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九十九【爭風吃醋】
裴越并未疾言厲色,相反他看起來很平靜,但是在說出那三個字之后,堂內的氣氛陡然變得無比肅殺。劉赟身后的四名高手如臨大敵,有人甚至已經握著腰側的刀柄,緊張地盯著裴越, 生怕他下一刻就會突然出手。
單論武道修為,裴越眼下還不如谷范。
但他在西境廝殺半年,統率數萬大軍縱橫南北,親手斬殺過的敵人就有數百,這種由人頭堆起來的殺氣宛若實質,瞬間就能將身邊的氛圍凝結成黑云壓城一般的壓力。
被他盯著的王府管家首當其沖, 這一刻他發現自己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雙腿已經開始發軟。
裴越又問了一遍:“狗奴才?”
“我……我……我不是……”王府管家艱難地開口, 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低頭認錯?那不是丟了王爺的臉面?他怕自己被王爺活活打死。
可是面對裴越帶來的壓力,他哪里還敢繼續嘴硬?誰不知道面前這年輕人是個連生父都敢送進上林獄的狠角色,又在西境殺了那么多人,殺人根本不會眨眼。
“裴越,你來做什么?”
就在王府管家滿頭大汗淋漓,快要堅持不住之時,齊王劉赟終于開口幫他解圍。
裴越不卑不亢地說道:“殿下應該知道,我才從西境回來,手上的事情千頭萬緒,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處入手。陛下體諒我這一年多的辛苦,特地命我休養一段時間。只是我沒想到疲乏未去,就被人指著鼻子罵狗奴才,不知殿下能否教我, 這位管家究竟是自己看我不順眼,還是奉殿下的命令特地羞辱我?”
“胡說八道!”
劉赟眼中泛起怒意, 沉聲道:“本王與你素無往來,有什么必要特意羞辱你?”
裴越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他。
劉赟當然不懼他, 可是卻不想這小子有了借口去找父皇告狀, 沉默片刻之后,他冷冷地斥道:“口無遮攔的蠢貨,立刻掌嘴然后帶下去!”
他身后的高手們面面相覷,王府管家更是一臉驚恐,往常不知道替王爺罵過多少人,何曾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沒等這中年人求饒,旁邊兩名高手便同時出手,將他帶到一邊,然后一左一右兩個耳光同時抽上去。管家連喊都喊不出來,被打落幾顆牙齒,臉頰腫如饅頭,當然還吐出好大一口血。
即便如此,他都不敢慘叫出聲,因為他很清楚自家這位王爺狠心起來有多恐怖。
裴越心情愉悅地看著這一幕,然后對劉赟微笑說道:“殿下賞罰分明,令人敬佩。”
劉赟輕哼一聲。
王府管家被帶出去,這個小插曲便宣告結束。
裴越看著谷范一臉舒爽的表情, 便知道這家伙此前受了不少氣,于是心中更加不解,這二皇子雖然為人粗魯一些, 也不至于看不清形勢啊?難道他不知道如果想爭儲君的位置,像谷梁這樣的大人物的支持非常重要?
他按下心中的疑惑,泰然自若地對劉赟說道:“方才殿下問我來做什么,這個問題讓我有些費解。這里是谷家的私宅,谷范是我的兄長,我來拜訪他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倒是殿下紆尊降貴,帶著這么多禁衛將此處團團圍住,旁人還以為陛下要對谷家動手呢。”
劉赟眉頭微皺,他想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年輕人如此討厭?
屁大點事都要上升到天子出手的高度?
一念及此,他的語氣愈發冷峻,指著谷范說道:“本王也不知道這大梁究竟是誰家天下,連一個白身都敢如此無禮!”
這話就有些嚴重了,難道說谷范真的喝醉了?
裴越冷靜地問道:“兄長,究竟出了什么事?”
谷范咬牙道:“親王殿下要找南琴相陪!”
原來如此。
說起這位南琴姑娘要追溯到開平三年,那時候她還是離園的花魁,湖畔照晴樓的主人,以一手精湛琴藝名聞京都。谷范去南境的那段時間,裴越替她照顧這位花魁,因此還與路姜發生過沖突,一刀拍暈成安候之子。從那時候起,裴越便知道谷范一直獨身的原因,畢竟想要讓谷梁和趙氏點頭,允許他娶南琴為妻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南琴從離園脫身之后,先是在祥云商號的總店后院住過一段時間,然后又搬到綠柳莊。等谷范返回京都之后,他便將南琴接走,在泰康坊內為她置辦了這座宅子。
時至今日,兩人依舊以禮相待,谷范并未打消娶她的念頭,稍有空閑就會來這里看望她。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按照約定來此,居然撞上二皇子劉赟,后者更是點明要南琴為他彈琴斟酒。
若非心中還有一絲請明,恐怕谷范早就大開殺戒。
縱然如此,他也絕不可能同意劉赟帶走南琴,那和縮頭烏龜有何區別?故而雙方就僵在這里。
劉赟冷笑道:“谷家小子,以本王的身份地位看上一個花魁是她的榮幸。今天本王就要帶她走,莫說是你,就算你父親在此也攔不住!”
他最近時常聽人說起南琴色藝雙絕,便讓人打探這個花魁的下落,即便知道是谷范將其收留,心中也沒有太多忌憚。雖然他的確喜歡美人,但也不至于被美色沖昏頭腦,原本就只是想聽聽琴喝喝酒,哪里能想到這谷范一見面就態度強硬,如同茅坑里的石頭一般。
堂堂親王何時受過這樣的氣?要是今天不讓谷范低頭,往后他還怎么壓服那些虎視眈眈的兄弟們?
裴越心中了然,先拉著谷范讓他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他的下首,神色平靜地看著對面的二皇子,微笑道:“殿下,南琴早已脫籍,跟離園沒有半點關系,更不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清倌人。”
劉赟不屑地說道:“本王當然知道,但是她沒有進谷家的門,跟你們有什么關系?今天是本王想要聽她撫琴演奏,你們兩個跑出來橫加干涉,沒治你們的大不敬之罪已經是本王寬厚。谷范,最后同你說一聲,立刻讓南琴出來,否則別怪本王不念情面!”
“休想!”
谷范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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