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最是心狠帝王家
男子再次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沈吟在榻上熟睡的身影。
她將自己的床讓給了男子，自己蜷在軟榻上睡了一宿。
這個女孩真的是太天真了。
男子輕歎了口氣。
“你醒了，身上的傷感覺怎麽樣？”沈吟也醒了。
男子低頭，自己的衣服已經不見蹤影，身上的傷口都被好好的包紮過了，隻是這包紮的手法實在是太過粗糙，男子看著繃帶上漂亮的蝴蝶結，不知該做何表情。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沈吟急忙擺手，“公子言重了，之前公子就救了我兩次。你就在這好好養著，我去給你找些吃的。”
看著女孩的背影，男子心想，她或許就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
男子這一住就是十天，在沈吟即將離開外祖父家的前一天終於痊愈了。
沈吟鬆了口氣，這下她不用想法子將他帶回家了。
女孩的表情逗笑了男子。
“在你心裏我有那麽可怕嗎？”十多天的相處後，他們已經熟稔了很多。
“沒有沒有，隻是這樣的話就省事了很多。”
“謝謝照顧。”在離開之際，男子心裏竟然冒出不舍。沈吟的一顰一笑在腦海中浮現，她狡黠的樣子，她害羞的樣子，她逗弄那隻黑貓時的樣子······曆曆在目。
男子伸手捂住心口那顆砰砰直跳的心，嘴角勾勒出一個兩人相遇以來最溫柔的笑容。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
男子不明就以的話沈吟沒有聽見。她沒有想到回家去之後，等待她的事另一片世界。
進宮！
沈吟沒有反駁，因為聖旨上指名道姓的讓她去，她不會經過那繁瑣無比的選秀，她一進宮四妃之位就有她的一個。
她不會也不舍得因為自己賠上父親的前途和他們的性命。不過是進宮而已，父親會保護她的。
隻是那場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布結束的初戀讓她有點悵惘。
沈吟的父親是兵馬大元帥，掌握著國家過半的兵力，權勢不可小覷。所以說，沈吟作為他唯一的女兒，進宮是板上釘釘的事。
選秀不過三輪。便有聖旨下來。
沈家有女沈吟，天資聰穎，賢良淑德。封為鶯妃。入住芳菲宮。
芳菲宮是除了皇後的德寧宮，離皇帝的寢宮最近的地方，眾人皆言沈吟才一進宮便得此番恩寵，向來日後地位再進一步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沈吟苦笑，如此恩寵，怕是看在她爹爹的麵子上，她和皇帝是連麵都沒有見過的普通人罷了。
“皇上駕到。”呼聲頓起。
“臣妾見過皇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屋子裏的人跪倒一片。
一個身穿龍袍的男子走了進來。
“平身。”
沈吟這才抬頭，那竟是一張沈吟熟悉至極的臉。
“公······子？”
皇帝點頭，微笑，“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麵的。”
郎有情妾有意，沈吟和皇帝的恩愛在宮裏漸漸出了名。
很多人都知道這一次進宮的那個鶯妃很得皇上的寵愛，皇上最寵愛的就是她，皇上每天下完朝都會到芳菲宮陪鶯妃吃飯，賞賜流水般的進了芳菲宮的大門。
皇帝是很寵沈吟，但是小黑總覺得少了些什麽，但少了些什麽呢？
太過輕而易舉得到的東西，也很容易輕而易舉的失去。
小黑一路上見證了他們的愛情，看著沈吟因為皇帝微笑生氣傷心，看著他們之間的互動，看著沈吟懷上他的孩子，看著他殺死他們的孩子，看著他將她一步步推向地獄，看著沈家萬劫不複。
沒有人比它更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也沒有人比它更恨那個皇帝。
李未央其實不是沈吟的第一個孩子，沈吟的第一個孩子是一個漂亮的男孩。小黑見過那個孩子。
