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如果

  空調口不斷吹出的熱風漸漸溫暖了整間屋子，沈闊和餘霏在幾乎喝完麵前的一整板酸奶之後，總算是結束了尷尬的對視。


  餘意有多不擅長說謊，沈闊是一百個了解的。


  再說，他可是刑警，學過心理學的，一個人是不是說謊在他麵前一眼就能分別的出來。


  他實在是憋不住了，看似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姐到底去哪了？”


  “嗯？”餘意一臉迷茫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還想做一下最後的掙紮。但這其實也不全是裝出來的，對於餘霏和沈南行的關係，他自己都沒理清楚呢，就看他姐那個樣子，他敢肯定她自己都還沒理順呢，所以實在是不好胡亂臆測。


  當前最重要的就是先穩住沈闊了。


  正當他一籌莫展的時候，門口就傳來了餘霏開門的聲音。


  當餘霏叫囂著累死了累死了走進客廳時，一眼看見大眼瞪小眼的餘意和沈闊兩人，餘意坐在沙發上，沈闊坐在他麵前的茶幾上，兩人表情看著都不太正常。


  餘霏趕緊快步走過去把沈闊從茶幾上拎起來：“好好的沙發不坐，非坐我茶幾上。對了，你發燒好了吧？”


  他滿臉笑意的站起身來，坐回沙發上:“嗯，今天一早醒來全好了。你剛去哪了？”


  “在樓下和一個朋友聊了會兒。”


  聽她這麽一說，沈闊歪過頭看了眼餘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心想，好小子，學會騙人了啊！


  餘意心裏不禁咂舌，一方麵因為謊言一下子被當麵戳穿；另一方麵，聽著餘霏說的那麽輕巧，他可是看得清楚，兩人明明那麽曖昧，卻說什麽一個朋友。


  餘霏看著麵前這兩人皆是一副疑惑的表情，趕緊岔開話題：“今天真的累，你們是不知道，秦越那個姐夫真的不是東西。”她想起下午那一出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怎麽了？”沈闊拉過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不歡而散，根本沒得談，直接一下子加到八百萬。秦越那姐夫把他們家老爺子氣成什麽樣你們是沒看見，想想就覺得不是人幹的事情。”


  “那現在怎麽說？”沈闊扳了扳手指，餘意默默地從冰箱裏拿了新的酸奶，擰開蓋子遞給她。


  “現在還煩不了這些，我現在還是比較擔心江潭的情況，雖然曹醫生說他的眼睛有複原的可能，但是也存在一定的風險。況且……。”她說到一半突然打住了，其實她心裏無比的擔心，其實身體上的創傷治愈起來會比精神上的創傷容易得多，她本身就是心理醫生，所以她知道，江潭要走的路還很長。


  餘霏喝了一大口酸奶，接著補充道：“今天，我還聽說秦越的屍檢報告出來了，檢測出他體內含有大量的甲基苯丙胺，也就是通常所說的冰毒。所以，之所以會發生這場車禍很可能是因為秦越吸毒導致出現幻覺，這才……。”他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其實現在說這些已經都沒有意義了，意外已經發生了。


  這樣說來，秦越的死算是自食其果嗎？


  可是她隻要回想起秦父的那句換你我一個心安，又會覺得那對老夫妻實在是可憐。


  沈南行今天趕過來告訴她這些話的時候，建議她可以如實告訴律師，這樣可以一定程度上減少賠付。但餘霏目前卻還瞞著江家父母這件事情，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


  除了秦越吸毒的事情，沈南行還暗中調查了一下秦越的姐夫王誌，發現他也是個癮君子。照這麽說，秦越很有可能是受了他的蠱惑才開始接觸毒品。餘霏回憶起下午見到王誌的時候，他那副蠟黃幹瘦的樣子，確實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但如果這麽去解釋的話，似乎就說得通了。


  這所有的事情鋪成開來，就像是蝴蝶效應一樣，千絲萬縷的聯係匯聚、交纏，把天南地北看似兩個毫不相關的事情連結在一起，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如果餘意大晚上的不去喝酒，如果他沒有喝醉，如果他不叫代駕，如果他叫的代駕司機不是秦越，如果秦越沒有吸毒，如果……


  可是現在這一切如果都沒有了意義。


  餘意和沈闊也不禁陷入沉默之中。


  窗外蒼茫的夜色，滾滾而來，讓人透不過氣來。


  有時候生活就是這樣，在你不堪重負的時候，還要再補上一腳，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但它又殘忍的甚至連緩和的時間都不給你，一樁樁、一件件，壓得人喘不過去來，可是還是隻能往前走，大踏步的向前，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