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消沉

  608病房裏，江有為、李玫芬和裳錦三人坐著一動不動，目光鎖定在一直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李玫芬又忍不住抹起了眼淚。


  餘霏正站在走廊外邊跟江潭的主治醫生詢問江潭的情況，曹醫生歎了口氣，看了眼緊閉著的門，江潭此刻並沒有按照預料中那樣醒過來。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風卷攜著落葉塵埃，在窗外咆哮著，呐喊著，就像餘霏現在的心情這般不安，雖然曹醫生一再說江潭目前已並無大礙，可是就這麽一直躺著也讓人著急不已。江家父母回去休息了幾個小時而已就又返回了醫院，裳錦那麽愛漂亮的一個人哭花了妝也堅持在這裏陪著，她今天一整天也是兩邊跑，累的隨時都能睡著。


  沈闊下班後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她跟他說了江潭的事情，沈闊問有什麽需要他幫忙的，餘霏拒絕了，因為他的工作本來就不輕鬆，好不容易下了班還是希望他能早點回去休息。可在沈闊聽來，餘霏的這種不需要卻讓他倍感失落。


  曹醫生安慰了餘霏兩句，讓她再耐心等等，有事情去他辦公室找他，說完就先回去了。


  剛準備進去病房，就看見餘意拎著吃的過來了。餘霏迎上去張開手臂抱了下餘意，“謝啦！你一會兒先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


  “你呢？”


  “我在辦公室裏湊合一晚上沒問題的，你不用管我。”


  裏麵突然傳來裳錦的聲音，“醒了，醒了醒了，霏霏，江潭醒了，快叫醫生！”


  餘霏心裏懸著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地了，趕緊衝進去看江潭的情況。隻見他整個人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半睜著眼睛，還不太適應病房裏的光線，嘴唇幹裂著，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憔悴。


  李玫芬忍不住拉過江潭的手大哭了起來，裳錦也在一邊心疼的流著眼淚。江有為也是眼中含淚，起身準備去叫醫生過來，被餘霏攔住，然後和餘意一起去請曹醫生過來看一眼。


  江潭覺得整個身體像是被重物碾過一般，疼得厲害，尤其是頭部，他努力地動了動手指，喉嚨幹的像是被火燒過一樣，想說句話都很難。他記得他喝了很多酒，然後叫了個代駕，緊接著好像發生了車禍。隻記得當時車前窗直接整個震碎了，他坐在後排，整個頭狠狠地撞在車前座的椅背上，然後就失去了意識，似乎在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看見了血，鮮紅的血，但不確定是自己的血還是那個代駕司機的。


  “江潭，你還好嗎？”李玫芬哭紅了眼睛，“嗯？你怎麽樣了啊？孩子。”


  他聽得見聲音，卻開口艱難，整個人迷迷瞪瞪的，似乎還想睡，有一瞬間似乎突然看不清周圍的東西，閉上眼睛一會兒再睜開，眼前又慢慢清晰了起來。


  曹醫生那邊跟著餘霏、餘意一起走進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護士，江有為和裳錦把李玫芬扶起來，曹醫生向他們禮貌的點了點頭，然後走到病床前，認真的檢查了一番，看了看儀表上的各項指數，回過頭來對他們說：“請放心，令公子已無大礙，隻是現在比較虛弱，需要好好休息。他當時坐在後排還係著安全帶，這真的是救了他一命啊！”


  江潭聽著聽著，仿佛整個身子飄在雲端裏一樣，眼皮重的抬不起來，耳邊的聲音好像離他越來越遠，而後沉沉的陷入夢境。


  所有人都算是鬆了一口氣，餘意把買來的夜宵拿出來分給大家，李玫芬和裳錦一整天都沒吃什麽，這會兒看到吃的才覺得餓，於是坐在一旁先吃了起來。


  江有為拍拍餘意的背，看著餘霏說道：“真的謝謝你們了！”


  餘意搶在餘霏之前說道：“江伯伯，您不用這麽客氣，平時江潭哥哥待我和姐姐也很好，我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江潭哥哥已經沒事了，您和蔣阿姨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守著呢！明天白天您再過來換我們。”


  “這，這怎麽行呢？你們白天也都要上班。”江有為一聽，心想這不是影響幾個孩子嘛。


  餘霏也補充道：“江伯伯，您和伯母先回去，不然咱五個人在這兒耗著也不是事兒嘛，我們年輕人先頂上，您和伯母明早早點來換我們的班好了。”


  “那好吧，我跟你們伯母一會兒就先回去。麻煩你們了！”孩子們的好意，也不好一再的推脫。


  “真不麻煩，您可別跟我們見外。”餘意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像極了當年的餘海，江有為透過這張稚嫩的臉龐似乎又看見多年前的老友，心裏不禁添了一絲傷感。


  三人送走了江家父母，餘霏讓餘意也先回去休息，餘意撇了撇嘴說道：“我就睡江潭哥病房的沙發好了，夜裏他要是醒了，我也方便照應他，裳錦姐姐你跟我姐擠一擠她辦公室的休息室唄。”餘霏也就沒再說什麽隨他去了。


  裳錦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疲憊，整個臉色都很不好，精神高度緊張了一天，又沒怎麽吃喝，餘霏扶著她慢慢的走回辦公室，慢慢的讓她挨著床沿坐下來。餘霏蹲下來握著她冰涼的手，安慰道：“裳錦，江潭會沒事的，他會慢慢好起來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她點點頭，長發有些淩亂的耷拉下來，遮住大半張臉，餘霏很少見她這麽消沉，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還應該說些什麽。


  “餘霏，我真的很怕，怕他有事，特別怕他有什麽事，他不可以有事，絕對不可以，他一定要好好的才可以。”說著她又止不住的開始流淚，這次不再是默默地流淚，而是撕心裂肺的哭出了聲，餘霏心疼的抱住她，摸著她的頭，“他不會有事的，裳錦，你好好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餘霏知道她今天已經忍了一天，畢竟在江家父母麵前總不能哭得太過，反而讓對方來擔心自己。


  裳錦緊緊地抱著她，還在抽泣，吸溜著鼻子，餘霏默默地抱著她安撫了很長時間。突然聽見她剛哭完的帶著濃重鼻音的聲線，“我想要把妝卸了。”


  聽見她還有心思卸妝，情緒應該是發泄完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你等著啊，我去更衣櫃拿給你。”


  “好。”


  等兩人躺下來的時候，已是深夜了，餘霏真的累的隨時都能睡過去，另一邊的裳錦還在吸溜著鼻子，似乎還不困。


  餘霏有氣無力地對她說：“早點睡吧！乖呐！”


  “霏霏，我好像，好像喜……。”她說到一半突然又打住了，餘霏嗯了一聲，她咽了咽口水接著說，“沒事，快睡吧！”可那天夜裏，她明明身心俱疲，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一閉上眼就全是江潭的身影，眼淚又不自覺的流下來。你喜歡一個人，這個人明明近在眼前，卻又感覺遠在天邊，真的想起來就覺得難過。


  好像無論做什麽，都沒辦法真正走近他，哪怕是靠近一點點，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