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書玉

  六人小隊進入黃昏古國已有四個多月,飛來鎮的修真者有的走了,又有新來的。澄溟說,他們快要回來了。他看不見應不悔的天命,可他看見了羽族羽靈藍羽的命紋,就要回來了。


  我滿心歡喜的往我和應不悔的營帳走去,他就要回來了!走到營帳門口,我停下了腳步,腦海裏,有不詳的預感。我似乎聞到,營帳裏,有不屬於我的味道。周圍的一切都熟悉,可隱隱透著我無法確定的詭異。就在我想轉身去找澄溟的時候,一股大力把我推進了營帳裏。


  我踉蹌的朝前衝了幾步,才勉強的站穩了身子。我和應不悔的營帳裏,多了兩個人族。其中,就有那個我和夕顏曾在極北之地遇到的紅階法師——秦書玉。


  “你把小柯怎麽樣了?”背後推了我一把的,也是一個人族,是個年輕的女法師。一進來就緊走幾步扯著我的手臂問到。


  我緊閉雙唇,看著眼前這些不請自來的人族,沒有回答他。小柯,什麽小柯?

  “你把小柯弄到哪裏去了?快說!”年輕的女法師見我不說話,扯著我的手臂急聲再問。


  “什麽小柯,我不知道。”我沒有理會她,隻是看著秦書玉,淡淡的說了一句。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那天,小柯的劍就架在你的脖子上。我就知道不該讓小柯去的,他的心太軟,從未殺過人。那天以後,他就不見了。不是你把他怎麽了,還能是誰?”她的聲音一下子大了起來,其中的焦急不言而喻。


  “他都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還能把他怎麽樣?”我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年輕的女法師,小柯,那個綠階武俠,是她的心上人嗎?

  “你……”年輕女法師被我說得一愣,求助的看向秦書玉。一直沒有說話的秦書玉,自我被推進營帳就冷冷的看著我,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樣。


  “早知道你是那個賤人的女兒,當初在極北之地,無論如何我都該殺了你。也不至於……”她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憎惡,看我的眼神是說不出怨毒。


  “你才是賤人。你這種心思惡毒的醜女人,還好我爹沒有瞎了眼看上你。你連我娘親的尾巴毛都趕不上。”反正今日看起來也不能善了,既然如此,我就不用憋著自己讓她侮辱我的娘親。


  “啪!”一個巴掌重重的甩在我的臉上,是站在秦書玉身邊的男武俠。出手之重,讓我的嘴裏瞬間感受到血腥味。


  他甩甩手,看著我,“不知好歹還敢逞口舌之利。不過是妖族妖女所生的孽障,還大言不慚的說什麽你爹。你的妖女娘親,讓我人族多年沒有族長領導。你們,都該死!”


  “呸!”一口帶著血絲的口水吐到他的臉上,臉頰上,又被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哼,不僅是她那個賤人娘親勾引了墨族長,她不是,還勾搭了應將軍。一個修為已失的廢物,還如此恬不知恥的糾纏我族的未來希望。你說,你是不是很該死?”秦書玉冷笑著逼近我,眼裏是貓戲老鼠的快意。


  “你敢殺我嗎?把你的真氣痕跡留在我的身上。”我不屑的看著秦書玉,嘲諷的說到。


  “對付一個修真者,或許我還不得不使用真氣術法。可對你這種廢物,何需動用真氣。”秦書玉的手上,是一把細長的刀,深深的寒刃之上閃著冷冽的光。


  “書玉,別髒了你的手,讓我來。”她身邊的男武俠拿過她手裏的刀,衝著我比劃。我知道秦書玉是紅階的法師,卻不知道這個男子和推我進來的女法師,究竟是什麽修為境界。


  看來,他們並不知道我已經恢複了修為的事。所以,他們打算的,仍是不留自己痕跡的除掉我。就像,那個時候的尚亦一樣。他對我,本可一招致命,卻始終沒有用使術法。就是為了,不在我的身體上,留下痕跡可察。他們是想殺我,卻並不想,為我陪葬。除了那個,傻傻的要與我同歸於盡的江i青寧。


  我看著朝我逼近的男武俠,也許我打不過他們三個,但在他們並不知道我已經恢複修為的情況下,逃出營帳是有可能的。隻要逃出去,他們就不敢,在飛來鎮眾多對我修真者麵前對我出手。而澄溟,一定會來幫我。


  我的右手悄悄的背到身後,隨身空間裏,那一把水心留下的黃泉匕首,在心念轉動間,已經到了右手。男武俠並沒有急著出手,秦書玉也沒有催促。或許他們覺得,這樣將死的恐懼,對我也是一種折磨。他們在享受這樣的過程,以我的無力逃脫。


