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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文藝女青年

  他在她麵前終究還是不自信的,他不知道她今天是怎麽了,或許是太累了,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這麽一回事。


  “以後你不準說那一句。”她又強調了一次。


  “哪一句啊?”他有些喏喏地問。剛才好像已經說了好多句了,他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句。


  這麽笨,剛才不就跟他說了那一句不能再說了嗎?他還不知道是哪一句。她轉頭就不理他了。


  他見狀就急了,連忙拉住她,道:“緯蘭,你告訴我是哪一句嘛。”


  她還是不看他,他就會裝可憐,尤其是在她麵前,今天中午去他咖啡館的時候,看到他在自己的員工麵前還是很有派頭的樣子啊,怎麽在她麵前就是一副被人欺負的小男生的樣子了。


  他急著,伸手捧住她的臉,讓她轉過頭來看他。她一看,他果然就是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他倒沒有再接著問是哪一句,但是心裏還是各種忐忑,這次要是不弄明白是哪一句,下次再說又惹她生氣怎麽辦?

  看他這麽可憐勁兒的,她就發發慈悲,可憐可憐他吧。這個男人可真沒用,剛才還一聲不吭地玩深沉呢,現在就又這副德行了。


  “就是你說你會改那句。”


  他就這麽一直看著她,都忘記剛才他們在說什麽了,“那句話怎麽了?”


  什麽?!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句話以後我不會再說了。”見她生氣,他立馬就想起來了。


  這下她已經被他惹惱了,就這麽狠狠地瞪著他。


  “緯蘭,緯蘭,我錯了嘛,我錯了嘛,你原諒我。”他也不知道該要怎麽辦,隻能重複著這幾句最沒有創意,最無用的話。


  她不說話,他沒法隻能把她抱著懷中。


  雖然這冬夜裏的海風還是寒冷的,但是他的懷抱還是挺溫暖的,她貓在他的懷裏,終於還是有些心疼,“你以後不準再說那句話。”


  “好,我不說了,我以後都不說了。”他要記住,以後再也不說自己會改這樣的話了,這樣的話緯蘭不愛聽。


  可是這是為什麽啊?


  他把她抱在懷裏,半響才弱弱地開口,“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她稍稍離開他的懷抱,然後上下打量著他,一副你膽兒肥了的樣子。


  “你不想說我就不想知道,我不想知道了。緯蘭,真的,我不想知道了。”他低下頭,又是一副小男生的模樣。


  她正打算要說了,結果他又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你還問個屁啊,可見是個賤骨頭。


  “我剛想說你就說你不想要聽了。”她嬌嗔著。


  他臉上馬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那你說,我聽著,我聽著。”


  “你就這麽想知道啊?”看到他這麽乖她也笑了,然後摸摸他的頭。


  “你願意告訴我,那我就願意聽。”他不想惹她生氣,他會做一個乖乖聽話的好男朋友的。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說什麽改啊,要能改你早就改了,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說了又辦不到,有什麽用啊?我已經過了用耳朵談戀愛的年紀了。”她意興闌珊地說。


  “怎麽可能?我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真的,緯蘭。”他緊張地向她保證,要是她不喜歡,隻要能讓她開心,他一定改。


  “改,改,改,改什麽改啊,你想改什麽啊?你要是能改早改了,還用得著等現在?”她不以為然。


  他剛想要反駁,但是看到她惡狠狠的眼神他又不敢了。


  “以前那個郭敏熙也總是說這樣的話,”她忽然又提起了那個名字,“我信了。”她簡簡單單地說了三個字。她有些尷尬,畢竟在自己的現男友麵前提到前男友總歸不是什麽好事。


  她有些尷尬地低下頭撫弄著一地的細沙,不知道怎麽去講這個故事。


  他就這麽看著她,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看到她有些落寞地低著頭。她似乎是想要轉移注意力,但是又像是需要時間去組織語言。他知道一提到那個男人她是有話要說。


  那個男人雖然死了,可是他留給她的這一身的傷痛經曆了這麽多年卻一直都在,一直都在。盡管傷口已經愈合不再流血,但是曾經的傷痛卻一直沒有被忘記,一直烙印在我們塵封的記憶中。


