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6)洗怨草
街上人來人往,墨竹坐在屋簷上,喝著酒,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旁邊的酒壇子,一個接著一個從屋簷上掉了下去,“嘭”的一聲,又是一個壇子落了地,屋簷下麵路過的一人險些被那酒壇子砸到,便破口大罵道,“你個醉鬼!長沒長眼睛啊!街上那麽多人,萬一砸到誰,瞧你那樣兒!賠的起嗎你!”
這人語氣聽起來很是囂張,可勝在話在理,旁邊的人紛紛點頭稱是,那一地的酒壇子的碎片旁,瞬間圍攏了一群看戲的人,叫罵的人見此,抬起胸膛,底氣十足,繼續大聲喊道,“你個酒瘋子,還不快下來將這些碎片撿幹淨,向大家賠禮道歉!”
有些人便跟著附和起來,“就是,就是,快點下來,撿幹淨了,萬一紮到哪家的小娃娃可怎麽好?”
“就是,快下來!”
……
墨竹繼續大口喝著酒,不理會那些人,叫罵的那人見此氣的整張臉都紅了,撿起地上的壇子碎片,就往墨竹身上扔去,墨竹一手接住不斷握緊,那碎片被揉成粉隨風飄去。
下麵的人群立馬安靜了,扔的那人,臉由紅轉白,墨竹手中的酒壇子空了,便跳了下去,那些個人見此忙往後退了幾步,墨竹的臉上一副醉態,他的眼神卻透露出他清醒不過的意識。
墨竹緩緩的走到叫罵的那人麵前,單手掐著那人的脖子,將他抬至半空,諷刺的笑道,“你?剛剛叫誰瘋子呢?”
那人被掐著脖子滯空,呼吸困難,臉上一片菜色,身體不停的發抖,斷斷續續的求饒道,“我,我,我,我是瘋子!我才是瘋子!”
墨竹聞言嗤笑了一聲,隨手將那人扔到一旁,墨竹向前一步,人群中便立刻讓出了一條路,深怕墨竹再出手,牽扯到他們自己。
這便是人性,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墨竹眼神閃過一絲痛苦與黯然,除了他,其他人怎麽有資格說他是瘋子,那些人都不配!
墨竹趁著夜色悄然溜進蕭家,卻碰到同樣潛入蕭家的葉瑉,墨竹暗中跟隨著過去,將蕭九入睡後,葉瑉所做的事一收眼底,不愧是那女人的兒子,都這麽喜歡作賤自己。
墨竹眼底的厭惡怎麽止都止不住,一計慢慢浮上心頭,既然都被他撞見了,不搞點破壞,又怎麽行?這可不符合他的行事作風啊!
墨竹詭異一笑,隱身於夜色之中。
街上,一個毫不起眼的暗巷,墨竹戴上一層人麵,走到了巷子的盡頭,摸索著牆上的機關,一按,眼前那堵牆便打開了,取而代之的是繁華無比的一個市場,俗稱“黑市”。
“黑市”是什麽意思,大家都懂,可是入口,卻隻有那些有點身份和來曆的人才會知道,“黑市”從來沒有什麽規矩,都是各憑本事。被騙了也隻能說明你本事不夠,根本無處可去訴苦。
“黑市”妙就妙在奇珍異寶無數,你總能在又一個轉角口看到心儀已久的物件,所以,總而言之,“黑市”還是很受人追捧的。
墨竹目的明確的來到了整個市場無人問津的一個角落裏,一帶鬥篷的老者,端坐在那,腦袋一點一點的,呼嚕聲打的很響,他的跟前,擺了一些枯草,那些枯草三五根一捆,井然有序的擺放著。
墨竹拿起其中一捆枯草,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將枯草揉成粉末裝了起來,然後再拿出好幾張大版的銀票,放在那枯草的位置,便離開了。
那老者一愣,立馬將銀票塞入懷裏,再拿出另一種枯草,繼續打著瞌睡。
墨竹拿的這捆草名為“洗怨草”,其珍貴程度無法想象,據說人間本不該有此物,“洗怨草”可不是拿來洗清怨氣的,相反的,人服用過後,就會把心裏陰暗的一個小角落,無限的放大。
墨竹買了“洗怨草”,其目的不言而喻,他在思考著,應該給誰服用好,不如就聽天由命好了,反正,不管蕭家的哪個主人,服用了,葉瑉的心裏都不會好過。
墨竹又一次的潛入了蕭家,蕭夫人正在廚房為蕭沐然做些羹湯,蕭沐然每日處理蕭家的事務,想必也是極累的,蕭夫人便想著抽空做些湯,給蕭沐然補補身子。
墨竹去廚房時,正好撞上,趁蕭夫人轉背之際,他便將“洗怨草”灑進了那湯裏,“洗怨草”的粉末入水即化,看不出一點痕跡,墨竹做完這一切,心情愉悅的離去了,他很期待因“洗怨草”而即將上演的鬧劇。
湯,自然是要熬上那麽一個時辰,鍋裏的湯,熬到隻有一小盅,蕭夫人才將那湯盛上,端到蕭沐然所在的書房內。
蕭沐然望著那湯眼睛都亮了,他小嚐了一口,不由誇讚道,“還是夫人好!這湯真好喝!”
