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欲恨還休
“我……”夜明珠輕輕吞了一口唾沫，心還是跳得慌，輕聲道，“書上看的。”
“哪一本書？”淳於傅陰下眼眸冷聲責問。
夜明珠結結巴巴回答：“蘇……蘇東波詩集……”
淳於傅盯了她好一陣子，再鬆開手冷步退開來。
“你在乎那兩句詩？”夜明珠仍靠在樹幹上輕聲問道。
淳於傅背過身去沉默不應。
夜明珠迷惑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難道他聽過這兩句詩嗎？這不是普通的賞花詩嗎？難道個中還有什麽深意？
想起他剛才的動作，她心頭還是鬧得慌。
“以後……”淳於傅陰沉森眸，冷聲警告，“即使是我不要的東西，也不能給任何人。”
“啊？”夜明珠愣了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更加不能做出什麽gouyin男人的動作。”他再冷冷補充一句。
夜明珠紅著眼圈不悅反駁：“我什麽時候gouyin男人呢？”
淳於傅轉過身來冷盯了她一眼，他正欲邁步過去，另一邊隨即傳來其他人的聲音。淳於傅冷冷拂袖坐到樹下早已備好的案席前，夜明珠咬了咬下唇坐到距離他最遠的地方去。
一會兒，謝名佑就帶著五位公主過來了，下人陸陸續續端上酒菜來，金菊把夜明珠帶回來的食物擺到碟上放在她跟前。
酒過一巡後，六公主搖著玉扇看向謝名佑輕聲說道：“謝大人，我們常年在宮中，什麽好東西沒吃過呢？這樣光吃著，有點乏味，可有點趣味的事情？”
“月下海棠，還不夠有趣嗎？”八公主單手托腮，勾起一抹狐媚的笑弧含情脈脈凝視著謝名佑嬌聲道，“謝大人，既然是賞花，可否為我捧一掬花在手心？”
謝名佑淺淡笑笑沒有說話。
“我也要。”其他公主爭先恐後說道。
“花……”夜明珠挑起眼眸瞄了瞄頭頂上的海棠花樹，想起剛才被某人融掉在嘴邊花瓣，她的心又莫名的顫動，心下一慌，忙抓過酒杯喝下去。
謝名佑優雅淺笑道：“微臣倒有一個有趣的玩法，平時跟朝中的同僚把酒對席的時候，都喜歡玩這個。各位公主可有興趣？”
“什麽玩法？”幾位公主興致勃勃問道。
謝名佑詭秘一笑說：“行酒令抓周。”
“行酒令……抓周？”幾位公主納悶對看一眼，又迷惑地看向他。
“怎麽個玩法？能說得詳細一點嗎？”夜明珠撅起眉頭問道。她又在心裏不越悶咕：“什麽行酒令？這都是你們古人的玩法，不就都欺負我這個二十一世紀的新秀嗎？”
謝名佑淡雅笑說：“在行酒令之前，我們每人寫下一個懲罰的法子，除了罰酒之外，誰輸了誰抓周，按上邊的法子懲罰。”
“好啊！”公主們異常激動叫喊。
夜明珠臉色更加沉，死死盯著謝名佑——這哪門子的驚喜？分明就是欺負我來著！還是變相加倍懲罰！
夜明珠抓起下人送來毛筆，她撅起眉頭掃視一個個埋頭疾書的公主，一看就知道她們的方法很惡毒很陰險！
“呼……”她吐了一口悶氣正欲下筆，眉頭又緊皺起來了。寫惡毒一點？不行，萬一自己抽到了，倒黴的是自己，還是寫簡單一點的，反正玩玩而已，刁鑽一點就好了。
書寫完畢後，謝名佑思忖了一會兒說：“既然是賞海棠，第一局，就以海棠為題吧。微臣先開個頭吧，一支海棠俏月色。”
“兩瓣紅粉迎秋風。”六公主連忙笑道。
“三……”七公主嘖了嘖，她擰緊眉頭喃喃叨念，“三……三……”
“該罰！”眾人不約而同笑道，“抓周！抓周！”
