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雪中送炭
正待左三相提出要收兵回高昌,劉敬傳搖了搖頭神色淒然“來不及了,左帥,不出三天,必有大雪,我們走不了多遠,馬會凍死,人也會凍死。為今之計,隻有趁濕毒人還沒有緩過來,趕緊收集城外的樹木樹根樹皮,挖地洞把老鼠等東西也都給搜出來,不然我們熬不到明年春天冰雪消融!”
眾人也都疲憊不堪,雖然每天都在打勝仗,但除了繳獲一些武器鎧甲之外,糧草補給什麽都沒有。
此時一聽就快下雪而且給養不足,梁軍各統領都不免慌了起來。
見軍心快要崩潰,左三相朝著傅定遠使了個眼色,站起身來來回走了兩步又坐下。
左三相清了清嗓子“天無絕人之路,有劉大人在,我們不會受凍受餓,對了,定遠,這裏冬天有什麽好的辦法禦寒!”
傅定遠一指腳下“在房子裏麵挖地洞,人躲在地洞裏麵,風雪灌不進來!一來可以節省柴禾,二來挖地洞可以取暖,有時候還能挖到一些有用的東西。比如大漢朝的錢幣,還有老鼠或者獾子的巢穴。”
“除了挖洞,還有沒有其他的好辦法,比如守衛城牆的兄弟和烽火堡瞭望塔的兄弟怎麽辦?”
傅定遠摸了摸腦袋“這個好辦,用繳獲的濕毒人的衣服做個帳篷,兄弟們在帳篷裏生火,再有就是把他們的衣服給披上了!不過這邊的風雪太大,帳篷用不著,雪天裏濕毒人也上不來城牆,都結冰了,走路都困難!”
“我聽說這種大雪天氣還有獵人進山打獵,他們為何能行走?”左三相接著提出他的疑問
“獵人的鞋底與我們不同,帶著鋸齒和釘子,所以能踩結實了。”
“那便是了,獵人能做到的,我們也可以試試,濕毒人未必就不知道。到時候真要下雪了,這防衛依然不能鬆懈!”
說到這裏,話題已經轉移,眾人開始竊竊私語討論這雪天打獵的事等等。
可劉敬傳太負責任了“左帥,冬天防備傷寒的藥材不多了,萬一到時候有弟兄染上傷寒病,那可就麻煩了,可本地缺少治療傷寒的藥材!就算挖也沒處去挖。這事”
左三相差點吐血,這種事當著十幾個統領副統領說出來,剛剛才提起來的軍心一下子又掉回去了。
“這傷寒病一起,一個傳十個,十個傳一百個,這”
“到時候天天圍著火,都別出去,要是得了傷寒,不用濕毒人打,我們自己就沒了!”
“弄不好,當初大漢朝的先輩英烈也是和我們一樣,戰場上誰都不怕,可得了病就沒辦法了!”
“看來是宿命啊,注定我們中原人出不了蔥嶺,隻能打到這裏!”
左三相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這時門外有人喊道“稟報左帥!城外有人求見!”
“什麽人?此時來這裏,先抓進來再說!”
左三相心裏煩悶,便讓傳令的人去先把求見的人抓來。
“左帥,城外可是幾百輛駱駝大車的車隊!除非我們一起出去,才能抓得了!”
一
聽見幾百輛駱駝大車,左三相和眾人眼睛都亮了,一起站了起來“走,快帶本帥去看看!”
上的城頭一看,隻見城下一人貂皮帽子狐裘大氅脖子圍了一根虎皮圍脖衝著左三相揮手“左大人,小人是胡溪崖,你不記得了?”
左三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揉了揉眼睛“胡溪崖,你怎麽會來這裏?這車隊是你的?你從東邊來,這麽說你去過高昌了?”
胡溪崖彎腰行了個禮“左帥,這車隊是我從長安雇的,人少,駱駝和貨物多,專門給左帥送給養來的!高昌城裏隻裝了一天貨,為了不誤了左帥大事,所以星夜兼程直奔輪台來了!”
“哈哈,來來來,開門,把胡溪崖和他的車隊給收了!你要是從西邊來,我還以為你是濕毒人派來的說客了!”
話雖如此,左三相還是命馬華傅定遠王炳三將帶人出城接收物資,他對這商人胡溪崖還是不太放心。
不過有著幾百車物資進城,城裏的軍心便能完全穩住了,無論這胡溪崖是真送還是假送,東西左三相是要定了。
把胡溪崖接進城,左三相也就開門見山了“你可知道這幾百車物資進了這輪台城可就出不去了,而且我這個征西將軍也沒錢給你!”
“左帥說笑了,左帥要做的是超越前代名將們的大事,將來我大梁騎兵越過蔥嶺,我大梁的商隊從此在西域暢通無阻,還不用受濕毒人的盤剝,我這幾百車物資隨時都能賺回來!”
左三相一愣隨即笑了“好小子,沒看出來,你還有這等雄心壯誌。不過從長安來到輪台,近萬裏路程,你怕是傾家蕩產了吧!這以後你還拿什麽做生意呢?”