他小小的軟軟的，就像是一團棉絮，它甚至不敢太過用力的去觸碰他。但是他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死去了，被他的親生父親這個國家最尊貴的男人……一點點用棉被捂死。
“回皇上，是個小皇子。”產婆道。
“嗯，按計劃行事。”皇帝眼角的餘光絲毫沒有落到孩子的身上。
“是。”產婆轉而又進了產房。
小黑不知道他們這話的意思，但是對於這個孩子的期待，它一點都不比沈吟少，便悄悄的摸進了產房。
小孩身上的皮膚都是皺皺的，兩隻小眼睛緊緊的閉著，眼睫毛和沈吟一樣特別的長，特別的好看。
好神奇啊！小黑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伸出肉肉的爪子戳戳孩子的臉。孩子的眼睫在它的掌心撫動，整顆心都軟了。
這是沈吟的孩子，這是沈吟的血脈。
咯吱~
產婆推門而入。小黑縱身輕巧的跳到了桌子下。
“你，你，去守好門，你，跟我來。”產婆帶著一個宮女走到了孩子的麵前。
“孩子，我們也隻是奉命行事，你也別怪我。誰叫你是個男孩呢！”
繈褓裏的孩子還沒有睜眼，聽不到也看不到他們，但是本能的感覺到害怕，開始嚎啕大哭。哭聲越來越大，產婆心裏一發狠，用被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孩子的哭聲開始細弱，小手小腳不自然的痙攣。
桌子下的小黑覺察到事情不對，對著產婆的手就來了兩爪子。產婆吃痛的鬆開手，孩子的聲音又開始搭起來，想繼續，但是小黑一直在一旁搗亂。
嘭！
門突然被推開，皇帝大步走了進來，將孩子奪了過來，“你們全都給我圍住它。”
四個女人將小黑團團圍住，讓它難以靠近孩子。皇帝痛苦的閉上眼，用棉被再次捂住了孩子的口鼻。
小小的孩子無力的反抗，然後再也睜不開眼。臉上是窒息而死的青紫。
再也感受不到孩子的氣息，小黑心陡然一沉，發狠的在皇帝的臉上撓了一爪子，就被宮女們趕了出去。
皇帝臉色陰鬱，“去將那隻貓找到之後宰了。”
“我想看看我的孩子。”沈吟滿心柔軟，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孩子她是滿懷期待的，她和他的第一個孩子，應該是什麽模樣的呢？眉眼是像她還是像他？
“你醒了，來吃點東西吧！”皇帝將一旁溫度剛好的粥端過來準備喂她。
沈吟疲倦的笑笑，“我想先看看孩子，孩子呢？”
皇帝將碗放下，沉默了許久，“……你別難過，我們還會有別的孩子的。”
“什麽意思？我的孩子怎麽了，我的孩子呢？”
皇帝痛苦的低下頭，“孩子……孩子沒了。”
沈吟抓住皇帝的肩膀，“皇上你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孩子沒了？我明明聽見他哭了！”
“吟兒，你冷靜點。太醫說孩子有隱疾，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
“不！我不信，皇上，他們騙我的對不對？”沈吟淚流滿麵，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她滿心期待，一遍遍的想象著他的模樣，給他做了無數件小衣服，一天天的數著他出生的日子。
她還沒有摸摸他的小手，親親他的小臉，給他穿上她親手做的衣服······他怎麽就沒了？
皇帝將沈吟摟進懷裏，安撫的撫摸著沈吟的背脊，“沒事的，沒事的，我們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孩子。是朕不好，是朕沒有留住他。”
孩子的事讓沈吟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皇帝怕她想不開，甚至將她的母親宣到了宮裏陪了沈吟一段時間。
小黑這段時間也格外的乖巧，一直都乖乖的呆在沈吟的身邊。
“皇上駕到。”
沈吟掙紮著想要下床行禮，皇帝及時扶住了她。
“不是說過不用的嗎？好好躺著。”皇帝將沈吟扶上床，將被子蓋好。
小黑跳到了沈吟的懷裏，忌憚的盯著皇帝。直到現在，它都沒有忘記他親手殺死孩子時那冰冷入骨的眼神。無論之前如何，現在它都會好好的盯著他不讓他傷害沈吟。
