第一百五十八章 慶典
這個故事講的是太祖完顏阿骨打帶著女真將士腳蹬用獸骨做的冰鞋神兵天降般地攻下濱州城的故事。兵勇們在冰場上靈動的舞蹈引起了觀眾們接連不斷地喝彩與掌聲。而完顏阿骨打的妃子在押運糧草時不幸遇難的一幕也讓人扼腕歎息。參演的兵勇和宮女們把打賓州的故事惟妙惟肖地表現了出來，讓人們不知不覺地忘卻了冬夜的寒冷。
見人們看到好處，宗磐催禦膳房走菜。大家驚喜地發現這頓大餐竟和剛才的表演也有關係。押運糧草的妃子在藏軍糧時，曾慌亂地把幾顆白菜塞進了泥陶罐子裏。雨水流進了陶罐，讓白菜發生了奇妙的變化。阿骨打想到這妃子的一片心意，就讓大家把這變了味兒的酸白菜切碎了匯進鍋灶裏。酸白菜和肉煮在一起剛好祛除了肉的肥膩，讓人胃口大開。戰後，這道酸菜白肉被保留下來，成為了享譽東北的名菜。
大家吃著酸菜肉湯，談古論今，對太宗治理的金國讚不絕口。慶典讓宗磐賺足了麵子，也讓太宗對自己這個兒子多了份期待。
宴席散後，宗翰誇讚拔離速道：“你和酥雨用皮影戲的法子做的流星雨真是讓人大開眼界啊。我一定讓皇上好好地封賞你。”
“王爺，若說封賞，我隻想回京。”拔離速答道。
“你呀，真是一根筋。罷了，我找機會一定跟皇上說。不過，你好歹也得先在駐地做出點成績來。這樣我替你說話才有底氣。”宗翰說道。
拔離速一聽有希望，激動地向宗翰大禮參拜。宗翰扶住了他又勉勵了他幾句，送他和酥雨先回去歇著。
宗翰對如鹽感慨道：“今晚的這場戲真是有模有樣。婆盧火夫婦製作的冰龍和冰珊瑚跟真的一樣。哈哈，我倒要看看那些宋使怎麽帶回去獻給他們的皇上。銀術可指導的大戲，還有小姨去禦廚房監工做出來的晚宴。真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啊。”
如鹽問道：“既然如此，哥哥能不能也給墨染記上一功？就說這個主意是她出的。”
宗翰笑道：“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如鹽嘟起嘴說道：“我不是不放心斡離不嘛。他既然放不下皇帝夢，將來就肯定是要再娶妻的，我可不希望妹妹受他正妻的壓製。”
“我知道你是心疼妹妹。既然主意是你們姐妹想出來的，你隻管去和皇上說。皇上隻要對策，並不在乎是不是我的功勞。”
“這，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我就算辦不成這件事也不會少吃一口肉，少喝一口酒。小姨若有了這麽個機會，將來的日子就能過得舒坦多了。成人之美的好事何樂而不為。”
“哥哥真好！”如鹽感激道。
“你高興就好。我曆經過生死，對這些出風頭的事並不在乎。要是對你有用，功勞給你就是了。論功行賞其實都是安撫人心的手段。我高興是因為你有求於我，我也剛好能給你幫上忙。”
“難道我是貪圖哥哥的權勢才跟了你的嗎？就算你沒用，我也一樣喜歡你。”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當然。”
“你這樣說可真比什麽今生來世、白頭到老之類的承諾讓我放心多了。要是我是廢物你也喜歡，說明你是真喜歡我。”
“你就對我這麽不放心嗎？”
不是不放心，我隻怕幫不上你，被你嫌棄。”
如鹽鑽進宗翰的懷裏說道：“等將來染兒的日子過好了，我一定好好陪著你，一直陪著你，誰都不想，什麽都不管。”
“一言為定。”
“嗯。”
自此之後，墨染名正言順地成了宋王府的夫人，裏裏外外又得到了不少人的敬重。
納臣讚歎金國的朝賀晚宴道：“金才建國幾年，朝賀典禮就能辦得這麽有模有樣。可見這漢文化確實神奇。”
召爾道：“可汗也可以學習漢文化，重用漢人，這樣我們也能發展得更快。”
“可汗，別人的鞋子未必適合穿在我們的腳上。”白音說道。
“我們的腳是什麽樣的？我們要穿什麽樣的鞋子？”納臣好奇。
