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二十八章 五千層
首先說一句對不住!這幾天臨近年尾了,事情比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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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神殿的奔襲已經在妖域大路上造成了巨大的轟動,無數妖族之人以淚洗麵。不論妖神殿走到哪裏,哪裏就是毀滅,會有數不清的妖族隨著火焰颶風被卷入其中,身體被颶風撕裂,血肉被妖神殿吞噬,靈魂·····回歸妖神殿。
“蒼天啊·····這是為什麽·····”有妖族老人長跪於地上,淚水止不住的落下,“妖神殿本該是庇佑我妖族的真神,為何會如此·····為何啊······”
“族老····”諸多族人跪倒在他背後。
老人長跪不起,真靈早已經隨著妖神殿遠去!
如所有妖族所知一樣,妖神殿具備吸納真靈的力量,把所有死去的人的真靈力量卷走。就如蝗蟲過境,片也不留。唯一的好消息是,妖神殿吸收血氣真靈,隻挑那些已經成長起來的人,實力不夠的人血氣力量微薄,它看不上眼。
“好家夥!”林叢雲一路追擊而來,“你究竟是什麽!!!”
他一路與火焰颶風爭鬥至此,少說這殺器已經吸納了數億妖族人的真靈和血氣,如此龐大的血氣,讓他這個劍聖都覺得心驚。這種力量如果被掌控在有心人的手裏,恐怕能毀滅任何一個地域。
說到底他是聖人不是神靈,是人就有極限,他的極限就卡在聖帝門檻這裏,始終不得寸進。
妖神殿對於林叢雲的追擊根本不予理會,就如書聖所言,妖神殿隻是器物,沒有主動進攻的意識,此刻脫離四季之地汲取生靈之力,隻是出於一種本能。
黑暗的空間裏,秦林艱難的爬起來。走過了四季走過了山野,這是他意識進入五千層內最遠的一次。他跌跌撞撞的前行著,似有巨大的力量阻擋他的前進。
五千層,到底有什麽呢?
“五千層,是極限所在!”
“隻要弄清楚了五千層的真麵目,就能真正掌控妖神殿!”
回憶起雪霜清的說法,秦林再一次邁出步伐。無數次的失敗給他帶來的負荷是靈魂力量的重創,此刻他站在搖曳的風中,看不清黑暗中的一切,隻能憑著本能去追尋。
“有亮光····”他在黑暗中再走了一會兒後,前麵有亮光傳來,“到那裏去·····”
黑暗中的光芒讓人欣喜,但是秦林已經被坑了無數次,有好幾次他就是見到這樣的亮光之後忽然腦袋劇痛,分裂出去的意識被湮滅。
“是誰····”
秦林身體微微一顫,征立在原地不動。他意識進入這裏無數次,從未有過這般的悸動。這聲音·····好熟悉·····
“是誰····在呼喚吾·····”
這聲音在不斷呼喊,初始的時候很虛弱,逐漸變得有力量,也更加清晰。黑暗中的亮光逐漸放大,那是一扇門。
這裏怎麽會有一道門?帶著巨大的疑惑,秦林走進了這道門。聲音就是從這裏傳出來,他追尋著聲音進入了這道門內,他想知道,到底是誰的聲音。
說起來,他應該知道這聲音的主人是誰,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是誰。
白光刺眼至極,秦林忍不住用手遮擋光線,巨大的刺痛感讓他的神經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畫麵一轉,直接來到一個空曠的空間內。
這裏藍天白雲,天上沒有太陽,卻又湛藍的天空;腳下是平整的就像是鏡子的水麵,倒映著天空的模樣,形成了一個魔幻的畫麵。
秋水共長天一色!!!!
他一個人,站在天與海之間,成為了這世界裏唯一的不和諧。在兩層藍天白雲之下,他的存在是那麽的紮眼。
“你是誰·····”
那聲音再度出現,秦林轉身望去,四周環顧之下,確定沒有任何人存在於自己周邊,這裏的空間似乎與外界不一樣,他嚐試了幾次,虛妄的力量不能破開空間。
這裏·····是一個單獨的立體的空間範圍,恐怕一切能撕裂空間的手段在這裏都不適用。
“前輩,何不現身一敘?”秦林恭敬的拱手,微微躬身以示尊敬。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起身,暗中的人並沒有回應,隻是把他晾著。此時秦林才緩緩打量著這空間,無邊無際根本看不到盡頭,視界之內的世界根本看不到任何其他身影,極遠的四周隻能看見水天相接的畫麵。
腳下的水麵平靜無比,他左右環顧一周後,向著四周走了起來。
“這裏····好奇怪····”他走了幾步,水麵上的波紋傳出去不遠便力量用盡,波紋不再傳遞水麵恢複平靜。
一連走了好幾步之後秦林察覺到了不對勁。
“恐怕這不是真實存在的空間····”他仔細思索一番之後得出這個結論。
就以剛剛走出的幾步來看,這裏似乎是一個以他為中心形成的世界。不管他朝哪個方向走,都不可能真正做出移動,整個世界以他為中心存在,與其說他在走動,不如說整個世界在運動,隻有他自己沒有動。
這種說法很扯,但是秦林就是真切的有這種感覺。
“就跟····神識海一樣的存在!!!”