“小黑這段時間一直在你身邊嗎？”皇帝看出了小黑的忌憚。
沈吟摸摸小黑，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小黑這段時間確實乖了不少，小黑從小就聰明，你說是吧？小黑。”
“你什麽時候開始養它的？”
“那時我撿到它的時候，它還沒睜眼呢！我從小將它養大，它就像我的朋友，在我不開心的時候逗我開心，和我玩。它從小就聰明。”說起小黑時，沈吟的目光越發的溫柔。
皇帝笑了，“果然很聰明。那你得更好的養它，別讓它到處亂跑，以免看到什麽不該看的。”雖然是對著沈吟說，皇帝卻不時的在瞟小黑，所說的話仿佛別有深意。
從芳菲宮出來，皇帝就下了個命令，“不用去管那隻黑貓了，任由它去吧，不過是隻貓。加緊芳菲宮的守衛，別讓那些人來打擾鶯妃休息。”
“是。”
皇帝大步而去，他現在能為她做的隻有這些了。如果這是她的一場美夢，他會將這個夢編織得美好，希望她能做得久一點，這樣就能少痛苦一點。
皇帝走後，小黑就一個勁地扒拉著沈吟的衣服想帶她離開。
那個男人太狠心了，總有一天，如果沈吟擋了他的路，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將沈吟拋棄。
“小黑想出去玩就自己去，好嗎？我很累，想休息。”沈吟以為小黑是想讓她帶它出去玩。但是孩子才去世，她真的提不起一點兒玩笑的心思。
就算以後他們會有很多孩子又怎麽樣，他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啊！她盼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的寶貝啊！意義怎麽可能一樣，怎麽可能被其他孩子代替。
小黑不死心的繼續拉，甚至差點將沈吟的衣服劃破。
“小黑，聽話！”沈吟微怒。
小黑知道沈吟不知道自己的意思，沒有再繼續拉她。乖乖的臥在她的旁邊。
既然她不肯離開，它便跟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皇帝對沈吟一如既往的好，要不是小黑親眼看見他殺了孩子，他可能怎麽也不會想到他會那麽心狠。
但再美的夢總會有醒來的一天。
沈吟很快又懷孕，這一次皇帝對她的寵愛更上了一層樓，她無疑是皇宮裏最得寵的女人。
“娘娘，您慢些。”
宮女扶住準備去摘那朵最美的花的沈吟。
斜裏伸出一隻手率先將花兒摘走。
是劉妃。
“姐姐想要這花嗎？對不起啊，是妹妹手太快了，還請姐姐原諒。”雖然嘴裏這麽說，劉妃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的害怕，“這花兒開得越美，就越容易凋謝。姐姐你說是嗎？”
沈吟沒有說話。沒有去接那朵花，“既然妹妹喜歡，那便拿去吧！不過是朵花罷了。”
劉妃被掃了麵子，臉上有些不好看，但突然好像想到了些什麽，複又笑道：“已經六個月了吧，祝姐姐能一舉得子，隻是不知道他能活多久。”劉妃說得別有深意。
沈吟臉色一沉，孩子是她難以抹去的傷疤，但總有些不長眼的人覺得她性子綿軟，喜歡揭她傷疤。
“你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不意思，要看姐姐知道是什麽意思。”劉妃點到為止，“妹妹先退下了。”
回來之後，沈吟細細的想了想劉妃的話，越發的覺得她在暗示她些什麽。
劉妃是同她一起入宮的，她的父親是當朝宰相，封妃的時間比之她不過晚了幾日。由於她一進宮便深得帝寵，劉妃對她的恨不可謂不深。怎麽會好心的祝賀她一舉得子呢？她說的這番別有深意的話是什麽意思。
不過孩子的死她確實也有疑慮的地方。為什麽孩子匆匆下葬，甚至讓她都沒有見他一麵。為何為她接生的接生婆和宮女們都不在了。雖然宮女們說是因為她們接生不利，皇上將她們全部處罰了。但她總覺得有點不對勁。
思量間，沈吟招來父親給她送進來的心腹，暗中去查查此事。要是查到她孩子的死真的和某些人有關，她一定要讓她們付出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