“呼……”夜明珠這才鬆了一口氣，幸虧自己排行最小，否則跟這些古人吟詩作對，死定了！
七公主氣呼呼地喝了一杯酒，繼而隨手往下人端來的托盤抓了一張周。
下人揚聲叨念：“請六公主賞兩個耳光。”
“說什麽？”七公主怒揚厲目責問。
“我很樂意。”六公主站起來笑意盈盈說，“誰那麽體貼七皇妹呢？”
“啪！啪！”
“啊，手好痛啊！”六公主甩了甩疼痛的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謝大人……”七公主捂著臉頰滿帶委屈地看向他。謝名佑端起酒杯淺嚐半口沒有說話。七公主忿忿扭頭睨向其他人責備：“本公主會記住的。謝大人，下一個吧，這一次由本公主開始，就以胭脂為題！綠園紅庭胭脂秀。”
“綠……”八公主低念了一個字就上不上話來。
七公主冷俏嘴角陰險地盯了她一眼冷聲道：“抓周吧！”
“嗬！”八公主忿忿喝了一杯酒，繼而伸手過去抓周。
“三杯玉露灑枝頭。”下人張聲念道。
“什麽？”八公主皺起眉頭激動問道。
十公主搖著玉扇陰險笑說：“沒聽懂嗎？三杯玉露灑枝頭，就是端起酒杯直接當頭淋下去。”
“一定是你這小賤人……”八公主還沒把話說完，旁邊的七公主就抓起酒杯往她的腦袋淋下去，八公主忿忿推開她手上的酒杯氣急敗壞站起來。
“本公主願意代勞！”七公主再抓起另一個酒杯往她的臉潑過去，她冷哼一聲轉身回到座位上。
八公主憤懣地抹了一把臉，她狠狠喘了幾口氣，先後盯了一眼七公主和十公主冷聲道：“繼續。”
一連好幾回，除了夜明珠，五位公主都遭了幾次罰，個個被折磨得狼狽不堪。夜明珠一個勁傻傻發笑，隻是納悶著，自己那個簡單而刁鑽的懲罰怎麽一次也沒被抽到呢？
“這次以春為題。”發髻散亂的九公主憤懣念道，“春色妖嬈梨花笑。”
十公主皺了一下眉頭，忙指向夜明珠說：“這一次該從她開始了，都好幾輪了，一次都沒輪上她！”
“對，就該輪到她！”其他人不約而同隨聲附和。
夜明珠幸災樂禍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九公主冷哼一聲睨向她說道：“春色妖嬈梨花笑，下一句，接呀！”
夜明珠皺起眉頭左右張望了一下，再滿帶憋屈低念：“春……春……”
“還春什麽呢？”九公主幸災樂禍笑道，“抓周吧，總該輪到你了。”
夜明珠微咬下唇喝了一杯酒，再硬著頭皮伸手抓周。
“罰酒三杯。”下人叨念。
“喔？”夜明珠喜出望外問道。
“不是三杯雨露灑枝頭嗎？”八公主氣急敗壞問道。
“我運氣好！”夜明珠邈邈嘴笑道，繼而給自己倒了三杯酒一口氣全喝了下去。喝完酒後，她又扭頭看向謝名佑，正好碰上謝名佑意味深遠的目光，那詭秘的眼神像是在說：在你跟前隻做好人。
“好人哥哥……”夜明珠輕抿杯酒輕聲叨念了聲，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好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弧，“謝謝……”
原來這就是他的討回公道！
一定是他做了手腳，所以那些公主才會抽到各種“苦差”，而她隻抽到罰酒三杯。夜明珠滿帶得意轉了轉手中的酒杯笑道：“繼續！這次還是以‘海棠’為題！”
幾輪下來，其他公主不是挨巴掌就是被扯發髻，隻有夜明珠隻管罰酒。
“喝！我不怕你們！行酒令有什麽了不起的！”夜明珠在馬車裏一個勁激動叫喊，“喝！嗬嗬……你們鬥不過我的！”
