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老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何新琰就黑著一張臉，抱著手臂倚在沙發靠背上死死地盯著裳錦的臉。


  明明是一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臉，卻隱隱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來。


  裳錦端起茶幾上的水杯，默默抿了一小口，清了清嗓子：“我，我沒什麽好說的。”說完自己也吞了下口水。


  “行，我現在立刻給伯母打電話，告訴她你昨晚在酒吧喝得爛醉，差點失身。”說著就拿出手機來，翻找通訊錄。


  裳錦眼疾手快地從他手上把手機奪過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他說道：“你瘋了？”


  “那就好好說。”他的語氣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氣勢來，讓裳錦實在是沒法隨便就糊弄過去了，於是幹脆破罐子破摔，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我就是單純的心情不好。”


  “為什麽心情不好？”


  “失戀了。”可不就是失戀了嘛，雖然從頭到晚都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可是江潭最後垂著腦袋坐在輪椅上一言不發的樣子，就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紮進心髒了一樣。


  疼痛，失落夾雜著害怕的情緒，就那麽一刻之間她全都體會了個遍。


  也許，自己的單戀是該結束了。


  但是很顯然，何新琰對她這個回答一點都不滿意。


  失戀？他記得她好像是母胎單身狗啊，這會兒還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失戀了，真當他是傻子嗎？

  “失戀？”他冷哼了聲，“就你那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這女人是瞎了嗎？還是神智不清，有這麽優秀的一個大活人在她麵前，她竟然還為了別人喝得爛醉，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可理喻。”丟下這四個字他便起身離開沙發，往門口走去。


  “你幹嘛去？”


  “去外麵透透氣。”他邊打開門邊說道，頭也沒回。


  門砰的一聲被狠狠摔上，裳錦感覺耳膜都連帶著震了一震，心想又發什麽神經。她現在又餓又困，頭也很疼。


  站起身來四下裏看了一圈，打開冰箱，發現裏麵空空蕩蕩，到了廚房，也是一片纖塵不染。也是，何新琰怎麽可能會在家裏做飯呢，自然是沒有煙火氣的了。


  再次坐下來的時候，感覺肚子似乎更餓了些，想叫個外賣，卻發現自己並不知道這裏的具體地址，融媽也不在。


  正無奈間，何新琰就出現在了玄關處，手上似乎還拎著什麽。


  “過來吃早飯。”他衝她喊了一嗓子，徑直走進了飯廳。


  裳錦有些受寵若驚地小步跑過去，看見這豐盛的早餐，加了辣油的小餛飩，熱氣騰騰的鍋貼，還有蒸飯、煎餅、生煎包、奶黃流沙包。他這是要撐死誰？


  “看什麽？不吃就拉倒。”


  她連忙坐下來：“不是，我是有點驚訝，原來何總也吃這麽接地氣的早飯。”


  何新琰不懷好意地笑了笑：“你看不出來嗎？為了接近你的品味，我犧牲很大。”


  裳錦原本臉上的笑意一瞬間就凝固了，指望什麽狗嘴裏吐出象牙來啊？自討沒趣！

  不過現在可不是懟他的時候，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不遠處餘霏正陪著小筱排隊等著摩天輪，南行就和易燦坐在她們身後的長椅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易燦突然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煙來，叼進嘴裏，然後去摸打火機。其實他抽煙不多，焦慮緊張的時候為了緩解情緒，他才習慣抽一根。


  南行掏出打火機來遞給他，他終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然後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了句：“謝謝。”


  兩人之間一時煙霧繚繞，南行一直在思考該如何開口。他已經和他斷聯了許多年，一些基本情況還都是聽餘霏說的。


  說來慚愧，高中那會兒易燦是班裏的活躍分子，到哪都愛跟著他，他也不反感。偶然有一次易燦得罪了外班的人，他也就理所當然地為他出頭，後來因為餘霏的事情，他消沉了很長一段時間，絲毫不關心周圍的人和事，也就漸漸疏遠了和所有人的關係。


  上了大學之後，也很久都沒再聯係。沒想到，再次見到他，卻是這幅光景。


  易燦頭發有些長了，遮住了眼睛，嘴邊是一圈青色的胡茬，身上穿著不太合身的黑色羽絨服，整個人精神狀態都不是很好，看起來比他實際年齡大了許多。


  “你還好嗎？”南行先打破了尷尬的局麵。


  易燦猛地吸了一口煙，眼神飄到不遠處的女兒身上，麵無表情地說道：“老樣子。”


  時光匆匆流淌，過往的一切早已麵目全非，怎麽還會是老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