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最終局的命
“你有話對我說嗎?”
寂靜的車廂中,後排座上坐著兩個沉默了許久的男人。
徐朗抽著悶煙,開啟了車窗,看著飛速向後倒退的景象,那陣恍惚感又一次襲上心頭,他不再頭疼了,也不再糾結自己到底失去了那些記憶。
他的秘密太多了,甚至有一些是旁人強加給他的,現在他隻想享受著雨中的淒冷,這樣單薄的衣衫能夠帶給他一絲溫度,讓他知道自己還活著。
可是嚴言不這麽想,他不肯相信自己之前的所見是幻覺,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陌生。
陌生的徐朗……
那個雨中掙紮的身影,不是陪著他一路走來的徐朗!
雨很冷,但那001秒鍾出現的徐朗,比雨還要冷,冷的讓人發寒,甚至徐朗將他推倒時的那個冷漠的眼神讓他心中稍有刺痛。
徐朗將煙頭從窗口扔了出去,抿了抿嘴說道:“我的人生經曆似乎又出現了不對,我好似忘記了一切,卻什麽也沒有遺忘……”說完這句話,他轉過頭看向嚴言。
“我認得你,我認得死去的每一個人,包括還在報社之內和活死人無疑的無名!”
嚴言沒有說話,隻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徐朗,他的眼睛很清澈,這一刻是沒有任何雜質的。
良久之後,他隻是輕輕地吐了口氣,“我隻是不想死前,失去你這個朋友……”
徐朗愣住了,他第一次看見這個冷峻自大的男人,說出自己會死的類似話語,他習慣性地認為嚴言的心性比金銀還要堅硬,可從來沒有深深細想過。
嚴言,也是人。
嚴言的胸口有些許起伏,但是短暫之間就恢複了平靜,他的目光仍然平淡。
“我不需要墳墓,不需要活過的痕跡,不是因為我自信在最終局必定可以存活,而是我相信你!”
嚴言伸出了手指,就點在徐朗的胸口,那個心髒的位置,一字一頓地說道:“現實世界的生死並不重要,你懂嗎?”
徐朗沉默了,他垂著頭,嚴言原來是這個意思……
或許在嚴言看來,徐朗為自己建造墓穴這件事情是多此一舉,因為他不肯定自己能否活下去,但相信徐朗可以活下去。
他隻需要活在朋友的記憶裏就足夠了,這才是嚴言不建造自己墓穴的原因。
嚴言抻了抻有些褶皺的衣角,眼中的目光再一次回歸到了璀璨,他還是那個傲視群雄的嚴言,是人類的巔峰之輩,他狂悖自大,自信會是戰勝報社之人!
“當然,贏家究竟是誰,六天後才能見得分曉!”
徐朗從那陣恍惚之中歸來,看著飛速行駛的出租車窗外的景象,這條路他很熟悉,是回歸報社。
“我們為什麽著急回去?”
嚴言瞥了徐朗一眼,有些苦惱,“你都昏過去了,難不成要送你去醫院嗎?”
“那倒不是,我是想難得出來一次,還沒準備好就這樣回去。”
“改日吧,零正在報社內等著我們,看樣子是有話要說。”
路上的行駛,吹著風讓徐朗和嚴言的心情逐漸輕鬆了一些,徐朗也不再去追尋那虛無縹緲的感覺,他已經失去的足夠多了,不在乎再被奪走什麽。
失無可失,是一種悲哀,同時也能讓人變得豁達。
當出租車停靠在那間熟悉的報社門口之時,徐朗就透過車窗看見一個穿著陰森古樸的老者,正拄著拐杖端坐在沙發之上,無聲地等候著。
大門被從外部推開,零的頭一轉,將耳朵對準了門口,聽著兩個不同的腳步聲,幽幽地說道:“這個時候,你們倆還要外出嗎?”