這個念頭產生之後變不可磨滅,他奔跑,疾馳····朝著四周都嚐試了好幾次之後,那種感覺越來越真實。
他,來到了某個奇妙的空間。而這裏····如同別人的神識海一樣。
神識海是整個人體最奇妙的存在之所,要嚴格來說,神識海並非是身上的某個身體部位某個器官可以直接看到或者摸到。神識海隻是存在於虛幻之中,由神識意念構建的一個虛幻的地方,這裏具有很特殊的功能,讓人體修煉得來的龐大的靈魂力量存蓄在這裏。
這種地方,外人根本難以靠近。
除非是得到認可之人,才有可能一窺別人神識海的奧妙之處。
“你····好熟悉····”
那聲音又一次出現,秦林把具體的方位鎖定之後當即轉身,前方空空如也。但這一次他決定不再守株待兔,這個聲音····讓他熱淚盈眶。
“好久好久···沒有聽到您的聲音了·····”他長嘯一聲,雙腿用力一蹬,整個人在水麵上疾馳,“您在哪兒·····兒很想念您····”
他已經能夠確定,這個聲音就是母親的聲音。
這個地方很危險,這種景象不正常,這個聲音是假的。這一切的念頭縈繞在心頭,但始終不能讓他揮去腦海中的念頭。
就算是假的,讓我多看一眼····不行嗎?
母親的存在,對於秦林來說是陌生的,他隻能從兒時的記憶中回憶起一張模糊的臉,是啊,時間好久好久了,已經記不清母親的模樣了。
到底她是高是矮,是肥是廋······您····還好嘛?
他的身影在水麵上不停的狂奔,但就如他自己感知的一樣,這都是徒勞。不管他的速度怎樣快,都不可能在別人的神識海裏做出任何有效的舉動,除非他具有壓倒性的力量才能以自身的力量來破除別人的限製。
但很明顯,這神識海不簡單。
就如秦林自己如今快要接近神聖領域的修為,多年來在靈魂修煉方麵下的功夫,神識海的拓寬也僅僅是有限的上百公裏而已。
神識海越是寬闊,靈魂力量越強大。
妖神殿四千九百九十九層處,雪蓮昏迷不醒的躺在一處,秦林則是半跪在地上,他雙眼緊閉,眼角有淚水滑落,雖是傷心模樣,但嘴角卻含著笑意。
他此時此刻,正處於最幸福的時刻。
林叢雲一路追逐妖神殿的步伐而來,可惜他的力量有所不足,不能徹底的限製妖神殿的舉動。
“難道···真的要徹底撕破臉嗎!”他望著下方的無數殺戮,那些無奈,那些可憐·····作為一個聖人他心有不忍。
他曾義正言辭的批評過別人:為聖,當有聖人心。此時此刻,他卻下不定這個決心。如果真的毫無顧忌的出手,徹底的展露屬於他的劍,該是什麽後果?
至尊盟有規定:不允許聖人在九域內部出手!一個聖人能夠造成的危害太大,為避免這種情況,至尊盟以無可匹敵的力量統一了九域的行徑,達成了這個九域所有聖人都要遵守的約定。
此地若是星空深處,憑著他的力量,雖然無法擊潰妖神殿,但要限製還是能做到。
此刻他如果出劍,對妖神殿有無效果還在兩說之間,但妖族大地必然遭到連累。
出手與否,似乎都是錯。一者錯在心,一者錯在行。出手是對至尊盟的不尊重,是對約定的破壞,事後必然會對神域造成不小的影響,不出手是對自己的不尊重,為人者,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此時既然有力量阻止殺戮的繼續,為何不出手。
“難道····我竟然也是這麽淺薄的人嗎·····”林叢雲歎了口氣,“門戶之見····嗬嗬····”
不出手的決心已然在心中深埋,那為何還要跟著飛出這麽遠,就為了見證這場殺戮嗎?他忽然迷惘起來。
身為聖人,該是堅定自己的信念,該是參透世間真理。
“別為難自己了!”陳絮梅從遠處而來,“你沒有出手的權利!”
“此時出手,必然迎來追責!”
“林氏已經很困難了!”
