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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五十二【殺機】

  上官鼎皺眉道:「大人,局勢好像有些不對勁。」


  徐徽言轉頭看了他一眼。


  上官鼎繼續說道:「今日這場比斗是我們的人主動挑起,而且又是以多欺少,要是沒人能在裴越手裡佔到一絲便宜,將來豈不是會讓朝廷蒙羞?偏偏一開始我們沒有阻止,若是此時再插手,恐怕愈發會讓北梁看不起咱們大周。」


  徐徽言淡然道:「上官大人莫非是要親自下場將裴越打趴下?」


  上官鼎苦笑道:「大人說笑了,下官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從來都沒有碰過刀劍。只是……按說軍機處那邊肯定知道這件事,也應該清楚這些年輕人的身手,除了一個王修勉強拿得出手,其他人根本就是來充數的。無論如何,他們總應該提前安排幾個好手,只要能跟裴越有來有回,至少也能下得來台。」


  徐徽言眼中浮現一抹冷意,輕聲道:「你認為軍機處一定會要這個臉面?」


  上官鼎悚然一驚。


  四方館大門外,氣氛漸漸顯得詭異。


  裴越悠然地坐在門前,抬頭望著遠處的權貴子弟們,漠然道:「下一個是誰?」


  無人應答。


  這倒不是紈絝們貪生怕死,他們都清楚裴越不可能當眾殺人,但是他們很怕丟人。尤其是徐照和王修已經被抬到馬車上送去醫治,眾人自忖沒有那個能力在裴越手裡佔便宜,說不定下場會更凄慘。


  裴越朗聲道:「要不你們一起上罷,免得一個個來太麻煩。本侯知道你們的心思,但是也沒興趣每天都來應付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既然如此,本侯給你們這個機會,凡是想要借著挑戰的名義來撩撥的,現在就可以全部站出來。」


  他摩挲著刀柄,冷峻的目光環視前方,厲聲道:「本侯身為大梁正使,此番出行貴國乃是為了兩國聯姻之事。爾等刻意遺忘此事,大清早就在使團館舍外面叫囂不斷,莫非以為本侯的刀不敢殺人?梁周兩國才剛剛訂立友好盟約,如此這般就是你們周人的待客之道?!」


  眾人面面相覷,不是說這個裴越沒讀過書,只是一個擅於帶兵打仗的粗鄙之人?


  一名年輕紈絝站出來反駁道:「中山侯莫要血口噴人,我們這只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又有人喊道:「此前我朝使團的隨員在你們梁國京都被人圍攻,中山侯怎麼不提待客之道?據說當時便是閣下處置那件事,緣何沒有聽到中山侯訓斥你們梁國那些惹是生非之徒?」


  裴越冷笑兩聲,


  淡淡道:「原來如此,那好,今日當著建安城百姓們的面,本侯就同你們掰扯清楚。」


  他緩緩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幾步,正面相對的權貴子弟們不由得往後退。


  裴越凜然道:「那件事很簡單,雖說因為一些誤會雙方發生衝突,你們使團的護衛將一些少年人打成重傷,本侯沒有追究他們傷人的過錯。今日你們想要報仇,那便拿出真本事,本侯決不會事後追究。但是,爾等記清楚了,過了今天之後,誰若是再敢在此地叫囂,本侯認得你們,這把刀可認不得你們!」


  場間鴉雀無聲。


  許是被他這番話激出血性,十餘名權貴子弟同時站了出來,拱手道:「請中山侯賜教!」


  裴越沒有嘲笑他們仗著人多玩車輪戰,平舉長刀沉著地說道:「一起上罷!」


  四方館內,盛端明仰頭望著站在高處的馮毅,焦急地說道:「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立刻都出去幫裴侯迎敵。」


  馮毅緊張地望著外面的情形,愁道:「盛大人,少爺有命,我們不能出去。」


  盛端明怒道:「這是為何?」


  馮毅壓低聲音道:「少爺說了,南周朝廷里那些大人物,甚至包括他們的皇帝,肯定都在關注今天這場比斗,所以他肯定不會有事。但是如果我們都出去交手,很容易變成兩國之間的廝殺。耽誤聯姻之事沒什麼,他擔心盛大人回不去大梁。」


  盛端明楞了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居然還能聽到這樣的回答。


  這位老學究沉默片刻,毅然頓足道:「不要在意這些,南周朝廷要是真的敢這麼做,老夫為國捐軀有何不可?你們立刻去幫裴侯,絕對不能讓他吃虧!」


  馮毅心中感動又好笑,直接躍下來誠懇地說道:「盛大人,少爺還說了,今天這件事內里大有蹊蹺,還請大人稍安勿躁,一切由我家少爺自行處置。」


  盛端明只得作罷,卻始終放心不下外面的狀況,急得在庭院里來回踱步。


  門外的局勢比他想象得要簡單許多。


  在無數圍觀百姓的驚呼聲中,裴越仿若一頭猛虎衝進十餘名權貴子弟之中,刀光耀眼奪目,轉瞬之間就將對方剛剛結成的陣型衝散。


  身為一個久經沙場而且無數次親自衝鋒陷陣的武人,裴越對於武道的理解不僅僅是殺人或者取勝,對於時機的把握豈是眼前這些紙上談兵的紈絝可比。


  這一刻很多人幾乎忘記彼此對立的身份,只覺得那

  個年輕武侯的身姿極其瀟洒飄逸,與厚重沉穩的刀法竟然形成一種奇妙的統一。只見他在人群之中輾轉騰挪,彷彿不是他在揮舞著長刀,而是刀光帶動著他的身體。


  「這個梁人竟然如此厲害!」


  「難道咱們建安城裡就找不到能夠勝他的人?」


  「難,你們看,十幾個人都不是他的對手。」


  「這些紈絝子弟平日里只知吹噓,看看往後他們還有沒有臉說嘴。」


  諸如此類的議論在各處響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四方館門前的混戰吸引,並未發現自己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一輛普通的馬車。


  一名面容清麗的丫鬟站在車邊,不斷小聲將那邊的戰況告訴車廂里的人。


  這輛馬車表裡如一,外表看起來毫無特色,裡面也談不上寬敞舒適。徐初容面色平靜地聽著丫鬟的稟報,心中卻在想著早上出門前父親說的那句話。


  難道今天真的會出大事?


  「小姐,那位中山侯贏了。」


  「嗯。」


  徐初容淡淡地應了一聲,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她不知道裴越的武道修為究竟有多高,可是她知道那群紈絝沒有什麼真本事。裴越再不濟也是憑藉實打實的軍功攀升的高手,那些繡花枕頭如何是他的對手。


  按理來說,裴越連贏三場,最後一場更是一對十幾贏得乾脆利落,這場鬧劇應該落幕才對。


  然而外面的丫鬟忽然略有些驚訝地說道:「小姐,又有一個人要挑戰中山侯。」


  「誰?」


  「沒人認識,此人大概三十多歲。」


  徐初容猶豫片刻,終於走出馬車,旁邊的親隨護衛立刻來到跟前,幫她擋住周圍的視線。


  四方館門前,裴越望著站在不遠處的壯年男子,腦海中浮現幾個月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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