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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粉紅色的回憶

  矮小的男人,目光混沌,一口黃牙隔著窗都能感覺到味兒,生活似乎隻剩下了押注值得他關注。見到來尋他的妻子,立刻眼泛精光,抬腿就是一腳,罵罵咧咧嚷道:“真晦氣!”


  玉軒嫌惡地向窗外剜了一眼,回過神便又和同桌幾個所謂的朋友把酒言歡,推杯交盞。


  “你怎麽又喝得這麽醉!”


  玲瓏接過玉軒,並未向來送他的那幾位朋友道謝,她已經習慣玉軒每日混在這群痞子中間,甚至玉軒還和他們說玲瓏是因為喜歡他,才從潯陽追隨他來了京城。


  知道玲瓏是玉軒的女人,他們才算收斂了點。所謂兄弟妻不可戲,可他們每次借著送玉軒回家,眼神總要在玲瓏身上粘上半天,盯得玲瓏直犯惡心。


  當著他們的麵玲瓏不好發作,一進房間,玲瓏使勁將玉軒往一旁一甩,恨不得拿擀麵杖打他一頓。看著他兀自歪坐在旁,半天玲瓏終於忍不住踢了他一腳。


  給他倒了一杯水,見他清醒了些,玲瓏憤怒地吼將道:“朱玉軒你到底在做什麽啊!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大道理,不明白你為何要執著於過去,可如果你還像一灘爛泥一樣,跟那些人混在一起,我寧肯打死你,隻當沒有你這個弟弟!”


  借著酒勁,朱玉軒似乎變了一個人般站起來,指著玲瓏的鼻子道:“都說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朱大妞你看看你的樣子,你算個什麽東西來管我?!爹娘當時慘死的時候,你比我還大呢,你不應該比我記得清楚麽?


  我雖已改名,但我是還是朱家村的人,還是爹娘的兒子!他們生了我們,養大了我們!若我朱玉軒不為他們報仇,甚至不去了解當年的真相,我算什麽男人!

  你若想走,我絕不攔你,你去跟你的少爺過好日子啊!我就知道他失憶了,你也要跟著他一起裝作跟過去劃清界限的樣子!你他媽就是喜歡他!從小你就喜歡了他,是不是?你走啊!

  你少一副關心我的樣子,你都不願意做我的姐姐了,還在這裏管我做什麽,別給我找晦氣!”


  玲瓏盯著他,半晌終於眼淚奪眶而出,扭頭跑了出去。


  留下玉軒在原地,狠狠地扇自己巴掌。


  “朱玉軒啊,朱玉軒,你跟賭館外那些輸紅了眼的賭徒有什麽分別?嗬,你看不起他們隻敢對家人發火的樣子,可是你自己呢,還不是在跟個關愛你的女人較勁!

  可是不這樣又該怎麽辦?告訴她我是擔心你啊姐姐,還是抱著她說真相太可怕了,光是一些蛛絲馬跡就讓我無法應對了?

  唉!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院子後麵的大柳樹似乎已經有幾十年了,高大的軀幹在春日裏依舊生機勃勃地瘋長著,或許隻有這些深深紮根於土地的植物,才能不畏老去,永葆青春。


  樹幹上蹲著的人,用剛剛抽絮的枝丫掩映著自己的身形,冷眼旁觀著小院裏的一切。激烈的爭吵聲傳來,哪怕是小院的鄰居都隻道是尋常小夫妻的拌嘴,但若是常年受到訓練的兵士或殺手,便可從斷續的詞匯,拚湊出一段完整的對話。


  一個閃身,從兩人高的樹上利落爬下,消失在夜色中的人影並未注意到,不遠處的牆根下,有人在背後皺眉看著他。昏黃的豆燈是他的獵物,而他也成了別人的目標。


  京城雖是國之重城,這裏集中著整個國家的權利,也凝聚著天下的財富,可不代表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繁花似錦。總有一些被富貴鄉裏的人們所遺忘、不屑的地方,城東南的破落巷就是這樣一處地方。


  破落巷原本不叫破落巷,這裏也曾經有良田有美景,也出過官老爺,十三年前的一場瘟疫讓這裏漸漸落寞,官府索性將一些流民和災民安置在這裏,這街道和它的名字一樣,很快便換了顏色。


  這樣的地方有乞丐,有強盜,有小偷,也有殺手,魚龍混雜得生活看似如一攤泥淖,毫無希望。也正這樣,仍有很多人在這裏尋找到希望。


  比如此刻,一間從外麵看起來平常無奇茅草房子,看似隨時都會倒塌,可裏麵卻別有洞天。


  幹淨寬敞的屋裏,高寧正踱著步子。他摸著下巴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朱玉軒來京城是要做什麽,而朱玉軒打聽的事情怎麽看都像是他在追尋著的答案的一部分前因。


  他不確定朱玉軒真是獨自到的京城有所謀,還是潯陽城那個絕頂聰明的年輕人派了這麽個少年來。是他們自己在找尋什麽,還是和自己有同樣的目的。


  若不是和他查的事情有關,那麽既然大家不是敵人,便互通一下消息最好,說不定能有新的斬獲。若是和他的目的一致,那麽何不聯起手來?若能得那個青年的幫忙,以自己的功夫和耳目,加上那人的智慧,事情很快便可以拚湊起來了罷!


