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發燒
烈日當頭，腳下的沙子滾燙而又熱烈，漫天的黃沙，，丘壑縱橫，看不到邊際。沈闊行走在這蒼茫沙漠中，整個人快要虛脫了，喉嚨像是快要燒起來一樣的難受，水，水，他需要水。
突然似乎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夢裏的那份絕望、疲憊卻讓他睜不開眼，這下清晰地感覺到喉嚨快要冒煙似的那種難受，全身酸軟，想要起身去給自己倒杯水都困難。
該不會是發燒了吧？
果然昨晚不應該貪涼，他身體素質本就很好，很少生病，但最近氣溫太低，他又一直處於高負荷的工作環境下，得不到良好的休息，所以抵抗力難免下降。
硬是撐著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水喉嚨才有了一絲好轉，可是全身依舊滾燙，無奈想吃點藥，可是卻不知道家裏藥箱放在哪裏，那些小物件都是是餘霏給他準備的。現在才淩晨五點多而已，總不能因為這麽點事情就麻煩她。
他躺回床上，繼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夢中聽見手機鈴聲在耳邊反複吟唱，猛地睜開眼睛，拿過手機，發現竟是餘霏，連忙按下接聽鍵。
本不想讓她擔心，奈何發出的聲音卻嘶啞又無力，餘霏敏銳的捕捉到這些訊息，關切的問道：“沈闊，你怎麽了？”
喉嚨實在癢得厲害，他忍不住咳了兩聲，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照顧好你朋友，自己也注意休息。”
“你是不是生病了？叔給我打電話說你昨天在家就靠泡麵打發自己，我這才一個周末有事，你兩就過得這麽頹。”餘霏歎了口氣，就知道他們沒法好好照顧自己。
喉嚨還是有些難受，想說話卻忍不住咳了起來。
聽著他咳嗽不止的聲音，餘霏滿臉的擔憂，等他緩過來一些了對他說道：“我一會兒過來看看你。”
“那你朋友呢？”不知道他朋友現在什麽狀況，但肯定還是那邊更加需要她一些。也不想讓她這麽兩頭跑。
提到江潭，她又覺得難過起來。他還是一動不動的躺著，毫無起色，曹醫生私下裏找過他，說江潭也許早就醒過來了，隻不過不願意睜開眼睛罷了。聽到這個推斷，她心裏反而越發擔憂。
“先不說了，我去看你一眼才放心。”
沈闊還想說些什麽，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聽到她的聲音，沈闊似乎恢複了一些力氣，硬撐著從床上爬起來，想要把地板上的空啤酒罐和煙頭清理一下，不然一會兒餘霏來了看到肯定又要說他一頓。
算起來，這個房子其實他並沒有住多長時間，高中畢業之後離開家差點流落街頭，是師父收留的他。後來大學都是住在學校宿舍裏，放了假也是待在師父家。大學畢業以後一直也沒找到合適的房子，更何況孫乾那兒他也住習慣了，就厚著臉皮一直住下來了。餘霏回國後，看著他們兩個大男人生活在一起，實在不會照顧自己，幹脆每天下班了之後連他二人的飯也一起備好，三人經常在餘霏家吃完晚飯再回去。後來餘意也回國了，就變成四個人一起吃飯。
再後來他被派遣到外地待了一年，這一年對他來說，漫長的令人絕望。他幾乎吃了一整年的泡麵，都快吃吐了。因此總是想起她來，倒也不全是因為吃不好飯，很久之前，他就一直會無意識地就想起她來。可是，也就隻能想想而已，這份感情，也隻能埋藏在心底。
他從大衣口袋裏翻出那個裝著戒指的絲絨包裝盒來，想象著她戴上之後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吧。他不禁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是和煦的春風一般，能夠融化一整個冬天的嚴寒。
餘霏到的時候，順便在藥店買了各種藥帶過來。見她凍得整個臉紅撲撲的，沈闊趕緊把她拉進溫暖的室內來，手自然的牽著她的手。
感受到自他手心傳來的明顯高於正常體溫的熱度，餘霏把手抽出來，推著他往房間走，邊走邊說：“你這明顯是發燒了啊，趕緊躺好，我去拿藥和水來給你。”