白音答道：“我們的腳早就變成了馬蹄。雖然我們不像漢人那樣寫了很多書。可我們的經驗也能讓我們在草原上生存下去。若是金人用漢人的一套來打我們，必然不是我們的對手。而且，金人原本也是打獵的出身，現在硬要文縐縐地去學那些自己不擅長的東西。學得好倒也罷了，學不好，隻怕是連自己的看家本事都會丟得一幹二淨。所以，金國雖然強大，但我們也不必怕他們。”
納臣連連點頭，道：“真理啊。聽你這麽說，我忽然覺得沒那麽鬱悶了。”
召爾道：“白音大人所言有理。可遠水救不了近火。金人雖然在學漢製，可什麽時候能學會還不得而知。但現在金國那些悍將們一個個都還活著。他們的存在就是對我們的威脅。就拿完顏宗翰來說，他豈是個省油的燈？”
納臣道：“可晉王他對我們並沒有惡意啊。”
“可汗這麽想就太被動了。我們在草原逍遙快活，難道要看他們臉色。”召爾反問。
納臣問道：“我們怎麽才能不被動？”
召爾提議道：“聽說金國的皇帝要外出祭祖，我們不如趁此機會製造一場政變。”
阿布力孜忙阻攔道：“萬萬不可。若是刺殺不成留下證據，我們豈不成了自找麻煩？”
“在下保證能把這事做得萬無一失。”召爾承諾道。
“可汗，千萬不能這樣。”白音也上前阻攔。
納臣說道：“我雖然沒有得到慈儀公主，但太宗也算我的半個嶽丈。你不要對我的嶽丈下手。我不許你擅自行動。”
“可汗，機不可失啊！”召爾說道。
“我做事光明磊落，不喜歡蠅營狗苟。你還是棄了這個念頭吧。”納臣說道。
召爾很不甘心地退了出去，心裏打的卻是另一副算盤。
太宗率群臣出城拜祭太祖，護駕人馬似長龍般地遊走於白山黑水之間。
桂圓和弦子、墨染等人同乘一駕馬車，她掀開了車窗簾的一角，隻見馬車正行駛在一個銀裝素裹的琉璃世界，天是綠鬆石，地是羊脂玉。她不禁感歎道：“好美！”
“是啊。東北的雪景比我家那邊的還要好看，這裏冬天的顏色就是這般分明。”墨染附和道。
弦子見兩個外地人誇讚她的家鄉，也得意地說道：“我也一直都很喜歡老家的冬天。”
“那你可得多看看，將來你要是遠嫁外地，這邊的風物想看都看不到了。”桂圓笑道。
弦子的臉頰上泛起了幸福的紅潮，道：“他走他的，我要留下來陪著我家夫人。”
墨染笑道：“要是耽誤了你的前程，我可就罪過了。不如這次回去就讓王爺給你們把婚禮辦了吧。造化弄人，你一個東北姑娘要嫁到南邊，我一個外地人又要客居東北。”
墨染的感慨也觸碰到了弦子內心深處，道：“哪有願意背井離鄉的人呢。還是桂圓夫人最幸福，生在山西，長大了還拐了我們的銀術可將軍做了你們那邊的女婿。桂圓夫人，太原一定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對不對？要不然你為啥離不開它？”
桂圓聽人問起家鄉，立即來了精神，說道：“那當然，太原有好多曆史古跡，咱們華夏的根兒就在那裏。什麽女媧後羿都是我們那裏的上古大神。我家那邊的名山古刹多得很，寺廟牆壁和磚瓦上的顏色花紋也是古時留下來的。這些磚瓦在夕陽的映射下熠熠生輝，就像是會呼吸一樣。它們每吐一口氣，都能帶出一個古老的故事來。反正我家那邊有很多好玩的地方，等你們過去時，我帶你們逛晉祠。”
“好啊，好啊。”弦子很是期待，又問墨染道：“夫人的故鄉也是個很有根基的地方吧？”
“嗯，我們那邊的故事是從殷商時期開始的。桂圓夫人的家鄉記錄的是神仙們的傳說，到了我們那兒，就都是人的故事了。從女媧造人到王朝時代，從山西到河南，這說明華夏文明也是逐漸發展壯大起來的。”墨染說道。
“你們都起步得好早。可東北現在仍然很荒涼，沒什麽神跡與傳說。”弦子又羨慕又慚愧地說道。
“將來會有的。說不定我們的今天就是後世的神話。”墨染笑道。
初春的天氣讓本就力乏體衰的太宗染上了一場風寒。祭祀的隊伍也理所當然地駐紮在了半路。地方小吏忙趁此機會表忠心，宗磐也成了這一期間最大的獲利者。幾個月的青燈古佛讓宗磐深刻意識到了權勢的重要性。如果當初自己有權有勢，就不用看著妹妹遠嫁不成眼睜睜地死在自己的懷裏了。宗磐得出的結論是：隻有自己強大才能保護好最想保護的人。
眼見著行賄成風，宗翰心下不悅。他本欲上書皇上扼殺此風，但如鹽卻勸他不可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