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劫
這是六月二十日的晚上,徐朗臉上沒有掛著任何異樣情緒,獨有的平淡與冷靜,佇立在窗前,他已經站在這裏很久很久了。
外部的天氣,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這依舊是一個暴風雨夜,雨很大、風也很大,即便是門窗此刻緊鎖,他依舊能夠從縫隙中感受到陣陣涼意。
風聲鶴唳,拚了命地往房間之內鑽,發出了嗡嗡的響動。雨點淩厲,一個接一個地擊碎在玻璃窗上,劈裏啪啦。
這是近一段時間之內,最差的天氣。
徐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他在找尋殘破景象中的唯一美好,也許是正對麵那處高塔上的暖和燈光,也許代表著煙火氣息的車流霓虹,總之他的心態,極為平淡。
他緩緩抬起了手表,指針在這一刻指向了6月20日的午夜十點四十分,他早早就做出了計劃,提前五十分鍾出現,留出路上足夠的時間,掐著點,精準地在十一點半鍾進入深深公寓。
雖然這是一個計劃,但是也並不複雜,他能做的事情很少。
當他慢慢將手腕放下過後,他摸了一把滿是水汽的窗麵,其上那張蒼白消瘦的臉龐變得清晰,再沒有任何猶豫之後,徐朗轉過身抓起了早就準備的背包,走向了樓下。
……
三樓的某一處房間之內,遍布暖色的溫暖房間,一張桌子上,兩男一女圍桌而坐,為首的男人相貌平凡,但是身材高挑,他左右看了一眼。
金發碧眼的強壯男人,朝著平凡男人點了點頭,另一側相貌可愛的短發女孩,猶豫了一下也重重點了點頭。
“事情沒有那麽複雜,我們進入任務的第一時間,就給及時撥通群通話,時刻保持警戒,立刻朝著最近的匯聚點進發!”平凡男人聲音沉重,到了最後階段,沒人再有精力思考其餘之事,甚至已經沒有了慌亂的資格。
“隻有我們三個抱成團!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三個人的目光聽到“希望”二字,不約而同地將目光對準了桌子中央,靜靜安放的半隻朱紅撥浪鼓。
他們還沒有能力和時間,去印證撥浪鼓的特殊能力,但是很顯然這是最後的希冀,如果無用的話,那麽他們也沒有能力再苟活下去!
平凡男人領頭,將手掌放置在了撥浪鼓之上,左右看了一眼。
再緊接著,金發碧眼的男人,相貌可愛的女孩,將手疊在了一起,三個人的命都在一條繩子上!
“最後的一小時十分鍾!”
……
與此同時,二樓的房間之內,原本偌大的空間現在隻有三個人,氣氛沉重地坐在沙發上。
一個戰戰兢兢的年輕男子,一個勁兒地打著哆嗦,他的後脖頸上裹著紗布,白色的紗布上滲出點點紅血,有些觸目驚心,他將手指伸了過去,卻又立馬被身邊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打落。
“人力無法摳除眼球詛咒,別考慮它的存在,越弄越壞!”中山裝男人斷聲厲喝。
這一下又將年輕男子嚇得打了個寒顫,他的雙唇發抖地將祈求地目光看向了沙發的對麵,那唯一一個端坐的身影,那張掛滿了憂愁與陰鬱的男子,心中的不甘像是一直無法揮發。
“老大…求求你別放棄我,進入任務我們還要互相照應啊!”年輕男子的哭聲訴求,沒有改變陰鬱男人的情緒。
他深吸了一口氣,幽幽說道:“話已經和你說過了,今天晚上進入任務先遭殃的是容川三人,我們一時半會還算安全!”
“可是,第二天白天我們很有可能就……”
“我知道!”陰鬱男子粗暴地打斷了年輕男人的擔憂,他早就受夠了這種漫長的抱怨與惶恐,“我再說一遍,惡靈絕對不會將所有執行者第一天就全部殺死,那樣遊戲就毫無意義了。我們有四分之一的機會可以拖延下去!”
“隻能是在詛咒失控輪到你我頭上之前,找到零,說服他幫助我們,這是最後的希望!”
陰鬱男子說完這些話,緩緩垂下頭,伸出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沉聲說道:
“最後的一小時十分鍾!”
……
時間來到6月20日的深夜十點四十分了,這個時候的缺耳男人,麵皮上沒有一絲緊迫和焦急,反倒是帶著淡然的情緒迎接著,注視著時間的推移。
“時候要到了,想來徐朗那一邊已經開始了動作……”
缺耳男人,是這個房間之中的唯一一個人,他端坐在床角,什麽也沒幹,隻是在等待著時間的到來。
他的雙腿上擺放著一把形狀獨特的刀,那是被純黑刀鞘遮掩了鋒芒的利刃,精致而蜿蜒的紋路流淌在鞘上,很明顯這是特殊材質製成,頭頂的冷光燈照耀下絲毫沒有反光。
這把不似長刀,不似短刀的古怪兵刃伴隨了男人很長的歲月,他緩緩將其拿了起來,一點點將紙薄的刀身亮了出來,一陣龍吟之聲傳來,光芒四射下的金屬刀身現了形。
缺耳男人從床上拿起了一塊純白色的手帕,一點點精致地擦拭著。
看得出來,他很愛惜這把刀,因為這把刀是他曾經的摯愛所贈,隻不過佳人已逝,唯有此物留在了至今。
刀擦過了,他能夠做的事情也沒有了,隻是他的神態也越發凝重。
不知是敞開的窗口迎接著風雨,還是刀刃本身散發的氣質,都讓這個缺耳男人的身體周圍籠罩著濃鬱的寒意。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也隻是端著刀等待著,因為他知道距離這次的超可怕任務,隻剩下了最後的時間。
“最後的一小時十分鍾!”
