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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二十【舉重若輕】

  綺水之畔,避暑莊園。


  裴越來到外廳,只見太史台閣坤部主事荊楚臉色焦急地來回踱步。


  「下官見過裴侯。」


  「荊大人,不知都中出了何事?」


  裴越雖然這般問著,臉上卻十分平靜,因為他如今的消息渠道絲毫不差,倘若京都真的發生極大的變故,他不可能收不到半點風聲。


  荊楚苦笑道:「裴侯,其實說起來也不算什麼大事,只是南周使團的幾位隨員和咱們大梁的一群公子哥兒起了衝突,不少人見了血。」


  裴越奇道:「南周使團不是在宮中參加宴請?」


  荊楚道:「那人身份有些特殊,是南周正使徐大人的親侄女,此前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表明過身份。今日使團入宮赴宴,這名女子便帶着幾個護衛在都中閑逛,最後去了裴侯的沁園,不知為何與一群勛貴子弟發生衝突,繼而大打出手。」


  裴越只覺一陣牙疼,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與內眷們出來度假,最後兩天又碰到這種破事,關鍵還是發生在自己的地盤。


  他略顯無奈地說道:「荊大人,這種事雖然不好處理,但是總該由合適的人出面。太史台閣不方便插手的話,咱們還有刑部、五軍都督府、大理寺、京都府,你不辭辛苦跑這裏來做什麼?事情雖然發生在沁園,可我敢保證此事和沁園的人沒有關係。」


  荊楚失笑道:「的確如此,然而不是下官要叨擾裴侯,只因陛下已經給了口諭,讓裴侯來處理這件事,下官只能厚顏登門。」


  裴越輕嘆一聲,大概猜到皇帝的心思,便沒有再拒絕,淡淡道:「你且等一等,我去裏面交待幾件事,然後與你一同回京。」


  「裴侯請便。」荊楚恭敬地說道。


  ……


  沁園。


  在裴越的親兵控制住局勢之後,戚閔便將兩撥人分開,將徐初容及她的護衛安排在一棟小院中,然後周遭佈置大量人手,名為保護實則看守。那些受傷的勛貴子弟直接留在大堂,一方面派人喊來郎中,另一方面即刻命人去宮中和城外報信。


  等了小半個時辰之後,宮中內監前來宣旨,發生衝突的兩幫人全部羈押在沁園之內,等中山侯裴越前來處置。


  戚閔心中不解,但也只能恭敬地領旨。


  然而還沒等裴越回來,一大幫武勛親貴便衝進沁園。


  「好賊子,竟然敢在京都動手!」


  「那些南周細作在哪裏?老子今天非得扒了他們的皮不可!」


  「他娘的,在戰場上都沒見過幾個南邊的爺們,如今反倒敢來咱們這兒撒野。」


  「特意挑在裴侯的地方動手,依我看肯定和上次那幫細作有關。」


  「別說那麼多了,人在哪?直接捆起來丟進綺水裏!」


  水鏡大堂中,一邊是慘不忍睹等著郎中治療的權貴子弟們,一邊是他們鬚髮皆張憤怒不已的父輩,戚閔站在兩撥人中間,清清嗓子大聲道:「諸位,方才宮中內監帶來陛下的口諭,此事由我家侯爺處置,

  還請大家稍安勿躁。」


  他這幾年在都中打探消息,對於各處府上都頗為了解,所以才能順利扛起沁園的招待事宜。此刻一眼掃過去,便已經確定這些暴跳如雷中年人的身份,雖說每個人身上都有貨真價實的爵位,但是大多以伯爵及以下為主。


  換而言之,面前這些人基本都沒有實權軍職。


  果不其然,聽到裴越接手這件事,武勛們叫囂的聲音小了些,不過仍然有人憤怒地說道:「戚主事,那些南周人現在何處?」


  戚閔微微皺眉道:「李伯爺,你要做什麼?」


  中年男人微微一窒,好在他反應夠快,昂首說道:「陛下讓裴侯來處理,我等當然沒有意見,只是那幫南蠻下手那麼重,難道我們還不能去罵上一嘴?」


  「對!不能動手難道還不能罵娘?」


  「勞煩戚主事告訴我等,那些南蠻躲在什麼地方!」


  戚閔心中好笑,面上依然神情凝重,便抬起雙臂微微下壓,高聲道:「他們在北面的一棟小院裏。不過,各位大老爺千萬別衝動,對方畢竟是南周使團的隨員,在我家侯爺到來之前,他們不能有任何意外。」


