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千年之後。
又是一年桃花開，人間四處桃花飛。
妲寂已經成為了上宮數一數二的上仙。
他在知道事情的原委後，曾經去見過一次墨恒。
那是一處隻有無盡黑暗的深埋於地底的宮殿。在那裏，他也看見了那個讓自己的母親恨之入骨的上古神。
她笑的是那麽的和藹，看著自己的目光柔和得就像自己的母親。
僅僅是看著她，妲寂無法把她和眾多仙人口中嗜血，冷酷，無情，掀起整個上宮動亂的墮仙聯係起來。
“真像。”容貌絕美的女子感歎道，“你簡直和你的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妲寂沒有回應她的話，“我想見一見墨恒。”
鳶非似笑非笑，轉頭往後麵叫了聲墨恒的名字。
一身黑衣的墨痕自陰影處走了出來。
那雙號稱上宮最美的眸子，輕輕地閉著，嘴角帶著微微的笑意。看起來安靜而又祥和，絲毫沒有當初那副恨他入骨的模樣。
看著這麽安靜祥和的墨恒，妲寂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
那時候的墨恒是整個上宮的驕傲，所有的仙者提起他不稱讚頌揚。
那時候的妲寂才剛剛滿100歲，第一次回到上宮。
在花園中，他看到了正在舞劍的墨恒。白衣縹緲，劍光淩厲。俊郎的臉龐在閃耀的劍光中若隱若現。
那時花園裏百花盛放，一道劍光閃過，百花紛紛為之傾倒。匯成洪流的花瓣仿佛一條流動的河，劍之所指，花河所在。
收劍。
成百上千的花瓣似是無物可依，在空中猛然炸裂開，形成了紛紛揚揚的花瓣雨。
頓時，整個花園裏都充滿了花瓣的香味兒。
“看夠了嗎？”
高高在上的仙人自雲端降落，之前冷淡全化成了淺淺的笑意。
他伸手在麵前的女孩兒頭上揉了一把，眼中全是淡淡的寵溺。
“哥哥好棒，哥哥最厲害了！哥哥一定會成為最厲害的仙者。”女孩兒歡笑著拍手。
墨恒在女孩兒耳邊不知說些什麽，看到站在一旁的妲寂，牽著女孩兒走到妲寂麵前。
“你就是妲亞公主的孩子妲寂吧？我叫墨恒。”墨恒道，“你也喜歡花瓣雨？”
妲寂想了想，認真的點頭。
“還真是個小孩子。”墨恒低聲說了句，“我每周都在這裏下一次花瓣雨。你喜歡的話可以來看，如果你想學的話，我也可以教你。”
“這是我妹妹阿雅，上宮她最是熟悉了，你要是願意的話，她可以帶你四處逛逛。”
小妲寂點頭道謝。
墨恒說了句告辭之後，牽著阿雅走了。
那和自己說話時溫柔的語氣，和那個留給他的兩人攜手離去的溫柔背影。到現在妲寂依舊曆曆在目。
“好久不見，妲寂。”墨恒道。
這才是他熟悉的墨恒。
“好久不見。”妲寂道。
一個光球透過結界，落到了墨恒的手裏。光球才落到他的手心，便化作一團光流溶進了他的身體。
“哥哥，哥哥。”
“哥哥你在哪裏？阿雅很想你。”
“哥哥，你知道嗎？現在阿雅已經很厲害了，好多好多朋友打不贏我。”
“哥哥，你不是答應過我嗎？等我過了1000歲的生日，就帶我去人間玩的。你現在到哪兒去了？你是不是忘了你的承諾？你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
記憶中那熟悉的女孩兒的容貌，漸漸的長開，漸漸的成熟，漸漸變成了另一個他熟悉又不熟悉的樣子。
恍惚間，墨恒都在懷疑腦海裏的這個女孩兒還是不是他記憶中的妹妹。
一不經意，1000年就過去了。一不小心，曾經那個被他抱在懷裏的小團子已經成了大姑娘。
一滴眼淚順著那雙已消失的雙眸的眼角滑落。
“她現在快樂嗎？”
“很快樂。”
“那你快樂嗎？”
墨恒將臉轉向妲寂這邊，縱使那雙眼是閉著的，妲寂依舊感覺他在認真的看著他。
他快樂嗎？
應該是快樂的吧？