……
知曉徐朗行動之人,不光是他,報社之內還存在著另外一人。
這個報社之內公認的最強大之人,此刻麵色冷峻地佇立在窗前,他站在這裏已經很久很久了,他能夠猜到徐朗到底會在什麽時候出發,因為如果換做是他自己,也會選擇這個時間。
“在任務開始前的半個小時,平滑過渡進任務,才是最完美的解決方式!”
不怪徐朗幾次說過,他與這個冷峻男人是天生的對手,也是難得的知己,一切的一切這二人都可以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心有靈犀,哪怕徐朗從未對他談起今日之事。
冷峻男人身著一身黑色的衣衫,極為合身的尺寸配合上他挺拔的身姿與俊朗的麵容,站在風雨之外猶如天上的星辰,閃耀而神秘。
那雙可以讓人沉浸在其、深邃的黑色眼眸之中流轉著無法解讀的神采,他垂著眼簾,看著窗下街道的某處,那裏車水馬龍,即便是這種天氣、這種時間,滬海市這座國際化的繁華城市,依舊沒有休息。
他看不清被雨水隔絕的世界,更看不清街上的那個位置,是否有一個身形消瘦的男子已經朝著西城區進發,他就隻是在看著。
對於接下來的任務,他沒有準備,或許他隨時都做好了準備。
而他隨後將麵前的窗戶陡然開啟,犀利的狂風吹著冷雨,朝著他冷峻的麵容拍打,原本梳在腦後的發絲,向後飄揚,他選擇打破窗麵,親眼目送徐朗離去。
那裏的暴雨中,果然出現了一個身形稍顯踉蹌卻堅定的身影,沒有撐傘地行走在冷風中,步伐是那麽沉重。
冷峻男人看著這一幕,視線微抬注視著天際,說出了一句話,與報社中的其他執行者話語截然不同,其內飽含深意。
“雨太大了,不需要打傘了……”
……
徐朗這個唯一一個在此刻從報社走出的執行者,他麵朝著狂風,冰冷的雨點打濕了他的頭發,他已經將眼鏡收回了兜裏。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否佩戴眼鏡,都沒有區別,反正是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了。
“雨太大了,不需要打傘了…”他迎著西側的風雨走在霓虹閃爍的街道上,極為巧合地與冷峻男人說出了一模一樣的話語。
隻不過,其內蘊含的深意,是否一致就隻有老天知道,如果真的有老天的話。
徐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珠,眯著眼睛四下看去,他在找尋一個能夠駕駛的車輛,靠走是無論如何不可能走去深深公寓的,隻是現在的情況每輛擦肩而過的車,速度都極快,這種天氣每個人都要趕著回家,不會在路上耽誤太多時間。
這倒是給徐朗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麻煩,他將略長的頭發攏到了腦後,沒有選擇打車,是因為他不敢相信是否自己也會遭遇到前兩個批次的司機惡靈。
現在所知,司機是惡靈的人而不是報社的,這個差別還是很巨大的,徐朗孤身一人也不敢去賭。
但是他佇立在風中中已經超過了五分鍾,卻始終攔不下任何一輛車,他的身軀下意識地經受不了如此暴雨的洗禮,開始本能顫栗起來,這就讓他的內心浮現了一絲焦急。
最後,徐朗眼神閃爍了幾次過後,將手伸進了斜挎著的背包。
這一次他選擇的斜跨型的單肩包,因為他發現雙肩包盡管省力,但是常常會被惡靈從後方抓住導致牽扯逃生,現在他們能夠借用的工具太少,隻能做到細致入微,包的型號都要考慮其中。
徐朗從包裏抓出了的東西,是一把黑漆漆的手槍,在同樣黑漆漆的夜色中,沒人能夠看到街道正中央擋路的男人,竟會如此囂張。
他看著麵前穿梭過水坑,帶著冷雨急速駛來的汽車,緩緩抬起了手腕朝著破碎的天空,緩慢扣下了扳機。
同時,徐朗看著那瞪大雙眼、滿是驚慌的轎車司機,心中默默地說了一句:“對不起,我要打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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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更新其實我覺得寫的更好的,文戲也都沒有廢話,既交代了劇情,又準確地寫了每個人麵對無解任務之前的心理,這種算分鏡了吧,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