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病態的社會
長峰重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距離他知道那件事的發生已經過去一天、兩天不,是七天。
在這七天的時間里,他一直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仿佛身體里那個靈魂已經被什么東西偷走了,活著的只是一具名為長峰重樹的軀殼。
哪怕出于慣性地前去上班,整個人也如同木頭一般,無法與同事進行交流,很多駕輕就熟的地方也接連出錯。
部長看出了他的情況,并沒有批評他,特批了一周的帶薪假給他,讓他調整好狀態再去上班。
不記得自己是否走了請假手續的長峰重樹發現自己回到家里的時候,自己正對著一筐衣服出神地看著噢,這是女兒繪摩為洗的衣服,包括她的校服什么的。
自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見到了一個穿著同款校服的少女,對方是和繪摩一個學校的學生,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活潑
在繪摩十歲的時候,她的母親便去世了,這個少女仿佛在一夜之間成長起來了,懂得幫自己分擔家務,例如洗衣做飯什么的。
但是、但是在七天之前,自己的女兒徹夜未歸,電話也打不通,憂心忡忡的自己不能入眠,直至第二天警察局打來電話,通知他說發現了自己女兒的尸體。
最開始長峰重樹并不相信這件事情,但當他真正看到自己女兒那發白發青的尸體后,他的世界崩塌了。
女兒繪摩是妻子留給他的唯一的念想,是比他生命更加重要的寶物,她才剛剛十幾歲,人生正要起步的時候,接下來會去上大學、會與一個帥氣的男子談戀愛、會和一個優秀的男人結婚,生下一對兒女。
但是這份美好的未來卻被兇手殘忍地扼殺了,那個家伙不僅毀了繪摩的一切,還殺死了一個男人的心,繪摩是他這個中年男人活著的唯一希望。
七天前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今卻只剩下一個小盒子,旁邊擺著的相片上的繪摩依然笑得很燦爛,但長峰重樹知道那已經成為了過去。
自己在下班回家的路上,見到了一個穿著同款校服的少女,對方是和繪摩一個學校的學生,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活潑但是,自己的女兒再也無法與自己說上一句話了。
“繪摩!”
長峰重樹心中的那股氣散了,他不知道自己的大腦在想些什么,將自己的頭狠狠向地上磕去,只有身體上的疼痛才能喚醒他的一絲理智。
以前在上學的時候,長峰重樹學過華夏的文言文,對其中“以頭搶地爾”的描述非常不理解,但是現在他終于明白那是為什么人的情緒在某一方面達到極致的時候,通常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為。
發泄似地哭泣了一陣,長峰重樹機械式地進行著日常工作首先是電話答錄機,他需要知道自己沒在家的這段時間里,有沒有人給他打過電話。
例如警方發現了什么關于兇手的新的線索沒有。
“殺死繪摩小姐的兇手是叫做伴崎敦也和菅野快兒的男生,他們是未成年人,受害者不止有繪摩小姐一個人,他們的地址分別是請把這件事通知給警察,這一切都是真的。”
打來電話的那個人嘴里含著什么東西,并且用手帕之類的捂著嘴,讓他的聲音變得失真,但依然可以聽出那是屬于少年人的聲音。
長峰重樹暫時沒去想那個人是如何知道自己家電話號碼的,急忙拿出紙筆,記下了錄音中提到的關鍵信息。
然后他摸向了自己的口袋,在他的錢包里放著一張名片,那是負責處理繪摩案件的警察留給他的,并叮囑他一點有了什么發現要第一時間通知對方,讓警方來處理。
但是,這件事交給警察有用嗎?
腳盆的法律對犯罪者格外寬容,仿佛他們是誤入迷途的羔羊,只要他們能夠悔改便是值得拯救的存在就像鞠躬道歉就讓他人對自己所做的齷齪的事情進行諒解一樣。
包括侵略他國的行徑、向海洋中傾倒核廢水。
尤其是未成年人,哪怕他們做下的事情讓絕大多數的成年人都難以承受,但他們依然“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需要他人的寬容與諒解。
然后長峰重樹在自己的錢包中發現了一張陌生的明片哦,這是部長在與自己談心的時候交給自己的,說是一家類似于萬事屋的地下機構,可以替人做一些觸犯法律的事情。
只要錢給夠,殺人也不是不可以,保證做得干凈利落。
名片上沒有電話,只有一個地址。
經過了幾道手,名片顯得有些舊了,但自己的主管沒有丟掉它,說明這家萬事屋是真的管用。
并且回憶主管向自己講述這家萬事屋時的神情,明顯那位主管與對方達成過交易,就結果來說相當不錯。
雖然天色已晚,但下定決心的長峰重樹依然穿好了外套,帶上手機、記有伴崎敦也和菅野快兒兩人信息的筆記本、老花鏡還有存折,向著名片上的地址趕去。
如果萬事屋真的那么有力的話,他可以舍棄掉自己所有的財產換取為自己的女兒報仇的機會。
在看到女兒尸體的那一刻,他以后人生的意義已經完全失去了,復仇是他唯一的念想。
雖然在一座城市之內,但長峰重樹趕到名片上的地址時已經很晚了,就連加班的社畜們都開始了夜生活,在居酒屋內暢飲起來。
萬事屋的地址就在一家居酒屋的二樓,屋里亮著燈還穿出一些奇怪的動靜,在門口猶豫了許久,長峰重樹敲響了萬事屋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面相普通,身上穿著做陶藝的圍裙裝。
只是這個年輕人一點都沒有腳盆人應有的禮節與客套,連敬語都不帶地說到:“是來訂制陶藝作品的嗎?”
“我來錯地方了?”
長峰重樹的視線繞過年輕人打量著屋子內部,發現里面果然擺著各種陶藝制品,其中以惟妙惟肖的鳥類居多。
之前他聽到的奇怪動靜應該就是做陶藝制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