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喘息之機
王鐵柱帶著一千多騎兵成功的襲燒了吐穀渾的囤糧地，錘殺偏將三十五人，吐穀渾的後軍大亂。
王鐵柱本想回救自己的三千多部下，無奈人困馬乏，已到極限，隻得領兵往北去了。
前軍在城中大部戰死，後軍糧倉失守，慕容元忠氣不打一處來，可吐穀渾的兵馬也是血肉之軀，此時也無心再戰。
再想用賞錢大索三日之類的話激勵士氣也沒用了，入過城的士兵都清楚，城裏的百姓連吃的都快沒了，大多數也都是窮人，根本沒有什麽值得去搶的。
兵無戰心，糧草被焚，吐穀渾軍隊也隻得帶著慕容元忠的怨氣恨恨而去。
洛陽城裏大部分是殘垣斷壁，在吐穀渾軍隊退走後，百姓們隻能敲擊瓦片來慶祝了。
在崇德殿集合文武論功行賞的時候，朱藥師的眼神在搜索著一個人，掃視了許久也沒看到
“淩雲將軍何在？”
殿上眾人麵麵相覷，久久沒有回應。
“必須找到淩雲將軍，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朱藥師臉色鐵青，這淩雲找不到，兩淮那邊的鍾誌明和淩雲的舊部恐怕就會生變。
宋華甫看了看殿上的大臣，已經是十不存一了，西門被攻破之前跑了一些，西門破了之後又跑了一些，隻有少數人跟著朝廷在城裏堅守。
武將們除了王鐵柱，都是新麵孔了，舊人大多戰死在城內和西門。
邱行之這次也上朝了，這朝廷其實也隻能論功，目前已經沒有餘財行賞了。
楊華等新近來勤王的，還等著皇帝發話，邱行之把拐杖頓了頓，眾人都看了過去。
“洛陽城已殘破不堪，民不聊生，以草民之見，不如早早還都金陵，扈從陛下至金陵之後再行封賞！”
眾人有些失望，朱藥師站起身來“諸位有功之臣，朕不會等到去金陵了再賞賜的，朕現在就把這皇城內的器物全部賞賜給你們！各位可以隨意取用！”
懷恩和宋華甫眼淚都快下來了，宋華甫斷喝一聲“皇上不可，如此有損皇家威儀，如此皇帝威嚴何在？朝廷體統何在？”
朱藥師一擺手“尚書令不必多言，諸位將軍們，連這禦座，你們要是看得上，也可以搬走！”
眾人雖說有些失望，但是要搬走皇家器物，那是萬萬不敢，眾人連忙跪地磕頭。
“陛下！臣等隻要陛下好好地，臣等不要賞賜！”
“陛下，時局艱難，我等當誓死報效朝廷，哪裏還能向陛下要賞賜呢？”
“臣等救駕來遲，致使陛下陷於險境，臣等有罪！”
朱藥師從禦座前走了下來“你們是百姓的父母官，朕是你們的父母官！哪有做父母的賞罰不明的！諸位的忠心朕心領了！既然諸位高風亮節，朕就成全各位！懷恩，你與內藏庫把這些有功之臣的名字籍貫都記下來，朕要發詔書去金陵，讓金陵那邊直接把賞物發往各位功臣的家裏！”
“皇上萬歲！皇上萬歲！”
萬歲聲響徹崇德殿，眾人都熱淚盈眶，就連邱行之鼻子都有些酸，這朱藥師倒有幾分像從前了。
正在眾人歡呼之間，朱藥師眼前一黑，倒在殿上，眾人慌忙救起送入後宮醫治。
一番忙活，加上邱行之的丹藥，朱藥師總算是醒過來了。
朱藥師看了看圍著他的文武官員，在丹藥作用下的那張紅黑的臉露出了瘮人的笑容。
“朕知道朕的身體不行了，全靠邱先生的丹藥撐著，朕到現在還沒有子嗣，想來也是不會有了，朕今天當著你們的麵，把身後事也一應交代了！”
眾人都紛紛下跪哭泣，邱行之卻立在一旁默默無語。
“邱先生，你是有什麽話說嗎？”朱藥師知道邱行之想的與眾人不同
“陛下，在這亂世，做皇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還是這個內憂外患的國家，陛下心目中可有合適的人選？”
朱藥師被邱行之問住了，他想的幾個人，其實都不如意。何無極雖然有智謀會帶兵，但不能服眾；王鐵柱威望最高，但智謀不足；宋華甫文略高，但無法掌控軍隊，賈元恩威望高但是個好好先生，其餘的人就更不如了。
見朱藥師沒有答話，邱行之又說話了“帝位傳承，靠的是名正言順，早定名分，即便選中的人才略不足，隻要眾人盡心輔佐，也是能延續國祚的！”
宋華甫抬起頭來“邱先生的意思是讓皇上收義子立為太子？”
“正是！也隻有一個毫無背景的人來承繼大統，才能平衡各方，才能不讓大魏陷入內亂！”
朱藥師心裏舒了口氣，哪怕是義子，好歹也有人繼承香火了。
“邱先生的主意，諸位怎麽看？”
眾人心裏自然明白，皇帝要是反對，就不會問他們了。
“邱先生所言上合天意，下應人心，臣等讚同！”
“臣附議！請陛下早立太子！”
朱藥師看了看眾人，長出了一口氣“各位都去準備遷都的事吧，百姓不願走的，還請尚書令派人把城外的田地都分給他們，給他們重發地契！我這些年來，沒有給百姓帶來恩澤，反倒禍害了他們！”
眾人抹著淚出宮而去，隻剩了邱行之宋華甫王鐵柱三人留在朱藥師身邊。
事實上，邱行之說的不過是個權宜之計，為的是不讓朱藥師當眾把人選給公布了。
此時隻有幾個人在了，邱行之便說出來他的真實想法。