  高寧右手握拳在左手心捶了一下,好像是想明白了,又好像是下定了決心,他的眉頭舒展,嘴角也掛上了希望的微笑。


  “高大哥,高大哥,你那兩個小朋友怕是遇到麻煩了……”


  三月纏綿流連的春雨,和著江麵的濕氣,在潯陽城攏起了縹緲的霧氣。農家的耕夫擔心這天氣影響耕種,酒樓的掌櫃擔憂顧客會少出門影響生意。而多情的少女即便日日見到心上人,仍然擔憂因為這天氣不能把臂郊遊。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


  伸出纖長嫩白美如柔荑的手掌,玲瓏邊哼唱著古老的曲調,邊去接著窗外的小雨兀自發呆。


  三個月了,從正月初一的一早,倆人因為一個美麗的誤會臉紅脖子粗的避見了彼此半月。到元宵節大牛、三豐熱熱鬧鬧的拉著大家又一起猜起了燈謎。


  說起著猜燈謎,陳亦卿表示從頭到腳的反對,而娉婷隻坐在角落裏擺手,知道真相的曉歡笑得眼淚流下來。


  小胖還一本正經的說:“沒事的公子,你若猜不出來不如你來做評審,看我們誰先搶出來。娉婷姑娘看起來也不擅長啊,不如娉婷姑娘輔助東家?”


  曉歡在小胖的建議裏,笑得差點炸了肺。


  再後來,娉婷終於恢複了以往敢作敢當的本色,眉目裏的情誼如連陰雨裏波濤洶湧的潯江水,要將陳亦卿淹死在她水汪汪的桃花眼中。陳亦卿借口念恩和王叔回了潯陽,王叔身體始終不好,而總往竹枝巷跑。


  所有人在玲瓏走後,都賭陳亦卿的嬌妻美眷怕是就落到娉婷頭上了。可念恩一回來,陳亦卿似是被下了降頭一般,天天上午寶閣衣櫃,下午竹枝巷,除了到齊生堂紮針拿藥,便都圍著王家父女轉,倒一時又有了念恩上位說。


  來來回回的風言風語在陳亦卿的旁敲側擊下,不是程祥就是小胖總會說漏嘴,時間久了,他倒是不再躲著娉婷的主動示好了。


  陳亦卿怕是比任何男人都能體會少女情懷總是詩。


  在大妞的呼喚中醒來時,他還覺得自己是二十七歲的絕望老少女郭雨晴,他接受不了自己的聲音,接受不了自己的身體,連洗個澡都臉紅脖子粗的不敢正視自己的身體。


  為了生存,他隻能帶著那姐弟倆隱姓埋名地走到現在,慢慢地不僅是習慣了自己的身體。現在的他更是能理智的對待自己身體裏關於郭雨晴的那段記憶,他就當是做了一場特的夢,也當成是老天爺給他的禮物,讓他可以將古今的生意理念融會貫通。


  陳亦卿感謝郭雨晴賜給他的先進了一千年的經營管理方法,他也同情郭雨晴這個既善良又平庸,既努力勇敢又被生活打垮了的姑娘。


  他已經可以控製住郭雨晴每次看到帥哥就想流口水的衝動,也不再排斥那些長得秀美的姑娘們,他學會了欣賞玲瓏,欣賞念恩,當然他為何不能說服自己去欣賞娉婷?


  “我隻是沒做好準備罷了!”陳亦卿如此想著,便釋然了許多。


  那日娉婷趴在他身上,肩膀抵著他的小腹,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衝動,可他不是不負責任的人,他也不想在自己沒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去迎接一個未成年的少女。


  雖然在這個年代很常見,可他仍是過不了郭雨晴那一關。


  他甚至能看到那個紮著馬尾辮,瞪著杏眼的老少女指著他的鼻子罵,“敗類!猥瑣!”


  他笑了,他更願意當郭雨晴是自己的朋友,他願意做她的男閨蜜。


  “唉!這惱人的連陰雨!”


  “你想什麽呢?”


  回頭去看,朝思暮想卻不可得又不忍舍的那個人就在背後,安靜的坐在輪椅上,微笑著看向自己,他白色的衣擺還有水痕。他忽然出現,她的心也好像外麵濕漉漉的天氣,氤氳了委屈化成的霧氣。


  她別過頭,不去看他微笑的眼睛,抽抽鼻子,當是惱怒這天氣,“這天,已經下了十天雨了,再不晴,北徑山的桃花便不會開了。”


  “傻子,雨總會停,桃花,也定會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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