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現在對他已經沒有了難過的感覺，連失望的情緒也所剩無幾。
我知道，他快要變成我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爸爸聽完我的話，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失望，像是我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一樣。
我雙手抱臂站在原地，無動於衷，惡意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來回掃，心裏有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叫囂。
滾出去！
他千般萬般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媽呢？”
我媽？
“關你什麽事。”我立即道，警惕的看著他，生怕他們又要對媽媽做些什麽。
上次的事情還不夠？
現在還想再來一次？
做夢！
遲皖清一聽這句話，感覺苗頭不對，站在了我身前，擋住了我，“媽媽最近身體不好，請回。”
“你媽媽怎麽了？”他的臉上居然出現了擔憂的神情，手裏還牽著南宛如的手，讓我覺得反胃不已。
這就是我從小敬愛的爸爸？
還沒等我說什麽，他又皺了眉，恍然大悟的樣子，語氣染上了不滿，“你媽媽能有什麽不舒服？再說了，身體再不舒服，連出來見個人都不行？”
這是什麽話？！
為什麽他還能說的理直氣壯的仿佛天經地義一般？
不僅是我被惡心到了，這下連遲皖清的臉色都是一沉，兩個人的火焰蹭蹭的往上長。
南宛如一聽說媽媽身體不舒服，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和得意，嘴角的笑容簡直快要壓不住但礙於我們還在場，再開心再得意，也隻能先壓在心裏。
她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肌肉，做出了一個驚訝和悲傷的表情，“你媽媽怎麽了？不舒服啊？去過醫院沒有？”
看起來很關心媽媽身體狀況的樣子。
我冷笑，話也不想說，隻想看她到底能裝成什麽樣子。
爸爸倒是開口了，“能有什麽不舒服的？別理她，肯定是裝的。”
“你有病吧？”我忍不住了，刺了他一句。
我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可以這麽厚顏無恥的說出這種狼心狗肺的話。
一句關心的話沒有就算了
還反而出言不遜。
真正沒有教養的到底是誰？
南宛如聽了他的話，顯然看起來很開心，但是又還要裝作擔心媽媽的憂傷模樣，兩種極端的情緒在她的臉上精彩演繹，我看著她，想為她扭曲的五官鼓掌。
“話不能這麽說。”她責怪爸爸說，像是不忍，話卻已經承認了他的說法。
媽媽不過是裝的。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宛宛，你太善良了，沒有我你要怎麽辦才好？”他被感動了，攬住南宛如的肩頭，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裏，激動的說。
南宛如害羞的臉都紅了，掙開他的懷抱，瞥了我一眼。
我沒有錯過她眼裏的得意洋洋。
我呸！有什麽好得意的！
“我打個電話讓家裏的醫生過來一趟吧，讓他看一看。”南宛如也發現自己得意的太過明顯了，連忙收了收，假惺惺的道。
說完，挽住了爸爸的臂膀，抬腳就往裏屋走去，臉上帶著笑容，“我們一起去看看吧。”理所應當的樣子，似乎是這個家裏的女主人。
她已經要忍不住去炫耀一番了。
同為女人，南宛如能感受到她的痛苦。
有什麽比丈夫出軌更能打擊一個女人呢？
可是南宛如一點也不同情她。
反而覺得吐氣揚眉。
幾十年的感情又如何？還不是我勾勾手指的事情，被你當成天的男人，也就乖乖的來到了我的被窩裏。
耳鬢廝磨的丈夫，也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就能變成我的男人。
哈！有什麽比這樣的事情更讓人得意了嗎。
我一眼就看出了南宛如在想什麽，眼見她就快要越過我，走向媽媽的房間。
這下不管媽媽是不是不舒服，這個女人都要讓媽媽不舒服了。
我一急，伸手去推她，“走開！”
南宛如正沉浸在勝利的快感之中，根本沒有留意我這一下，一時不防，被我退的往後倒退幾步，驚慌的揮舞著雙手，想要抓住一個讓她停住後墜的東西。
爸爸的手及時的遞了過來，眼看她就要抓上那一隻手，南菀如卻動作一頓，徹底的倒在了地上。
頭部的劇痛已經不是首要的了，南菀如痛苦的蜷縮在地上，雙手按著肚子，“好痛，好痛…”
我以為她又在演戲，冷冷的瞥過去，在見到她身下的一攤血紅以及不斷湧出的鮮紅後，徹底愣在了原地。
“菀菀！”爸爸悲痛至極，衝過去跪在地上，把她抱起來，手上的溫熱讓他驚慌失措。
“孩子…”南菀如虛弱的喊道，手指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像是想要得到一片安心，又像是想要抓住某些將要離開的東西，眼中滿是淚花。
“打電話啊，快打電話！”
遲皖清早在她倒下去的那一瞬，就掏出了電話撥通了醫院，不過兩分鍾，門外就響起了嗚哇嗚哇的笛聲。
幾個白衣大褂衝了進來，把南菀如抬上了床，迅速又塞回救護車內，爸爸緊跟了上去，臨走前惡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全世界都失了顏色，黑白一片，眼裏隻看得見那一灘血。
那是血……
怎麽會是血……
我到底做了什麽……
遲皖清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從耳邊傳來，我的腦子嗡嗡一片，聽不清他在說些什麽，隻是不停的搖頭。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這麽做的。
媽媽到最後好像也出來了，見到地上的那一片血紅，驚呼出聲。
“小白！小白！”媽媽叫著我的名字，搖著我的肩膀。
潰散的眼瞳終於匯聚起來，世界慢慢清明，我又看見了別的東西。
“媽媽…我不是故意的。”我手足無措，心中恐慌也隻能匯聚成一句無力的話。
如果南菀如流產，那可是一條生命啊…
那是一條無辜的生命。
哪怕我之前如此的憎惡他，但是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他死去。
可是如果事實就在眼前，凶手就是我自己。
我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