  我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看在他們眼裏,自然是快意無比。可我自己知道,我並不是因為恐懼在顫抖,而是,因為興奮。握著黃泉的瞬間,我有了一種嗜血的衝動。


  男武俠毫無防備的走到我麵前,在他們的想法裏,不管小柯是因為什麽失蹤,都不可能是因為我。更多的,或許是因為澄溟。羽族的祭司護衛,要解決一個小小的綠階武俠,是一件多麽輕而易舉的事。所以,他們這一次甚至冒險進入我的營帳之中,就是為了不讓澄溟再次幫我,壞了他們的事。


  細長的刀子還沒有碰到我的身體,男武俠臉上貓戲老鼠的笑容已經凝固。他的胸前,是黃泉冰冷的召喚。一擊得中,在所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轉身衝向營帳門。在這個過程中,我沒有使用一絲妖力。


  可我竟然忘了,人族的結界。近在咫尺的營帳門與我隔著,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結界。我狠狠地撞上結界壁,被彈得往後退了幾步。秦書玉和那個年輕的女法師這才回過神來,年輕的女法師伸手扶住受傷的男武俠,秦書玉對我丟出了冰符。


  我狼狽的躲開紅階的冰符術法,想要拿出招魂幡與她們拚死一搏。雖剛晉升到紫階,可她想殺我,也不是一招兩招就能解決。隻要鬧出動靜來,澄溟就會知道,我也就有機會逃出生天。隻是,我恢複修為的事,就再也無法隱瞞了。


  可我千防萬防,防的也就是他們不顧一切的對我下手。這個時候,秦書玉已然不顧真氣痕跡會暴露她的身份對我出手,我也就無需再一直假裝廢物了吧。


  淡紫色的妖氣瞬間運轉全身,招魂幡泛著暗色的銀光被我握在手上。阿火長鳴一聲,出現在營帳裏,周身火光熊熊,映得營帳裏一片通紅。我與阿火,再這樣的情景下,第一次並肩作戰。


  人族法師的術法攻擊,分為冰火土三係。可對於已經進化成天火鳳凰的阿火來說,人族法師所能調動的元素之力,根本不堪一擊。用阿火的話說,所有的火,都要臣服於天火,所以神女補天的焰心火它都敢當做補品吃掉。至於冰係術法,水火相克,端看哪一樣更強。強得過天火的水,阿火不甚高興的撇撇嘴,得淼淼的老家才行。淼淼的老家,那可是碧落泉水。人族的紅階法師而已,想要調動碧落泉水,阿火連撇嘴都不屑了。而偏重防禦的土係術法,僅有的攻擊技能不痛不癢的,根本就無需放在心上。


  聽得阿火跟我這麽一說,我的心放下來一大半。也好在有阿火,我才能那麽冷靜淡定的和他們對峙,甚至重創那個囂張打我耳光的男武俠。因為一開始被推進營帳裏,阿火就已經在識海與我溝通。人族法師身上所帶著的火係屬性味道讓它興奮,它能讓她們的火係術法通通用不出來。


  “你有修為?”秦書玉震驚而又怨毒的看著我,一臉的不敢置信。就連她身後的年輕女法師和受傷的男武俠,也是一臉的驚訝。


  “看不出來。”我學著阿火一臉不屑高傲的表情看著那三人。隻是臉頰有些疼,或許還有些腫脹,讓我不能完全的複製出阿火的神情。


  “不可能,他說你失去修為了,靈族人說你再也無法修行了。他不會騙我的,不可能!你到底是誰?”秦書玉的表情癲狂,看著我的眼神,恨不得扒皮拆骨看清我的身份。


  我搖搖頭,語氣有些憐憫,“他自然沒有騙你,他為了你,幽冥塔都願意進,始終不肯說出你的身份,不是嗎?”


  “閉嘴,你閉嘴,你沒有資格提起他,不許提起他!”秦書玉掐起手決念咒,一道火光直直朝我麵上撲來。我一驚,隻見阿火扇扇翅膀,一張嘴,就把那道來勢洶洶的火光吞了下去。


  我頓時放下心來,這才看著秦書玉,“沒有資格提起他的,不是我,是你。是你把他送進了幽冥塔,為了你見不得人的私心。”看著秦書玉身後的年輕女法師那男武俠,我忍了忍,終沒有把尚亦對秦書玉的愛戀以及秦書玉對尚亦的利用說出口。我不是可憐秦書玉,我隻是,憐惜尚亦的一片癡心錯付。秦書玉的瘋狂,來自於她對我爹的求而不得。就連尚亦因此被送進幽冥塔,也沒有讓她,有半點的悔悟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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