他點點頭，乖巧的像是隻小兔子一樣。頭再怎麽疼，看到她好像就已經好了大半。
她就是他的良藥。
餘霏燒了些水，把藥丸剝離出來，眼神掃過垃圾桶，發現不少躺在裏麵的空啤酒罐和煙頭，恍惚了一下，他似乎隻要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抽煙喝酒，他一直都這樣，什麽事情都喜歡悶在心裏，誰也不說。她歎了口氣，把藥和水都拿了出去。
照顧著他吃完藥喝完水，給他拿了一片退燒貼貼在額頭上。餘霏又去廚房淘米熬粥，做完一切準備工作之後回到房間，發現他還半坐在床上，目光一直注視著她。
餘霏走上前幫他掖了掖被角：“粥還要等會兒，好了我叫你起來吃，你先躺下來睡會兒。”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手心傳來燙人的溫度，他沙啞著嗓子說道：“你別走，陪陪我。”
“好，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你睡會兒。”餘霏像安撫小孩子一樣安撫著他，他這才妥協，慢慢的躺下來，合上眼睛，但手還是牢牢地握住餘霏的右手。
人在生病的時候，往往身體和心靈也會跟著變得脆弱。卸掉平日裏高冷外表的沈闊，此刻緊閉著雙眸，呼吸平穩，臉色卻依舊十分蒼白。看著他睡夢中依舊緊皺著的眉頭，餘霏心裏琢磨著到底是因為什麽事情呢？難道穆眇眇又來找他了嗎？
為了讓他睡得更加安穩一些，餘霏想起身把窗簾拉上，剛剛起身想要把手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卻被他握得更緊，嘴裏還嘟囔著別走別走。餘霏隻好彎著腰坐回去，隔著被子拍拍他安撫了好一會兒。
陽光透過窗戶，在窗欞上撞斷成兩截，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變換著位置，由濃烈變暗淡。猛然想起還燉著的粥，心裏一驚，這次是由不得他了，把手慢慢的從他手裏抽出來，這次該是睡沉了，明顯感覺到他手上的力氣已經沒先前那麽大了。
幸好來得及時，粥沒溢出來，她關小了火，讓粥慢慢再熬一會兒。
實在是無聊得很，看了眼手機，餘意、裳錦那邊都還沒消息，也不知道江潭那邊怎麽樣了。不過目前來說，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沈闊這邊生著病，她也沒辦法現在就離開。
手機突然響起來，突兀的鈴聲嚇她一跳，趕緊把手機鈴聲關掉，看了眼號碼，似乎有些眼熟，接起來才發現竟是沈南行，上次他讓自己備注一下，後來打了岔，就給忘了，難怪有些眼熟。
“你不在醫院？”
雖然接到她的電話還有些不習慣，但餘霏還是正常回答道：“嗯，朋友生病了，我來照顧一下。”
“這麽忙？你那邊結束了嗎？我過來接你！”他聲音溫和，聽著很舒服。
“哦，還沒有，你去看過江潭了嗎？他怎麽樣了？”
“還沒醒，我看了一眼就出來了。隻有江潭父母和餘意在，你們另一個朋友好像先回去了。”他說的肯定是裳錦了，也是，這幾天裳錦自己也一堆事情，昨天中午趕過來又是陪了一晚上沒有回去。
餘霏歎了口氣：“謝謝啊，還特地過來探望。”
“我是來找你的，順便看看他。”他倒是直言不諱。
餘霏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接話，硬著頭皮說道：“改天吧，我朋友這邊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回醫院的時間還不能確定呢。”
“好，那我先回去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
掛斷電話，餘霏才想起來還有沈南行這麽個存在，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存在，對著不斷翻滾著的白粥深深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