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慰
餘霏把沈闊帶到附近的咖啡店坐了下來，沈闊聽到她突然改口說要喝咖啡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更加確定了。
“要喝點什麽？”
“你知道的，我晚上喝不了咖啡，不然要睡不著的，我喝水就可以了。”
“那我要杯熱巧克力，然後還要這個草莓蛋糕，謝謝！多少錢？”她剛拿出手機準備付款，沈闊就伸手把她攬到自己身後，把卡遞給收營員。
餘霏不好意思的笑笑：“每次都讓你破費。”
“沒事兒，沈哥哥有錢。”他看著她笑得特別好看，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裏好像盛滿了光似的。
其實聽孫乾說，沈闊父母早就離異了，母親後來鬱鬱寡歡，不久便去世了。父親再婚後，娶了個很有錢的女人，聽說因為這樣，沈闊的父親還被逐出了家門。
沈闊跟著爺爺一起生活過一段時間，後來爺爺也去世了，才不得不跟著爸爸的新家庭一起生活了一段時間。在他滿十八歲那年，毅然決然的從父親家裏搬了出來，一個人生活，自此再也沒有主動和父親聯係過。孫乾說他這些年過的挺不容易的，大學時期的學費、生活費幾乎都是靠著獎學金和辛苦打工賺來的。大四實習那段期間，實習生隻能拿到很微薄的一點補助而已，那時候他寧願一天到晚吃泡麵，也沒想過要去找他親生父親要一分錢。
“還沈哥哥，你當我是餘意呢！”
“那是餘意懂禮貌，哪像你，一次哥都沒聽你叫過。”沈闊屈起食指用關節部位輕輕敲敲她的頭，取完熱巧克力和蛋糕之後找了個稍安靜的位子坐下來。
餘霏迫不及待的用勺子挖了一大塊蛋糕送進嘴巴裏，甜甜的奶油香瞬間攻陷了整個味蕾，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口，就著熱巧克力。
沈闊在一旁撐著太陽穴看她：“醫生大晚上的吃這麽多甜的，不顧健康飲食什麽的了？”
“我是心理醫生，管不了那麽多。”她邊說邊往嘴裏塞著蛋糕。
“一個夠嗎？要不要再給你買一個？”
“夠啦夠啦，再吃又要胖三斤了。”
“師父跟你說了什麽？”
“沒有啊。”
他把手放下來，湊近了一些，仔細的盯著她的眼睛看，餘霏抬頭看了一眼，心裏竟有些慌亂，人啊，果然是不能撒謊的。
她老老實實的全部招供了出來：“叔叔說你今天有點不太對勁，讓我幫忙問問看，看在他那麽關心你的份上，說說看，到底怎麽啦？”
他攤攤手笑著說：“我要是說沒事的話是不是沒法蒙混過關了？”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餘霏端起麵前的熱巧克力猛喝了一大口。
“穆眇眇的媽媽今天一大早來找我了，讓我去見見他女兒，說她……過得很不好！”他越說聲音越低，眸子裏的光似乎也黯淡了一些。
“你怎麽說的？”
“我拒絕了，不想再做一些違背本心的事情，對自己對她都不好。我以前覺得跟誰在一起好像都無所謂，但現在覺得，一輩子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真的挺可惜的。”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緊緊的鎖住她，餘霏看見他眸子裏的那份認真，有點不好意思的移開視線。
“你能這麽想就好了，其實人很多時候都是自私的，先要讓自己高興才行。”
“眇眇以前就得過抑鬱症，我其實挺怕她因為這個再複發，如果她真的因為我丟了自己的性命，我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
“沈闊，你不用這麽大壓力，眇眇不會的，還有父母陪在她身邊呢！”她盡力安慰著他，但其實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會朝向好的方麵發展還是會惡化。她接觸過各種有心理疾病的患者，最清楚不過了，抑鬱症患者的行為往往根本不受理性控製，他們把死當成一種解脫，死對於他們來說隻是一件平平常常，普通的在普通不過的小事。
“嗯，但願她能早些忘了我這個混蛋。”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歎了口氣，盯著麵前的水杯看了很久。
看著眼前疲憊不堪的沈闊，她有種說不出的心疼，在她心裏，早已把沈闊當成自己的家人了。這些年來，沈闊真的為他們付出了很多，她都看在眼裏，其實她真的對沈闊動過心，可是知道他有女朋友，一再的壓抑自己的情感，而現在，在她心裏，沈闊永遠都是家人般的存在，隻要他能過得好就好。
被低氣壓籠罩著的男生一直沉浸在內疚與自責裏，餘霏伸出手像他平時安慰自己那樣，站起來輕輕摸了摸他的頭發，冰涼的觸感，發質比她想象的要柔軟一些，忍不住多揉了幾下，卻被男生一下子握住了那隻搗亂的手，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把拉到懷裏。
整個人瞬間像是斷了片一樣，周圍所有的聲音似乎一瞬間消失不見了，空氣也凝結在一起，導致她連呼吸都不順暢了。男生力氣尤其大，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她意識到這個擁抱和平常那種淺嚐輒止的擁抱似乎不太一樣。
她竟然覺得有些眷念，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抱住男生的頭，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胸腔裏怦怦直跳的那顆心髒讓她覺得有些丟臉，他坐在高腳椅上，耳朵正貼在她胸口的位置，一定聽得異常清晰，想到這裏，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心跳越發快了起來。
“沒人告訴你，不要隨便亂摸男生的頭發嗎？”他的聲音沙啞，帶著致命的吸引力。
“啊？我不知道啊！你平時都這麽安慰我啊，所以想試試看，誰知道……。”她說到一半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他抬起頭來，輕輕推開她，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餘霏，你不用擔心我！”
餘霏點點頭，站直身子：“我們出來也蠻久的了，要不，先回去吧！”
沈闊也站起身來，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咖啡館。
回到家發現眉頭緊鎖坐在沙發上的孫乾，餘意則坐在旁邊地毯上自己跟自己下象棋玩兒，氣氛有些詭異。尤其在孫乾眼神若有似無的飄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沈闊更是覺得脊背發涼。
“師父，時間有點晚了，我們先回去吧！”他試探性的叫了叫孫乾。
孫乾這才徹底回過神來：“霏霏啊，那我們先回去了啊，小意，我們走了啊。”
“叔，再見，沈哥哥，再見！”餘意坐在地上卻並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餘霏看著坐在地上的餘意，一腳踹在她屁股上：“這麽沒禮貌，送人到門口啊！”
“哎喲，都是自己人，幹嘛那麽講究啦？”嘴上說著不願意但還是照著餘霏說的做了，爬起來跑到玄關處，直到看著他們進了電梯，姐弟二人才折回來。
電梯下降著，除了能聽見機器運作的聲音，其他什麽聲音也沒有，實在是太安靜了！
孫乾突然轉過頭來看他：“沈闊，今天太晚了，直接去師傅家睡吧！正好也有點事情想跟你聊聊。”
“什麽事啊？”
孫乾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電梯‘叮’的一聲到達一樓，電梯門一開，孫乾就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電梯，身後的沈闊一臉的迷茫，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難道是因為今天沒讓他喝酒的緣故？可他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幹脆不想了，沈闊也大踏步的走出電梯追上孫乾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