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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生命延續

  第59章 生命延續

  “以前那麽難都挺過來了,做胃鏡這點檢查難不到你的。”


  媽媽的這句話,我瞬間覺得做胃鏡其實也沒那麽害怕。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麽多人都做了,你怕啥?做就做!


  第二天,媽媽早早的叫了車子在我家門口等著,家裏沒有車,這點很不方便,很希望爸爸能有輛車,這樣看病就不用媽媽叫車,也不用轉車那麽麻煩了。


  地點,市醫院。


  要做胃鏡的原因,早上我沒吃飯就去了醫院,不過那會,吃不吃飯對於我來說都沒差別。


  空腹,加上在車上的那些時間,這會肚子又有點不舒服了。


  媽媽掛好號,然後,排隊,做胃鏡。


  “下一個。”


  輪到我了,我走進胃鏡室,心裏還是有點緊張。


  胃鏡室內有兩個醫生,其中一個醫生讓我躺下,一張像床一樣的東西,但不是床,和拔牙的時候躺的地方有點相似。


  我躺下後,他將“床”升高了一點點,然後讓我張嘴。


  緊接著,一個硬物就從我嘴裏插進去,是一根長長的東西,估計是類似管子的東西。


  那東西越插越深,深到我不知道在哪的距離,我隻覺得喉嚨哽的難受,反胃的感覺再次來襲,這邊躺著,那裏還想吐。


  但醫生又讓我別動,我……忍!


  實在忍不住了,我吐了,躺著吐,吐出來的東西順著嘴角溢出來,還有些從鼻孔中噴出來。


  想象一下,應該和電視劇中有些人躺著吐血的畫麵差不多。


  隻不過,我吐的不是血。


  幾分鍾後,胃鏡終於做好了,東西從我喉嚨裏拿出來的那一刻,無比的輕鬆。那感覺就像是一隻一直掐著你脖子的手,力度一分一分的收緊,緊到你差點沒了呼吸,它突然一鬆。


  你徹底得到了解救。


  醫生說做好了的那一刻,我趕緊側身,想吐,可是這會,隻有幹嘔,再吐不出任何東西了。


  而且喉嚨就像是被灼燒了一樣,很痛,咽口水都痛。


  我將這症狀跟媽媽說了,媽媽說,做完胃鏡後,喉嚨會有幾天難受。


  胃鏡結果在我做完檢查後很快就出來了,是檢查的單子,上麵顯示——無異狀?!

  所以,我為什麽要做胃鏡?明明沒事,還白受了一份罪!


  我怨念的看著媽媽,說:“根本沒事!”


  “沒事就好。”媽媽尷尬的笑道,可能也是覺得對不住我吧。


  我心大,胃鏡做都做了,還有什麽辦法,就當體驗了一把。


  人生在世,不多體驗一些事情那豈不白來一遭嘛。


  就算以後好了,我也可以很驕傲的跟我的朋友們炫耀說,我做過胃鏡,你沒做過;我得過白血病,你沒得過;我體驗過和死神的拉力,你沒有……


  思緒有點遠,那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畢竟……我可能就要死了。


  做了胃鏡回家後,因為喉嚨傷著了,又是幾天的湯湯水水。屋漏偏逢連夜雨,那幾天的天氣確實連續都是雨,我的身體也在“下雨”,已經有好幾天沒吃主食了,這種情況下,發燒像是湊熱鬧般,也來臨了。


  發熱,咳嗽,嘔吐,壓在身上的狀況越來越多,好在隻是低熱,而且低熱的時候,不那麽容易咳嗽。


  發熱吧,發熱比咳嗽好受,發熱還可以睡覺。


  我就一直這樣睡著,如果要問,當時我對於死,有什麽想法?

  其實,沒有想法。


  我不知道,我那會是不是快要死掉,隻是覺得很難受,我每天想的是,怎麽不讓身體那麽難受,怎樣才能不那麽痛苦的度過那一分那一秒。


  爸爸回來了,我不知道原因,我很久沒聯係的初中同學來看我了,我也不知道原因。


  但那位初中同學的家和我就在一個鎮上,從她家到我家,走路用不到十分鍾。


  以前那麽多次不來,為什麽偏偏這時候來看我。


  而所謂的看,也隻是站在門口望了我一眼。


  真的隻是,看一眼而已……


  當時她和她媽媽都站在門口,媽媽也站門口,應該是領著她們來的。


  我側著身咳嗽著,恰好被對著她們。


  她的聲音很有辨識度,我一聽就知道,但是,我剛想回過頭跟她們禮貌一下,就聽到媽媽說:“就這樣了,看也是這樣。”


  媽媽所說的“看”,意思和“看一眼”一樣。


  所以,她們來看我,是想趕來見我“最後一麵”的意思?

  所以,爸爸回來,也是覺得我快要“死”的意思?