三兩句話就說出了一個複雜的心情,誰能理解此刻林叢雲內心的複雜?也許隻有同為聖人的才能知道他的掙紮。
如果現在站在這裏的是秦林,或許會責備或許會埋怨,但絕不會理解林叢雲的苦衷。不,如果站在這裏的是秦林,他絕對不會有這種種情緒,因為如今的秦林,視野還不夠開闊,看不到林叢雲的痛苦。
一句‘林氏已經很困難了’又讓老人心力憔悴,他堅定的眼眸出現了一抹憂傷。林氏····真的很困難·····
可是這些事情,能找誰說?似乎一切都是林氏自找,但一切····不都是為了信念?既然為了同一個信念,為何不能同舟共濟······
一切,都是錯誤!
“上次你找我的事情,或許是該好好合計一下了!”林叢雲心灰意冷的說道,“我老了,該是讓出位置的時候了。”
“您不擔憂我的身份了嗎?”陳絮梅笑著說道,“這些年,您對我的猜測可不少。”
“那麽,你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嗎?”林叢雲斜著眼說道,“你·····最喜歡玩的不就是神秘。”
“這麽些年,誰能真正清楚你殺聖的真正麵目。”
“前輩要這麽說,我真的無法解釋!”陳絮梅的確給不了解釋,不能給也不想給,主要的目的既然都是一樣,那就沒必要解釋那麽多,“不過我倒是可以給您一個安心的答案。”
關於答案,林叢雲找了太久,直到秦林出現的時候,他找到了一些答案,但不完整。此刻他想聽聽這個人,這個充斥著秦林生命的人會給出一個如何的答案。
這個答案的確驚心動魄,讓殺聖如何都沒有想到。
清楚了!如果真的如殺聖所言,一切都清楚了。所有的疑惑,所有的不解就在這一瞬間轟然瓦解,他忽然理解了以往種種不能理解的東西。
“如果真的是這樣,為何不解釋·····”林叢雲追問。
“解釋·····隻是弱者的行為而已。”陳絮梅無所謂的笑著,“我若需要解釋,那一切還有何意義?”
林叢雲苦澀的點點頭。是啊,如果他都需要解釋,那還有何意義?從一開始的懷疑到最後的分崩離析,不就是一種不信任的開始。
這種不信任的蔓延,導致了神域的挫敗,導致了絕句的潰散······一切,就是從那一場猜疑中開始。
“從今往後,林氏將會全力助你!”林叢雲做出了某種決定。今天的解釋來的晚了些,不過他能接受。
錯誤可以彌補,遺憾還能挽回。神域還有救,不至於在別人的覬覦下顫顫巍巍。
“不是助我!”陳絮梅指著遠處的妖神殿說道,“你、我···他···他···他····就包括遠在武仙長城的她,不都是在為一個人服務嗎?”
“所有人聯合起來,必然會帶來更美好的明天。”
“就從這裏的殺戮開始!”
“這一點,我與你不一樣!”林叢雲無奈的搖搖頭,“我見不得這種不擇手段的方式。”
“所以您老就暫時退出,一切自然有我!”
林叢雲目光澄澈,在沒有之前的疑惑,他堅定的目光有感染力。
他說他見不得這種方式,那是以前的他。
當初的神域,不就是始於見不得嗎?見不得軒轅家的悲哀,見不得絕句的猜疑,見不得軍方的懦弱。
但事實證明,要不是書聖支撐著神域,神域早就沒了影子。為此書聖遭受了多少質疑多少唾棄,他何曾埋怨過?
他隻是低著頭,默默的承受著一切。
“明白了!”陳絮梅看懂了這眼神,“有他在,他會為你擋下一切。”
“至尊盟並非實際存在的組織!”
“它隻是一種約束力!”
“這種約束力對本身就是至尊盟成員的他來說,不成問題。”
“您老人家可以隨意一點,放開自己,放過自己。”
陳絮梅退走而去,書聖有自己的事要做,他又何嚐不是?隔離妖域,避免被至尊盟找茬這樣的大事有書聖主導問題不大,隻要妖域不挑事,至尊盟知道了又如何?
而他,需要添一把火了。
“至於林老·····”陳絮梅離去之前深深的看了一眼。
林叢雲最初在神域崛起,靠的並非一把劍,而是一顆心。這顆心的尊貴之處在於:它能給人以無限的力量。
這也就是老人家常說的‘聖人心’。
“聖人心·····”他的思想被這個詞深深的吸引,“我又何曾失去過自己的心。”
“隻不過鏡花水月,我隻有以殺戮來撥開這迷霧而已。”
林叢雲再度回到妖域大地,站在青空的他沒有了迷惘以後整個人氣勢有了很大的不同。劍無痕,不該是聲勢震天的氣勢攻擊,應該是‘春夢了無痕’的殺戮手段。
當林叢雲不再迷惘,不再畏懼至尊盟的一切,不再懷疑書聖存在的意義,一切都與之前變得不一樣。
他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個還沒有躲到星空深處參悟世界真理的自己。那時候的林叢雲,名震神域,是實打實的一腔熱血的人。
猶記得那時候的林叢雲,最喜歡的口頭禪是:一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