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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血戰輪台(二)

  馬華與傅定遠回報左三相,左三相已經帶著人馬在半路迎接了。


  左三相一看馬華的身後隻剩了十二人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連忙下馬去安撫。


  馬華也下馬跪地痛哭,左三相一把扶起“這次偷營沒能得手,不能怪你,你們能回來都不錯了,可見敵軍不光是蠢豬笨牛,也有厲害人物!”


  傅定遠也跟著下馬請罪“屬下救援不力,致使馬統領人馬折損了許多,請左帥責罰!”


  左三相擺了擺手“你們二人都無罪,我見過了寅時還沒有你們的動靜,便點起兵馬來接應你們了!有什麽軍情回營再說!”


  馬華原以為必定會受責罰,結果左三相一句責怪的話都沒有,這一下更讓他傷心了。


  “左帥,屬下輕敵,導致偷營失敗,您要是不責罰我,我自己都跟自己過不去啊!”


  左三相拍了拍他的額頭“馬華,知恥而後勇,隻要你還沒死,給兄弟們報仇的重任就在你身上,此次不過是探知敵軍虛實,連你都要死戰才能突圍,這一下便再沒有人會輕敵冒進了!”


  接著左三相問傅定遠探敵營情況,傅定遠將敵軍築壩一事給說了。


  左三相皺了皺眉頭接著又笑了“終於遇到對手了!這一次去偷營,偷的好!”


  回到輪台城,在校場上擺下全羊宴招待回來的這一百零六人,眾人無不感激涕零。


  左三相見時機已到便清了清嗓子“本將一向是賞罰分明,這一次你們肯定要問,為什麽打了敗仗的人,回來還能得到優待?我來告訴你們,這二百人去偷營,本就是困難重重,敵軍可是數十萬,僅憑他們的勇氣也要獎賞。我一向治軍極嚴,偷營如果自己還折損過三成是要問罪的,但這一次,罪責在我,是我不明敵情輕敵所致。馬華與傅定遠能突圍出來已是不易!當然,也會有不服的將士,你們若是能帶百人也去偷營,打的比他們還好,我便重重有賞!”


  王孝明三兄弟早就覺得左三相護犢子了,便一齊出列“我等三人願意各帶百人偷營,如果不如馬統領,願受責罰,如果比馬統領打得好,還請左帥不要食言!”


  左三相拿出一麵令旗“你們三人若是能做的比馬統領還好,左某人決不食言,下一次給你們犒賞連駝峰都給弄出來!”


  王孝明接下令旗“謝過左帥,我等三兄弟可否一起出擊?還請左帥明示!”


  “用兵之道,不必拘泥形式,隻要你們能偷營得手,三兄弟一起帶三百人出擊又有何不可!隻是要注意切莫戀戰,切莫貪功!”


  其他幾營統領覺得這王家三兄弟是不是傻了,連馬華都差點陣亡,他們還要搶著去打。


  劉敬傳有些看不下去“王統領,你們可要三思啊,這馬統領與傅統領如此驍勇,都打的十分艱難,你們要是有個什麽意外,將來如何給王大將軍交代?”


  王孝準笑了“劉大人多慮了,我們不會去送死,我們今夜便去偷營,見好就收!”


  左三相一愣隨即笑了“嗯,用兵不複,你卻反其道而行之,好,即使敵軍有準備,今夜再次劫營至少讓他們不能安心築壩了!”


  劉敬傳聽到築壩這兩個字馬上問到“左帥,敵人可是占據了上遊,他們築壩蓄水,將來一旦冰雪消融,不需要敵軍來打,這洪水便能把輪台城給淹了!”


  “所以劉大人覺得我們務必在敵人築壩成功之前擊退他們!敵軍也是這麽想的,築壩不過是幌子而已,他

  們十幾萬人的給養撐不到明年春夏之交!”


  劉敬傳心裏一咯噔,其實征西軍的糧草也撐不到來年春天了,高昌那邊始終沒有運送糧食過來。


  王家三兄弟的偷營也碰了釘子,全靠部下死戰才突圍回來。


  回到輪台城的三兄弟頓時沒了脾氣,左三相又來安撫勸慰“三位統領不必傷心,濕毒國這次的主帥必定是個精細人,整日整夜防著我們偷營,所以夜襲這條路是行不通了。他們人多,輪換著防禦我們完全做得到!看起來我們得好好商議對策了!”


  連敗兩陣,士氣受挫,左三相在想敵軍會不會趁勢攻城。結合敵軍的行動以及謹慎的打法,左三相判斷敵軍不會在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貿然攻打輪台城。


