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必死之誌
在場之中臉色最難看的要數秦侯爺和秦昭儀。
秦珩反倒是耳朵脖子都變得通紅，有些羞於見人。
可也正是這幅模樣，讓人幾乎可以斷定，顧沉暮所言沒差。
李如蘭似乎已經能夠預見到，接下來幾天首都之中有關她的各種香豔傳聞，會如同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地冒出來。
這已經不是單單隻靠人力就能夠阻止的了……
李言海額頭上青筋突起，當即怒不可遏的站起來，“你與如蘭確實有幾分誤會，卻也不該如此當眾詆毀。”
“夠了。”溫太妃淡淡開口，表情看不出喜怒。
而太後隻是看了她一眼，也沒有阻止。
“在這裏鬧鬧騰騰的像什麽樣子，今日是太後的生辰，本應歡慶卻被你們攪得一團亂，該當何罪。”
那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珠隻盯著顧沉暮。
顧沉暮心道果真是惹了小的來了大的，現在這又來了個老的。
也不知道和李如蘭是什麽關係，又或者是和秦侯爺有什麽關係，但總歸又是一個針對她的。
“草民自知自己確實擾亂了秩序，便也不做辯解，不如便懲罰讓草民拿出一件世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物，全當作賀禮。”
顧沉暮是在賭，在坐之中那麽多的人，隻要有一個人對她所說的話感興趣，她的小命就安然無恙。
雖然和最開始的初衷背道而馳，但這也是趕鴨子上架，不得已而為之。
不挑起某些人的興趣，就別想要全身而退。
“胡鬧！”這話是從顧侯爺口中說出，他臉色通紅，怒目而視。
“朕倒是覺得顧候之女的說法很是有趣，要所有人都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又該是一件怎樣的奇物。”
顧沉暮這一次就是在賭，她想起了意外發生之前自己所帶的那間研究室。
之前雖然有些猜測，但畢竟沒有多加嚐試過，她覺得應該和自己強烈的信念有關係。
隻有想法足夠強烈，而且那間實驗室裏麵真的有這樣的東西，顧沉暮才能夠拿出來！
“鏡子鏡子鏡子，我記得洗手間那邊有一塊鏡子……”
顧沉暮低頭默念，緊張的汗流浹背，裏麵穿的那一層裏衣已經被汗水浸透，緊緊的粘粘在身上。
可此時根本顧不上難受不難受的，頭上還懸著一把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落下來。
顧沉暮在那裏低著頭沉默了半天，也什麽都沒有拿到，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很多人都不耐煩了，尤其是李如蘭則又恢複了幾分氣色。
“不自量力！”
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夠傳到顧沉暮的耳朵裏。
一股絕望如同潮水一般打上來，將她打擊的搖搖欲墜，“難道我今天隻能死？但我才不會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
她目光堅毅，整個人仿佛都蛻變了。
“就算死，我也隻能死在自己手上！”
手中忽然一涼，多了一個冰冷堅硬的東西。
顧沉暮來不及高興，因為她已經摸到了那熟悉的形狀，絕不可能是任意一塊鏡子。
擼起袖子，顧沉暮手高高的抬起手，心裏有一塊閃閃發光的刀形薄片。
那是一把小巧的手術刀。
顧沉暮來不及去思考為什麽，隻能渾身僵硬的把這東西交給內侍。
連大氣都不敢喘，更怕下一刻坐在最上頭的皇帝陛下，就會立刻把她當做刺客抓起來。
金手指我是和你有仇嗎？
周圍寂靜無聲，距離近目光又好的人大多都看出來，那似乎是一柄刀具。
雖然模樣長的確實奇怪了一些，可閃閃發光的寒芒還有那形狀，確實是刀具的樣子。
似乎已經落到了皇帝陛下的手中，先前聽到那個自稱為朕的聲音，又再次開口說話。
“不用那麽緊張，抬起頭來告訴朕這是做什麽用的，竟然能讓你說出所有人都不曾見過這種話。”
顧沉暮頭一次正眼看坐在上頭的那幾個人見到了慈眉善目的太後，氣勢洶洶的秦昭儀，溫和從容的皇後娘娘。
以及那個坐著龍椅，身上穿著五爪金龍袍，鬢角卻有幾分花白的中年大叔。
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難以直視，就是顏色實在閃亮，一根根金線所繡出的金龍還反光。
顧沉暮淬不及防之下被晃了一下，過一會兒緩過來，便急忙回答皇帝的問題。
“此刀名為手術刀，可輕易的割開皮肉，如同切割紙張一般容易——專門用來治病救人。”
隻聽前麵半句，讓人覺得這大概是非常鋒利的暗器，可最後的結尾卻明明白白的告訴他們，這是一件救人的工具。
這會兒皇上才來了興致，真真正正的正眼打量這一個過分小巧的刀具，沒看出來哪裏鋒利了。
“欺君之罪可是要砍頭的，淮子，去拿來一塊豬肉試刀。”
“現在你給朕講一講，一把輕易可取人性命的刀，怎麽就成為了治病救人的刀？”
顧沉暮聲音有些幹澀，說話卻還是條理清晰的。
畢竟是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上，很容易打起草稿，隻需要平板直述便好。
她說，這是救人之刀。
她說，這刀天下獨一無二。
“不知陛下可否去過戰場，或是見過那受傷卻因感染而活活痛死的病人。”
“一旦被感染，大片的腐肉壞死，便需要用刀割去腐肉。”
“可大多數的人都熬不過去，此時若有一把極其鋒利的刀，便可手起刀落，沒多少疼痛感，就將腐肉完全切掉。”
“除此之外，手術刀亦可在難產之時剖腹取子，而刀口淺薄很容易愈合，於母體無礙。”
顧沉暮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麽大逆不道。
尤其是在古代剖腹取子，可是有違倫理道德，不知會被多少的人抨擊，斥為邪道。
可若不突出，怎能凸顯出這把手術刀的獨一無二，隻有把話說得夠大，引來無數爭議，方可能配得上她之前所說。
是這世間獨一無二，所有人都無見所未見的東西。
很快就有一塊豬肉被送過來，皇上手中拿著刀，略有一些不太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