“陛下，此去金陵千裏，去兩淮千裏，驟然宣布皇儲，要是金陵和兩淮有不臣之心，或者說奸人挑唆，日後必然生變。陛下可一麵遷都，一麵發上諭讓各地推舉太子，等到了金陵陛下再做決定也不遲。”
朱藥師看了一眼王鐵柱“鐵柱，老哥我可是最信任你的，我想聽聽你的看法，這皇位不傳給你，你可有怨言？”
王鐵柱馬上回到“臣弟是個粗人，當皇帝誰不想呢！可我王鐵柱粗人一個，坐不了的。臣弟誓死追隨陛下和陛下的繼承人！”
“也就你王鐵柱敢說這樣的真話，好，到時候新君的安危就靠你了！朕自今日起加封你為大將軍大司馬，統領全國兵馬！”
王鐵柱扣了扣腦袋“陛下，何元帥和我情同手足，隻加封我不加封他，這”
“蠢材！陛下加封你，為的就是讓你能夠製約何無極鍾誌明等人，”邱行之忍不住罵道
“陛下，臣弟知錯了！臣弟還是那句話，誓死保護陛下和陛下的繼承人！”王鐵柱連連磕頭
朱藥師咳嗽了一陣才緩過來“罷了罷了，還有一條，朕要是不在了，你的所有決定都要請示邱先生，邱先生說能做你再做！還有宋尚書的話，你也要聽，他們二人是治國良臣！”
王鐵柱與宋華甫泣不成聲，邱行之繼續沉默，懷恩在一邊也低著頭啜泣。
朱藥師的目光轉到懷恩身上“懷恩，這次多虧有你，朕把睢陽城作為你的封地，封你為懷恩縣侯，你也不要不哭了，收拾收拾了去封地吧。一朝天子一朝太監，朕不在了，你就沒了依靠了。”
懷恩跪地大哭“奴才願意一直侍奉陛下！請陛下恩準！”
“朕，將死之人，用不著了，你走吧！趁朕還沒想好讓誰來殉葬！”朱藥師的眼光又看向了殿外。
一說到殉葬，哭泣的三人都不做聲了，懷恩重重地磕了幾個頭去擬詔書，王鐵柱宋華甫一言不發。
“罷了，邱先生，你把我的兩位愛妃找來，朕到時候下了地，就讓她們來陪我！”朱藥師對這兩個女人很失望，危難時刻沒有一個陪在她身邊。
王鐵柱想求情說話，宋華甫拽了拽他的袖子，終是收住了聲。
邱行之麵無表情的回了聲“草民一定辦好這件事！”
交代完這些，朱藥師擺了擺手示意眾人散去，他想靜一會兒，隻喚進來幾個宮女太監伺候。
洛陽病龍托後事，豫章猛虎遇佳人。李小飛與魏軍聯手突襲豫章，三天時間就攻破豫章進了城。
城裏守軍大多投降，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舉著大梁的旗幟歡迎李小飛的南海軍。
“啟稟李大人，豫章城父老早就盼著你們來了，如久旱盼甘霖啊！”豫章城裏有頭有臉的一批人也是最先帶著人來迎接李小飛的。
看著彩旗和鮮花以及夾道歡迎的百姓，還有這些帶著酒肉的大戶，李小飛不斷揮手致以，對身邊這位他們推舉的王大人不太瞧得上眼。
李小飛心想著，要是明日崔舉打回來，你們也不一樣是久旱盼甘霖，這位王大人略有點尷尬，但幾乎無人在意。
“李大人，我爹好心好意帶著酒肉給你勞軍，他說句話你回都不回，看也不看他，是不是欺人太甚了！”這位王大人的背後閃出一女子怒氣衝衝的朝著李小飛吼道
這一下王大人麵如土色當即跪了下來“小女無知，冒犯大人，還請李大人大人不記小人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過來，這女子卻仍是一臉怒氣按著腰間劍鞘。
李小飛不緊不慢地扶起這位王大人“王大人，這是什麽話？李某剛才麵對眾百姓歡迎實在是忙不過來，沒有回應大人，是李某不對，你家這位千金可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啊！”
“還不快拜見李大人？”
“有什麽好拜的，我偏不拜！”女子揪著嘴一臉的不服。
那位王大人已經麵色慘白，有些結巴了，李小飛扶住他“不妨事，不妨事，我等起兵本就是為了百姓，隻要百姓平安就好，我們不是為了作威作福！令千金膽氣過人將來必成大器！”
女子嗬嗬冷笑“早就聽說李大人是大梁皇帝親信，靠著溜須拍馬上位，今天倒是領教了！你們為了百姓便讓我們這些人傾家蕩產！知不知道今天迎接你們我們花費了多少年的積蓄，變賣了多少產業？”
王大人直接暈了過去，其他的大戶商人們也都臉色慘白，這女子也太不分場合了。
“王小姐，你就少說兩句吧，這都是我們自願的！”
“李大人，王小姐定是受了什麽刺激，還請李大人見諒！”
李小飛哈哈大笑“很好很好，這豫章城也是藏龍臥虎之地。不錯，你們都別怕，你們的花費我們南海軍補償給你們。這個姑娘我非但不怪罪，我還要請她來軍中做客！諸位，繼續向前走，來”
說著話李小飛一手挽起剛掐醒的王大人，另一手又拉起另一個富商文千萬，並排向前走去。
王大人扭頭朝著自己的女兒努了努嘴使了使眼色，女子扭頭便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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