嚴言將雨傘收好,停放在牆角,撣了撣身上的雨點,有一些還甩在了零滿是皺紋的臉上,讓其十分不悅。
徐朗邊走邊說道:“給死去之人選墓地,你也有份,有空可以去天堂河公墓看一眼……”這句話說完他才注意到零此時戴著一副墨鏡。
他之前遠遠看去,還以為零拄著的是拐杖,現在近距離一看,原來是一根盲杖,他皺了皺眉,隨後意識到看來罪物的副作用同樣無法根除。
零,現在隻是一個風燭殘年的瞎眼老頭。
零指尖敲打著盲杖,聞言冷哼一聲,沒有在這點上糾結太多,而是問道:“無名呢?怎麽不出來見一麵,難道還沒睡夠?”
徐朗的麵色一冷,他眯了眯眼,朝著零說道:“無名無法蘇醒了,報社也沒能將他的靈魂索要回來!”
零的手上動作一頓,隨後眉上的褶皺就擠在了一起,努了努嘴,“看來,最終局無名注定會死了……”
隨後立馬又咧了咧嘴,輕笑著說道:“反正你們到時候都活不長。”
“哦?聽這話的意思,我們會死,你能活?”嚴言拿著一塊手帕,一邊擦拭著身上,一邊走到了零的麵前,看著那張溝壑縱橫的老臉,話語有些冷嘲。
零看樣子並沒有因此生氣,也沒有反駁。
而這幅比嚴言還要自信的神態落在徐朗的眼中,讓他不禁暗想,為什麽曆代執行者都沒有一人拿到過罪物,卻隻有零可以……
他,又為什麽叫做零!
可以說報社之中,除了徐朗之外,另一個身份特殊的執行者,就是零。
如果說徐朗本身與報社有著一些莫名的聯係,那麽零又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行了,你主動找來,不會隻是為了說這些無意義的話語,說正事吧。”徐朗打斷了二人對話,也不再理會零的身份問題,將話題拉到了現實。
零抬起幹枯的手掌握緊了盲杖,朝著腳下的地板點了幾下,隨後鄭重說道:“不管你我三人先前的立場如何,我們都有一個目的,不擇手段地活下去!”
徐朗聽著他的話,繼而坐在了沙發上,從懷裏掏出了煙盒,另一邊的嚴言也坐了下來,擺弄著徐朗送給他的打火機。
“其實早在許久之前,我就將嚴言視為最終局的同伴,我知道他這樣的人一定會走到最後!”
嚴言聞言不置可否,理也沒理他。
而零一點不像是瞎子一樣,反而很是靈動和精準地轉過頭看向了另一邊,“而死神任務之後,我也確定徐朗和報社沒有關係,所以在那個時候開始,我就知道最終局,將會是我們三人一齊度過,而且是數代以來最為豪華、希望最高的陣容!”
“行了行了!”嚴言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像是在聽一場激情的演講一般,零反倒成了隊伍的領頭者,在這裏做戰前鼓舞。
“別說這些沒用的廢話,你來此無非是想要訴說幾次最終任務的經驗,直奔主題吧。”
徐朗沒有在意嚴言的態度,反倒是零的某一句話讓他心神一動,他說他確定了“徐朗和報社沒有關係”,雖然他不知道零是如何確定的,但想必反向說明,零是與報社有關係的!
零有些吃癟,但卻拿嚴言沒什麽辦法,隻得繼續說道:“我經曆過三次最終任務,一般來說每一代都會有一次大清洗,而能夠活到最終局的人都屈指可數,所以最終局的難度很高很高,幾乎是無解之上再無解。”
“甚至上一代執行者們,大清洗還沒有結束,就全部團滅,而對於存活者,我來說,那不是最終局的任務,卻成為了最終局,可想而知,難度會有多高!”而緊接著他說道這裏話鋒一轉。
“但之前的最終任務,難度雖然奇高,卻仍然不是麵對報社本身,你們可想而知接下來要麵臨什麽!”
徐朗抽著煙沒有說話,而是嚴言開口說道:“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是說,你以前的最終任務經驗,不能為六天後做出借鑒?”
“是的!”零重重地點了點頭。
嚴言不再說話了,隻是眼神越發冰冷,他攥緊了拳頭,不悅了起來,“那你來此到底要說些什麽?”
零似乎很喜歡賣關子,他之前說了一連串的廢話看似無用,但好像能夠感覺是在為接下來要說之事,造勢。
“我要說的是,我收到了一個提示,最終局,和‘命’有關!”
“什麽命?”
“宿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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