  說完便給楊虎遞了一個眼神,後者便帶着這群氣勢洶洶的勛貴去往那處小院,反正那裏有裴越的親兵把守,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衝進去動手。


  只是戚閔顯然低估了這群勛貴的陰損程度。


  這些人圍着小院盡情辱罵,口中的髒話便是連街頭巷尾的潑婦都要汗顏的程度。畢竟這些人大多沒讀過幾本聖賢書,又都有從軍行伍的經歷,罵娘是家常便飯,玩起口頭羞辱更是得心應手。


  小院之中,幾名高手看起來都有些狼狽,好在都只是皮外傷,那些醉意熏熏的權貴子弟手上沒幾分力氣,傷不到他們的筋骨。然而內在雖好,外表卻十分難堪,只因那些混蛋將酒菜當成暗器,這幾位高手身上都是一片狼藉。


  徐初容也好不到哪去,雖說有這些忠心的護衛幫她擋着,仍舊遭受到不少的波及。當時場面太過混亂,肩頭那個腳印不知誰留下的,此外衣服上還有許多污漬。


  「屬下護衛不利,請小姐恕罪!」最開始提議來沁園的那名護衛滿面羞愧,要不是他多嘴一句,哪裏會發生這種事情?


  徐初容微微搖頭,並未責怪此人,她聽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叫罵聲,眉眼間泛起一抹怒意。


  那些梁人的話太過難聽,雖未指名道姓,可是在徐初容聽來無疑就是在辱罵自己的爹娘。


  她終究只是一個未滿十六歲的少女,平時還能保持平靜,今天遇到這場無妄之災,又被人在外面罵了半天,如何還能忍住,當即便大步邁出,猛地推開小院的門。


  護衛們不禁色變,連忙跟了上去,卻發現在小姐推開門之後,外面站着的那群梁國勛貴忽然閉上了嘴巴。


  這讓他們疑惑不解,難道小姐其實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絕頂高手,光憑氣勢就能鎮住這些梁人?


  徐初容自然沒有這種困惑,因為她看見一個年輕挺拔的身影從遠處走來,在此人出現之後,那些梁人便乖乖地閉上了嘴。


  只見這位年輕權貴靠近之後,梁人立刻讓開一條道路。


  他走到一位中年人身前,面無表情地問道:「何爵爺,你要干誰的娘?」


  方才罵得最凶的何爵爺垂首,討好地笑道:「裴侯,當然是南邊那些——」


  年輕權貴皺眉道:「你想清楚再說,今日陛下在宮中宴請的是何人。」


  何爵爺登時大氣也不敢出。


  年輕權貴繼續向前走,邊走邊向那些梁人拋出問題,雖然他並未刻意疾言厲色,但是被他問到的勛貴無不噤若寒蟬。


  「你要殺誰全家?」


  「你要把誰先奸后殺?」


  「你要把誰抽筋剝皮?」


  等他走到徐初容面前時,方才無比喧鬧的小院門外已然鴉雀無聲。


  不得不說,徐初容心中非常忌憚裴越這樣的年輕權貴,因為對於大周來說這樣的人太危險,但是此刻看着他輕描淡寫間壓服那些沒有半點口德的梁人,她心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快意。


  裴越滿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轉身望着鵪鶉一般的勛貴們,冷聲道:「如今梁周兩國已經結為友好鄰邦,陛下何其看重此事,你們身為國朝武勛,不僅不想着替陛下分憂,反倒來這裏潑婦罵街,腦子裏都進水了嗎?」


  徐初容嘴角泛起一抹淺淡的笑意。


  只見那些梁人耷拉着腦袋,紛紛賠禮致歉,雖然他們是朝裴越低頭,可是站在裴越身後的徐初容也覺得很舒服。


  裴越彷彿腦後長眼,不需要回頭也知道徐初容的想法,他望着垂頭喪氣的勛貴們,冷笑道:「你們不服?」


  眾人紛紛應道:「不敢。」


  裴越沉聲道:「我知道你們心裏不服,畢竟咱們跟南邊打了幾十年的仗,或許你們當中就有親人血灑南疆,碰到這種事難免上頭。但我之所以憤怒,不是因為你們對周人的態度,而是你們行事的方式。一群幾十歲的大老爺們,只敢站在院外跟潑婦一樣罵街,難道你們身上的血性都餵給了青樓的娘們,連衝進去殺人都不敢?」


  「相比之下,你們那些被揍得嗷嗷叫的兒孫輩都要強得多!」


  徐初容嘴角的笑意猛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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