胡溪崖從懷裏拿出一個厚厚的賬本“左帥,打仗你最行,可做生意您就不如我了,我從長安起運的時候是五百頭牛車拉的絲綢瓷器,到了酒泉,把這牛和瓷器絲綢賣了,換了五百匹馬,車上裝的是酒水幹菜鐵鍋等雜物,到了玉門關,再一轉賣,在當地收了五百頭駱駝,又把別人不要的雜草樹根樹皮以及競相壓價的牛羊肉裝上了車。”
左三相點了點頭“不對,這牛羊肉你買來爛掉了,豈不是大虧?你小子,”
“真是瞞不過左帥,到酒泉之前,我繞路去了西海,每輛車和我們的每件衣服都在西海那邊的鹽湖裏給泡過了。不差鹽,所以嘛,這牛羊肉變成了鹹肉幹了!當然了,具體的做法太過繁瑣,我就不說了,免得將來我的生意經被左帥學了去!”
一聽到車上還有牛羊肉幹,眾人各自歡喜,劉敬傳也忙打聽那些雜草樹根樹皮是些啥藥材。
看來這胡溪崖還真是個奇才,連預防傷寒的當歸、桂枝、芍藥、通草、 大棗、 甘草都一應俱全。
胡溪崖和眾人滿心歡喜,左三相卻覺得這不過是權宜之計,濕毒國的攻勢和梁軍的守勢依然沒有改變,到第二年冰雪消融,又會是繼續拚消耗。
胡溪崖到來的第三天,便準時天降大雪,半天功夫輪台城內外白茫茫一片幹淨,就連護城河裏也是一片白。
雪暫時掩蓋了一切,梁軍士兵躲在地洞裏煮著鹹肉幹和野菜吃喝,左三相告訴了胡溪崖這幾個月的戰事。
“溪崖,開春之後,你就速速回去吧,這輪台朝廷已經無兵可派,就我們這兩千多人守不住的!對了,你去高昌時,高昌有何異動?我派人去催糧草的也沒有回應。不知道有何變故?”
“左帥,高昌城裏貿易正常,我也看到了梁軍在巡邏,同時也有高昌國的軍隊,不過城裏的百姓都很正常,沒有異動!”
“高昌軍隊?高昌何時有了軍隊?果然有異動,唉,這拓跋寒險些誤了我大事!”
胡溪崖不明就裏“這高昌國的軍隊與大梁並非敵人,左帥為何如此緊張?”
“你不明白,高昌本就已經在大梁保護之下十幾年了,早就解除了軍隊,現在突然恢複軍隊,多半不是朝廷下令,而是拓跋寒妄為。這拓跋寒要是背叛大梁,或是高昌人背叛大梁,那我們就真的成了一支孤軍了!”
胡溪崖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小人不過一介布衣,實在沒想到這一層。早知道當時應該多打探點消息回報左帥!”
“或許是我多慮了,現在我們隻有等待了,不過要是能趁著雪天破了濕毒國兵馬,即使高昌反叛,我也不怕啊。可現在是濕毒國大兵壓境,身後是敵是友不明!”
胡溪崖眼轉一轉“左帥,我這次來為了防備大雪提前,雇傭的有十五個流鬼國人,他們可是能在冰天雪地裏幹活的人!”
“流鬼國?當年被大梁和虞國聯手滅掉的那個極北之地的國家?還有人在?”
“當年一戰確實打的流鬼國人十不存一,可是他們命硬啊,在極北苦寒之地都能活下來,還有什麽熬不過的呢?隻是現在隻能到處打獵或是給中原人幹活為生,不敢再劫掠中原罷了。”
“我大梁舉國之力也隻能湊齊五千兵馬的物資前來輪台打仗,可惜了,要是能再多出五千人,何愁不能越過蔥嶺!”
左三相邊說著邊搖頭,覺得這一次能在春夏之交頂住濕毒人的進攻都不錯了。
“左帥,我有一事不明,我能夠雇傭不同部族的人來幹活,你為何不能雇傭其他部族的人來打仗呢?”
胡溪崖一席話驚醒左三相,左三相抹了一把臉“本帥倒不是沒有想過,隻是這西域各部落我都打擊過,現在要請他們幫忙打仗,怕是很難啊!”
“天下熙熙攘攘,皆為利往。沒有什麽人是不能收買的,隻是看大帥用什麽樣的手段和價錢。據我所知,輪台西北有個伊犁河穀,那裏有一群大漢朝的遺民,既能開墾耕作,又能牧馬打仗。連濕毒人也要繞過他們的營地前來輪台,要是能聯合他們在背後打擊濕毒人,斷了濕毒人的糧道,我中原鐵騎將再次越過蔥嶺!”
左三相打量了一下胡溪崖“要是你不做生意,來做我的謀士,咱們珠聯璧合,那該多好!”
胡溪崖擺了擺手“小人是賤籍出身,入不了朝堂,也不想做官,我平生的興趣在於經商和周遊四海列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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