  我沒有回頭了,假裝在睡覺,眼淚卻不受控製的流出來了。


  我做了移植,我成功了,我還挺過了腸道炎胰腺炎膀胱炎等各種各樣的感染。


  現在,卻敗在了肺部感染上?不甘心,也不願意承認就這樣失敗了。


  如果剛移植那會,我沒有吃壞東西,如果回家那會,我能好好保護身體……沒有如果,隻有現實。


  現實就是這樣,曾經的你不珍惜,當你想好好生活的時候,它已經不給你機會了。


  爸爸回來,還帶了一台智能手機,聽說是充話費送的,我精氣神好的時候會拿他的手機搗鼓著玩,第一次玩,還不太熟悉,而且沒有無線,隻能玩點手機本身的功能。


  但是發燒越來越嚴重,大多數都是精神頹廢的時候,我隻能以睡覺度日。


  媽媽終究是帶了我去上海,原因,我不知道?後來也沒問過她這件事。


  不過,去了上海,是對的。


  因為我退燒了,我不咳了,還不吐了,我好了。


  生命的奇妙,醫學的奇妙,還有一個被稱之為奇跡的東西,總而言之,去了上海,退熱,止咳,止吐,一切順其自然。


  唯一不好的,可能就是肺部了,呼吸開始變得費力,這是我能明顯感覺到的。


  2012年,過年了,我和媽媽依舊是在醫院過的年,2013年開始了。


  和之前眾多次住院一樣,這次,我住的仍舊是一個二人病房,原因,便宜。


  在有些事上,能省則省。


  不過,劉主任出國了。


  這是個讓我有點意外的消息,聽護士們說,劉主任是出國進修了,具體原因,誰知道呢?

  在Dr醫院,雖然醫生的治療,讓我沒有在家裏那麽難受,但,藥,還是吃不下。


  可是,病人不吃藥怎麽行呢?還是我這種需要長期吃藥的病人。


  新換的主治醫生也是主張吃藥的,盡管大部分口服藥被改成靜滴,但還是有些藥需要口服。


  可我實在吃不下去,而且,靜脈已經被打的不像樣了,靜滴,也是個麻煩事。


  也就那會吧,我們認識了李醫生,其實我很早就認識李醫生了,那會她跟著劉主任,還給我做過骨穿。


  隻是,現在跟在新主治醫生底下,負責照顧我了,可以算是我的床位醫生吧。


  依舊是那個小小的個子,戴著黑框眼鏡,普通話很流利,說話語速也快。


  覺得她好,是因為她會盡量替病人考慮。


  說這句話,也不是說別的醫生不會這樣,隻是覺得,她是個特別。


  李醫生,可能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這個人,我說我吃不下藥,好,那就不吃。


  記得當時還是瞞著主治醫生不吃藥的,每次主治醫生來查房的時候問我吃的什麽藥,我都心虛的回答得結結巴巴的。


  因為,我根本沒吃藥,一粒藥也沒吃。


  我說靜脈滴藥水疼,李醫生就問我,是滴所有藥水都疼還是什麽?

  我指著輸液架上正滴的這袋藥水,回:“滴這戴特別的疼,是那種刺刺的疼。”


  “哦,這袋裏麵加了鉀,會刺激血管。”


  “你能喝果汁嗎?”她又問。


  “能。”我點頭。


  “那明天我就讓不加鉀了,君小夢媽媽,你去超市裏買那種鮮榨的果汁給君小夢喝,那個可以補鉀的,買橙汁就行。”


  說完,她又問我:“胃口怎麽樣?”


  “現在好多了,不過滴有的藥水,胃會有點不舒服……”


  總之,她會問我滴什麽藥水,會有什麽感覺,然後她再根據情況改善。


  我從沒見過這麽細心,而且有耐心的醫生,就連媽媽要買果汁的地點,她都會交待的清清楚楚。


  她細心,我也細心,每天都觀察自己身體的症狀,然後查房的時候告訴她,醫生病人之間也許就需要這樣的配合吧。


  病情終於穩定下來了,李醫生也從床位醫生徹底變成我的主治醫生了,這期間緣由我不清楚。


  但,我細心的發現,她白大褂胸前的標牌上,原本的“李XX醫生”變成“李XX主任”。


  李醫生升當主任了,我為她高興,真心的。


  隻是,肺部感染依舊是個棘手的事,我還有肺部感染,我能感受的到。


  某天,李醫生照常來查房,興許是想得到些安慰,媽媽突然問起之前骨頭上的事。


  她說:“從檢查出尾椎骨裂到現在已經有大半年了,現在沒事,應該就不是骨癌吧。”


  “嗯,可以這樣說了。”這不是李醫生的原話,原話我忘了,不過大概意思就是這樣。


  “那,是不是激素的原因?骨頭恢複的這段時間,我都沒給她吃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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