  “我錯了。”她淡淡地說。


  語氣雖然平淡,但是裏麵包含的情感卻並不平淡,這裏頭到底藏了什麽,有時候連丁緯自己都說不明白。


  她用三個字完結了一個故事。


  是的,這個故事就這個幾個字。


  有時候短短十幾二十個字就能寫出一個故事了,一個淒涼的故事。


  他們之間的故事就是這樣。


  郭敏熙說愛她。


  郭敏熙強·奸了她。


  郭敏熙說他會改,說以後都會對她好。


  她信了。


  她錯了。


  她抬頭看著燦爛的星空,漫天的繁星在閃爍,也不知道小王子的笑聲藏在哪一顆星球上。以前,很久以前,在那個一直深藏在她心裏的那個收藏了她整個童年的那個Yvonne女王創建的他們的樂園裏,她和她的Angel也曾在黑暗裏仰望星空。


  那時候她的Angel告訴過她漫天的繁星代表著明天會是一個晴朗無雲的好天氣。


  可是太陽還沒有升起,她現在正在經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眼前除了那弱弱地車燈,簡直就是一片漆黑,看來夜還很長。


  一想到這裏,一想到夜還很長,她不禁輕輕歎了一口氣。


  “夜還很長呢。”


  她輕輕地說著,似乎不過是再埋怨他不該帶她來看日出似的。


  “我會陪著你的。”


  她笑了,他還以為他不懂呢,看來他也不是那麽不懂她嘛。


  他沒有再伸手去抱她,而是緊緊地抓住她那隻正在抓沙子的手。


  手心裏的沙子真的是握不住的啊,真的是握得越緊就失去得越多,她樂此不疲地試驗著,像是不信邪一樣,直到他寬厚的手掌握住她的。


  他就這麽和她肩並肩坐著,麵對這這片寧靜的大海,麵對這這滿天的星鬥。


  “We are all in the gutter,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我們都生活在陰溝裏,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他突然來了一句英語,她覺得有些新奇,但是其實也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他自己都說了以前是在美國讀大學的,英語自然不賴啦,但是還是有些新意,畢竟他從來沒有在她麵前說過英語。


  她轉頭看他,見他正仰頭看著這漫天的星光燦爛呢。


  “Oscar Wilde(奧斯卡·王爾德)。”她說道。


  他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神,“你知道這一句啊?”


  “他是英國籍詩人,我是英語老師。”她似乎有些嘚瑟起來。


  “他還有一句我很喜歡。”他說道。


  “哪一句?”沒想到這在漫天的星空下他們倆還能談詩。


  “Every saint has a past and every sinner has a future.聖人皆有過去,罪人也有未來。”他笑著道,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沒想到他還知道的不少嘛。


  “倉央嘉措也有一句話,和這個是一樣的。”


  “哪一句?”


  “佛是過來人,人是未來佛。”


  他這句他也知道,隻是從來沒有把這兩個聯想到一起,轉念一想還真的是這麽一回事。“這兩個句還真的是異曲同工之妙啊。”


  “是啊,其實真理都是很簡單了,這些人生的哲理,都是一樣的。不論是英國詩人還是西藏達賴,對這些哲理的思考都是相同的。”她很久都沒有人和她談這些了。


  “我以前也看過一點倉央嘉措的詩,他的詩很感人。”他應該也沒有人跟他談這些了。


  “因為有溫度。”她笑著道,有溫度,這是她讀倉央嘉措的詩的時候的感覺。“其實有些宗教裏把聖人都說成是一個偶像,太不真實了。但是倉央嘉措的詩裏就不是這樣的,人是未來佛,罪人也有未來。”


  “嗯。大隱隱於市,小隱隱於野。真正的聖人其實就在我們的身邊。”他也不由地感慨道。


  “看來你還看過一些書啊。”她笑道。


  “怎麽了?雖然我大學沒畢業,可好歹也是讀過大學的人啊。”他也笑了,原來詩可以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看來今天回家他要好好看看書了。


  “讀大學有什麽用。”上次認識的那個小李還不是讀過大學,還像炫耀似的說自己是在省城讀的大學呢,她說什麽不照樣不知道嘛。


  “此話怎講啊?”


  “之前認識一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夥子,他說自己的興趣愛好是看書,我就對他很佩服。結果我跟他說道這些時候他都不知道。”


  “你說了什麽?”


  “Funeral Blues by Wystan Hugh Auden。”


  “這是一個英國詩人寫給自己的同性戀人的情詩,第一次讀到就很感動,為他們之間的感情。”他接著道。


  “後來他也加入美國籍了。”她有些詫異,她本來還以為他是個商人,商人重利輕別離,哪裏懂得吟詩作對啊,沒想到他還能扮演才子的角色,看來平時還真的小看他了,原來是深藏不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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