自從母親知道自己不想在回憶起那段往事。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便不再阻止他的出行。
在這1000年的時光裏。他走過了無數的地方，從人界到妖界，再到魔界。
在人間，他去了一個叫江東的島嶼。
那是一個讓他感覺很熟悉的島。
他想，也許在他以為自己是人的那段時間裏，他曾去過那個島，在那個島上住過，和島上的很多人都認識彼此關係都很不錯。
他在海邊遇到一個老人。
那個老人看到他時，表情格外的激動，眼中隱隱閃爍著淚光。抓著他的手，顫顫巍巍的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聽到最後，妲寂隻是知道他叫蘇墨初，他叫他姐夫。
原來他和皎皎成過婚。
——————
到妖界的第一天，妲寂就被人搶劫了。
強盜頭子是一個長得很精致漂亮的女子，站在一旁懶洋洋地說著，“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女子念的倒是順暢。可是他背後的小弟們卻一臉尷尬。
“公主，妖主說了。不能讓您再這麽任性妄為了。”後麵一個小嘍囉說道。
女子不耐煩的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今天不過是碰到個熟人，調侃一下他罷了。”
女子從樹上跳將下來，輕輕巧巧的落到妲寂的麵前。
“嘿，妲寂，你和皎皎這段時間玩到什麽地方去了，怎麽都不回我的信息？果然是夫唱婦隨，狼狽為奸。”
女子成語用的一塌糊塗，但是言語中的親昵卻是真實的。
見妲寂久久不回應她，在他的肩上狠狠地拍了一下，“哎，你和皎皎那麽久，怎麽還是這麽一副悶葫蘆的樣子……對了，皎皎在哪兒？”
這也是他認識的人？
那麽多人中，讓妲寂記憶最深刻的是在魔界的那個女孩。
她在魔界是唯一一個能和地魔分庭對抗的人。
手下有著上千人，他們大多時候隱匿在自己的領地裏，等到晚上便活躍起來。
那些魔者心裏已經看不起人類，但不得不說他們不敢隨意踏進那片區域。
阿苗很感謝他和皎皎，說沒有他們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這之後他陸陸續續的又遇到了很多人，很多時候，他們都會詢問皎皎在哪兒。
原來，在他遺忘的那段時光裏，他和那個女孩居然走了那麽多地方，認識了那麽多的人，和那麽多的人產生了聯係。
那種如在時間長河中尋寶的感覺是那麽的美好。
“別告訴她我在這裏。就讓她以為我死了。”墨恒又道。聲音還是那般的溫柔，卻含著無與倫比的堅定。
“好。”妲寂道，“再見。”
墨恒看著那少年，他和初次看到時的他似乎沒有什麽變化，身上沒有絲毫的惡意。
但他知道，這隻是表麵上罷了，終究他還是傷了那個曾經叫他哥哥的少年。
“對不起。”
在妲寂轉身的瞬間，他聽到從陰影中傳來的聲音。
這就夠了，不是嗎？
妲寂腳步一頓，大步向前走去。
他見到了自己記憶中的墨恒哥哥，知道他沒有消失就好了。
無愛即無恨，無恨便無傷。
第一千一百年，妲寂撿回來隻九星狐，那一身熠熠生輝的皮毛如此的耀眼，最是會撒嬌。
第一千一百五十年，妲寂從人界撿回來一隻小狗，它總是喜歡歪著腦袋傻笑，看起來又傻又笨。每次都讓妲寂哭笑不得。
第一千兩百年，三人組中多了個妖界小妖，喜歡甜食和睡懶覺，在一個草叢裏一趴就是一天。其他三個人經常都在滿島的找她。
在妲寂養了她兩百年之後她開口說了她的第一句話。
她說，“妲寂，我叫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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