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6章 孫子
小院裏，月色如水，秋意漸濃。
孩子們追逐打鬧著，方遠玩著手機，小月愜意的吃著橘子，婆婆的一句話就打破了平靜。
“小月，你這麽愛吃酸的，不是懷孕了吧？”
“啊？”範雲的話把小月嚇了一跳，嘴裏的橘子都吐了出來。
她反應了一下，想到自己的例假才剛過去，而且這幾天並沒有和方遠在一起，這才鬆了一口氣。
“不可能。”
“怎麽就不可能了？就是真懷了，也沒事……”
“媽，不可能的，不信你問方遠。”
對於懷孕這件事，小月一點都沒心情開玩笑，所以踢了踢正在玩手機的方遠。
“啊？什麽啊？”
方遠這才抬起頭來，不過小月和範雲都沒理他。
“沒有最好。這個事不能倉促，真要生，咱就得提早準備。我給你們弄點藥，提前吃上，再調理一下飲食，可以生兒子的……”
範雲說著說著，壓低了聲音。
“媽，你說啥呢？什麽藥？什麽兒子？”方遠這一下終於聽到了。
“讓你和小月生兒子啊？你看看小區裏，誰家沒有兒子……”
小月這才明白婆婆今晚繞這一大圈的意思，她一時間哭笑不得，無奈的看著方遠。
“媽，你想累死我啊，我這都兩個孩子了，還生什麽兒子……”
方遠一聽就炸了毛，立馬就拒絕了。
“是倆閨女了，但是沒兒子啊！這誰說起來的，那都是個遺憾。什麽叫好，有兒有女才是好……”
“媽，你到底受什麽刺激了？怎麽說一出是一出啊？這生孩子是買東西啊，說來就來的？就兩孩子，我們都累成啥了，剛喘口氣……”
方遠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從小月手裏拿過兩瓣橘子，丟進了嘴裏。
“你累啥了？媽有退休金，以後我這房租不用你們出了。還有，隻要生了孫子，孩子我給你們帶，奶粉錢都不用你們管……”
“真的假的？”
“真的啊！”
“真的也不行，不可能再生了。”
“你別現在嘴硬，什麽兒女無所謂。等你老了就知道了，等你兩個女兒都出嫁的時候，有你哭的……”
“媽，你想的可真遠，過好眼前就行了，你不累我還累呢！”
“我不跟你說，反正你也不會生。我和小月說……”
範雲說著看向了小月。
“小月，你不是喜歡孩子嗎？你看咋樣？生個兒子我給你們帶！”
“喜歡是喜歡，不過兩個就夠了，不會再生了。”
小月雖然笑著，但是語氣堅定，絲毫沒有緩和的餘地。
她很清楚婆婆的為人，最近照顧兩個孩子，覺得對這個家付出多了，就有話語權了，開始指東道西了……
其它事情還好，比如給孩子買衣服的風格，或者假期的安排，隻要婆婆提意見，她一般都會順從，但是這件事，她絲毫不敢退讓，隻能明確的表明自己的態度。
她是喜歡孩子，也想兒女雙全，可是生活如此疲憊，她是不可能再生一個了。
範雲失望了，眼神瞬間黯淡了下去。
“行啊，日子是你們的，孩子也是你們的，願意生就生，我管不著，不生我不用帶了，樂得清閑。”
大過節的，看著母親又不高興了，方遠覺得自己剛才的態度有些過於強硬，畢竟母親也沒啥壞心。
她之前可是不喜歡孫女的，至少現在知道考慮他們這個小家了。
於是，方遠隻得哄著母親，慢慢的和她談心，問她怎麽突然會有這個想法……
——
原來，這段日子，範雲帶著二寶在小區裏玩，認識了不少帶孩子的老頭老太太。
老人們在一起，閑來無事，除了帶孩子，就是喜歡炫耀攀比。誰家兒子掙錢，誰家媳婦孝順，誰的閨女給買了金項鏈，誰的孫子用的東西貴……
在這群老人堆裏，範雲是最有氣質的一位。
人本就漂亮，相對年輕，又會收拾打扮，之前跟著老杜也有不少的好衣服，好首飾，所以從來都是被人吹捧羨慕的目標。
尤其這次回來，兒子怕她不習慣，專門給租的豪華套房，僅一個床墊就花了萬把塊，可讓鄰居們羨慕了好一陣兒……
不過，慢慢的，範雲覺得有些不是味兒了。
因為當她帶著兩個孫女和鄰居在一起玩的時候，人們得知她有兩個孫女，都勸說得她趕緊讓兒子再生個孫子……
範雲原本不在意，說的人多了，她就有些在意了。
這些鄰居雖然當麵說的客氣，誇她兒子方遠模樣帥氣，還有本事，兒媳婦也有能力，能掙錢，但是範雲也清楚他們在背後嘲笑人的語氣。
這些天，她就總覺得有人在背後笑話她，說他們家沒有孫子，再有錢有什麽用？沒有孫子，錢還不都是給別人掙的？
也是，雖然兩個孫女聰明漂亮，但是沒有孫子總是遺憾。
現在她隻要聽到誰家再說生男生女的問題，都覺得像是在嘲笑自己……沒個孫子，成了她唯一的短處。
“媽，你管別人怎麽說呢，日子是自己過的。再說，誰能保證三胎一舉得男？”
“有藥啊，可以吃藥，提前調理的，都說了，很準。”
“我的媽啊，還虧你做了多年的老師，這你也信啊？”
“不是那種神藥，是真的科學，調理身體酸堿性的，我都給你們打聽好了……”
範雲說著又精神了起來。
“媽，二寶困了，我先帶她回去睡覺了。”
小月不想再聽他們母子的討論，起身拉起二寶要離開。方遠知道小月不高興了，也就一起告辭離開了。
“把這兜橘子帶走，沒人愛吃……”
臨走之時，範雲不高興的把那兜橘子遞給了方遠。
——
回去的路上，小月沒有說話。
如今這日子雖說看似平淡順利，但總覺得無端的疲憊，小月根本沒有這個心思。
對小月而言，為了生兒子去生三胎，這是絕對不可能接受的事情。當初的二寶，就是因為意外懷孕才倉促生下的，導致這兩年的雞飛狗跳……
如今好容易看到一點曙光，她是不會再讓自己陷入那種狼狽的境地了。
再說，婆婆的心性不定，也就一時新鮮，過不了幾天肯定就要厭倦，指望她帶孩子是不可能的。
如今的小月長了教訓，時刻注意安全，而且兩人都很忙碌，在一起的時間也屈指可數。
“小月，我媽的話別介意，她是想一出是一出，過幾天就忘了。”
“我知道，反正肯定不會再生了。”
“對了，你為什麽喜歡吃橘子啊？”
“小時候家裏窮，中秋節可以吃到的水果，隻有相對便宜的橘子……”
小月一邊說，一邊抬頭看著天上那輪月亮——月色如酒，幾人相守，幾人離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