  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讓左三相不寒而栗,他從未見過如此攻城戰法。


  鋪天蓋地的人手持木棒石頭奔向最西邊的的兩個烽火堡。


  在距離烽火堡四十丈開外的地上不一會兒就躺滿了屍體,不過衝鋒的人群仍沒有停止,反而衝的更加起勁了。


  不到半個時辰,濕毒人發起了七次衝鋒,到第八次的時候,兩個烽火堡的梁軍已經無箭可用了。


  濕毒人的步兵很快衝到了烽火堡下麵,梁軍憑借堡牆上留下的暗孔用長矛又戳死不少濕毒人步兵。


  濕毒人仍不退縮,很快堡門被打破,塞堡門的刀車上趴著一堆濕毒人屍體。


  烽火堡裏麵的樓梯都是反向建造的,樓梯下的人要攻上去,持刀的武器卻被牆給限製施展不開,樓梯上防守的一方剛好左手持盾右手掄錘把進攻一方的人給挨個錘爆。


  可是濕毒人根本不在乎死亡人數,頂著另外兩座烽火堡的箭射,硬生生用刀劍斧錘把烽火堡給打塌了。


  目睹這一場景的其他兩座烽火堡的梁軍都傻眼了,這完全是拿人命在填,現在想撤都來不及了。


  左三相帶著馬華和傅定遠去救援,但輪台城外五裏便是黑壓壓的濕毒人騎兵列陣在等候。


  衝殺了三四次後,也沒能衝動濕毒人軍陣,左三相便隻得脫離戰場回了輪台城。


  眼見的剩下的烽火堡岌岌可危,濕毒人卻收兵回營了。


  左三相一時之間也有些動搖了,雖說敵軍死傷幾千人自己損失二百來人,可這麽換下去,再有個十幾天自己的幾千人就都沒了。


  劉敬傳看著剩下的八座烽火堡說出了他的主意“濕毒人這是玩命的打法,我們不能和他們硬拚下去了,這些天我們造出來四艘小船,雖說沒有大用,可如果在河上放箭牽製敵軍還是有用的,至少可以拖延他們進攻烽火堡的時間!”


  左三相意識到對麵的敵軍作戰毫無規律可循,不但同意了劉敬傳的建議,還命人把城牆西、北兩個方向多開了一道暗門,在城牆與護城河之間連夜用木板泥土架起來一道矮牆。


  憑借城牆在城頭死守是沒有用的,箭支擂石滾木遲早要用完。必須借助城牆在城外給敵軍造成打擊才有可能守得住。


  左三相這一次沒有料錯,敵軍居然用同樣的辦法來衝擊輪台城。


  吸取了烽火堡的教訓,左三相沒有下令放箭,而是等著這些人衝到護城河附近,用滾木招呼。而且為了反複利用,滾木的一端被繩


  索連接在絞車上麵,再用杠杆操縱著滾木的擺動打擊敵人。


  濕毒人也不笨,見衝擊的奴隸紛紛被打倒,便換了進攻方式。


  濕毒人的箭陣開始跟在奴隸後麵攻擊城牆上的守軍,每次一千人齊射,射完十支箭便後退回本陣。


  兩萬人的弓箭隊射完,輪台城頭和城內到處是釘在各處的箭杆。操縱滾木的士兵也全部陣亡,城牆上隻剩下舉著盾牌的梁軍步兵繼續堅守。


  麵對如此密集持續的弓箭隊,原先準備出擊的梁軍騎兵隻好躲在藏兵洞裏麵待命。


  弓箭隊壓製城牆梁軍的時候,奴隸們紛紛抱著木頭跳進護城河遊了過來。


  護城河矮牆後的梁軍用弓箭石頭招呼,一時之間護城河裏滿是漂浮的濕毒人奴隸屍體,河水變成了血水。濕毒人的弓箭隊反應過來紛紛朝著城牆根放箭,不過大部分都落到了還在渡河的濕毒人奴隸身上。


  憑借著這堵矮牆,暫時頂住了濕毒人的進攻。


  濕毒人退卻半天之後,便牽出來三百輛馬車繼續衝擊護城河。


  馬上上載滿了樹木和沙土,一到河邊就斬斷拉車的韁繩,人駕著馬跑回本陣,車借著慣性衝進河裏。


  濕毒人這是要填河,左三相立即親自帶隊出擊截殺濕毒人的車隊。


  濕毒人反應迅速,弓箭隊奔著梁軍騎兵放箭,連同自己的車隊一同射殺。


  幸得左三相帶的是最精銳的重騎兵,才幸免於難,但被橫七豎八的車輛擋在麵前,重騎兵的衝擊力蕩然無存。


  左三相隻得領兵返回城中,濕毒人又開始下一輪的填河行動。


  左三相心裏無比憋屈,打仗這件事,不怕敵人用計謀也不怕敵人耍詐。就怕這種玩命的,不,是不拿人命當命的,一旦遇上那就是個無底洞了。


  一直打到第七天,梁軍的烽火堡還剩了三座,護城河已經被填平,矮牆也不複存在。


  梁軍心裏已經沒底了,劉敬傳組織的水軍如同蚊子一樣不被濕毒人放在眼裏。濕毒人甚至頂著四艘小船上梁軍的箭去攻打烽火堡。


  左三相有些後悔了,雖說自己也算重視濕毒人的反撲了,但卻沒料到是這麽慘烈的反撲。單純以傷亡計算,梁軍已經殲敵五萬左右,梁軍損失不到一千人。


  可是濕毒人的目的就快達到了,按照這種攻城速度,梁軍接下來連七天也頂不住了。連同收集的濕毒人射來的箭,總共不到一萬支了,梁軍的刀都快磨成長劍了。


  其實左三相不知道的是,對麵的統帥哈裏帕裏也很憋屈。無腦衝鋒並非哈裏帕裏的本意,而是濕毒國的隨軍監視官汪奧爾佩嗷下的命令。


  汪奧爾佩嗷是代表濕毒國的四位皇帝前來監軍的,哈裏帕裏幾乎帶走了濕毒國最精銳的部隊,國中文武大臣哪裏肯放心。於是汪奧爾佩嗷便帶上白衣禁衛前來監軍督戰,在汪奧爾佩嗷看來,隻有速戰速決才能避免哈裏帕裏將來擁兵自重。而且濕毒國的文武大臣其實早就不想開疆拓土養這麽多軍隊了,這一戰隻要能消耗濕毒國的軍隊和奴隸,對文武大臣以及商人們來說是一本萬利的事。


  隻是沒想到的是汪奧爾佩嗷這種以消滅自己人為主要目的的打法卻讓對麵到梁軍吃不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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