蕭夫人捂嘴笑道,“快喝你的吧!喝完,早點解決這些事,早點休息!”
蕭沐然微微抬起那湯,邊喝邊道,“是是是,為夫遵命。”
偌大的蕭家自然也有收留一些門客,關鍵時候讓他們出謀劃策,解決蕭家的燃煤之急,或平時解決日常的一些瑣事。
可這些門客的有安心做事的,自然也有一些喜歡詆毀別人的,郝莊當屬這後者之中的翹楚。
府裏的有些人,比他年輕,位置卻比他高的,便成了郝莊專門詆毀的對象,葉瑉算是其中詆毀次數最多的一個,府裏很多人都對郝莊這種人嗤之以鼻,可奈何這郝莊肚子裏的墨水也有不少,府裏的很多意見都是他出的,有功勞擺在那,旁人也不能如何,隻能恨的牙癢癢。
蕭沐然以往最討厭的人之中就有他一個,每每看見他又來書房“出謀劃策”,他是真的有點頭疼。
郝莊來了書房,蕭沐然正好喝完那碗湯,蕭夫人也不喜這如村野婦人一般喜歡在背後嚼人舌根子的人,拿起湯碗,便出去了,連郝莊道了聲“夫人好。”,她都懶得理。
郝莊心中暗嘖道,當真是唯女子和小人難養也。
一抬頭,郝莊便又是一臉笑容道,“家主,可否聽郝莊一言?”
蕭沐然很想拿起一本書就抽到郝莊的臉上,但是不行,他現在是蕭家的家主,他忍,蕭沐然無奈道,“何事?”
郝莊得了令,那叫一個暢所欲言哪,他滔滔不絕道,“家主,葉瑉這個人,居心叵測啊!居然用了那麽短的時間,就收服了府上的那群人,府裏的人,沒有不為他說話的,就連老家主也是讚不絕口,老家主還曾說過,若是蕭家的家主是葉瑉的話,那他可就真的放寬心了,如此明目張膽收服人心的人,家主,你為何還要留著他!這隻是其一!”
“其二,葉瑉對蕭小少主圖謀不軌啊!在下曾經撞到過葉瑉……”
還沒等郝莊說完,蕭沐然隻覺得腦子裏亂的很,忙大聲喝道,“滾!”
郝莊被嚇得一愣,家主從未這樣對待過他,今日是怎麽了?郝莊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灰溜溜的逃離了書房。
蕭沐然聽著郝莊的話,隻覺得頭漲的厲害,再冷靜下來,那眼神深沉的可怕。
他父親確實是有當他的麵說過葉瑉的好,說他就應該把家主讓給葉瑉,可當時隻有他父親,葉瑉和他三人在場,這郝莊是從何得知的?再者說,葉瑉暗中保護蕭九他是知道的,以葉瑉的武功造詣,郝莊又怎麽可能那麽剛好撞見跟著蕭九的葉瑉,這郝莊如此挑撥,很有可能是別的殺手門派派來的探子,此人絕不能留!
郝莊還不知道因那幾句話,他的性命已然不保,郝莊其實沒有說謊,蕭老家主說這話的,他剛好在書房外,原本想進去稟報的,可後來看三人其樂融融的,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機會進去,也就隻能離開了。
至於說葉瑉那事兒,當真是湊巧了,就在前幾日葉瑉慌忙離開時,郝莊正好看見了,而葉瑉走出來的那個方向,就隻有蕭九所住的院落而已,郝莊幾番推測,也就下了定論了。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多嘴的在已服下“洗怨草”的蕭沐然麵前那麽一提,早早的便上了黃泉路,悠閑安逸的生活過的久了,想必郝莊都忘了,蕭家到底是幹什麽生意的了。
不過一個閑散門客而已,消失了就消失了,根本沒有人會在乎。
蕭沐然忙完之後,天已經暗了,他踱步在長廊上,耳邊便傳來幾聲低語,蕭沐然身為蕭家主,武功自然也不會弱,那些個暗衛的悄悄話,便全入了他的耳。
“唉,自從葉瑉來了暗衛之後,這日子可真是好過多了。”
“那可不是嗎?葉瑉的能力那麽強,他當頭兒,我服!”
“哎,你說蕭老家主為什麽不讓葉瑉繼承家主之位,我看蕭老家主對我們老大也是滿意的很哪!”
“你傻啊!這麽簡單的事,都想不明白,還不是因為我們頭兒姓葉不姓蕭啊!這蕭家的家主自然是得姓蕭的人來繼承,怎麽可能讓外姓人占了這個便宜!”
“哦,對啊!還是你聰明。”
……
蕭沐然聞言停住了,諷刺的冷笑了幾聲,看來那門客所言倒還有幾分可取之處,我蕭沐然憑什麽比不得他葉瑉!我才是蕭家嫡傳的繼承人!
隻要我還在家主之位上,姓葉的就別想翻了姓蕭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