“給我坐下！”淳於傅一臉不耐煩將她摁下去。
“好人哥哥……”夜明珠伏在他懷裏喃喃笑念，“明珠最喜歡你……你對明珠最好……謝謝……謝謝……她們太壞了，該罰！真該罰！”
“好人哥哥？”淳於傅冷念了聲，又摁住她狂舞的手，深沉的眼眸多了一絲冷魅的殺意。
“不像那個壞蛋……純屬迂腐……他就是個王八蛋……”夜明珠一邊叨念一邊捶打他的肩膀。
“給我坐穩一點！”淳於傅一手掐住她的肩膀淩厲斥責。
“痛！好痛呐！別碰我！”夜明珠咒罵了聲，一個巴掌往他臉上甩去，“你怎麽跟純屬迂腐一樣可惡！吖……”
馬車蹬了一下，她從座上滾了下去，一陣吃痛。
“啊……痛……”夜明珠抓住他的腳，打了一個嗝不悅低念，“好人哥哥……你怎麽把明珠摔到地上……好可惡……好痛……”
淳於傅淡漠的臉越發陰沉，他俯身下去一手揪住她的衣襟，將她從木板上抽起來淩厲警告：“你試著再喊別的男人，我立即把你從窗口扔出去！”
“好凶哦！”夜明珠眯起眼瞪了瞪他，一會兒，她又傻傻發笑一下一下點著他的臉納悶低喃，“你……你怎麽跟國師長得那麽像？”
她雙手捏了捏他烏雲密布的臉，瞪圓了眼睛稍帶驚訝問道：“真的好像啊！”
“噓！”她又神秘兮兮地豎起手指在唇邊低喃，“不要告訴他，在背後，我一直在背後喊他作……純——屬——迂——腐，他的名字呀，醜死了！難聽死了！”
“嗬嗬……”她笑得像隻狡黠的老鼠一樣，捂住嘴巴笑道，“他知道了，一定會被氣死過去了。所以不能告訴他，他是這天底下最小氣的男人。”
“……”淳於傅皺起的眉頭幾乎可以加死蒼蠅，他盯了好一會她這個白癡樣子，再一手將她甩回座位上。
“吖……”夜明珠撞到角落上，後腦勺一陣吃痛。
“呃……”她打了一個嗝，搖晃了一下繼而撲落在淳於傅的懷裏。
淳於傅正欲推開她，無意瞧見她衣襟上粘著的一片粉色花瓣，鋒冷的森眸旋即流過一絲複雜的亮光，看著粘在她衣襟傷的花瓣，仿佛看到那日她偷吃花蜜的樣子，又好像看到在海棠樹下含花的她。
他輕輕把花瓣拈起來，再放到她的唇邊。
夜明珠躲開他的手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喃喃叨念：“對我好一點不行嗎？我的要求並不高呀……就那麽一點點……不要甩來甩去的……”
淳於傅抱住她的後腦勺，把花瓣放到她唇邊輕聲道：“吃了。”
“好吃的嗎？”夜明珠泛起好奇的亮色，迷糊凝視著他，抿了抿唇，探出舌尖來把花瓣舔進去。
“好吃。”淳於傅呢喃了聲吻上她的唇。
海棠花的香氣縈繞著酒香，這種沁人心脾的誘惑讓他自製不已，像頭饑餓了千年的猛獸拚命地她嘴裏獵食，霸道的舌頭循著花瓣偷走她的甘香。
“……”差點窒息過去的夜明珠一個勁掙紮，久久才適應了他的霸道，漸漸沉迷在他氣息裏邊，加上酒氣作祟，她已經徹底迷失了。
回到水簾洞天，淳於傅抱著夜明珠腳步急促往房間走去。
通天沅身子不舒服已經追不上他的腳步，金菊還緊跟著他的步伐。
“不用侍候了。”淳於傅冷冷說道。
金菊咬了咬下唇急切轉身走去說道：“公主喝了那麽多酒，奴婢給她熬碗解酒湯。”
“不必。”淳於傅停住腳步冷聲說。
金菊停下來扭頭看向他說：“可是……”
“就讓她醒後頭痛，這樣她就不敢再喝那麽多酒。”淳於傅說把抱著夜明珠往房間走去。
“國師……”金菊輕喊了聲，看見原本守在房間外麵的三個侍衛都被支走了，她輕歎了一口氣，隻好轉身離開。
淳於傅把夜明珠抱落床上，他坐到床邊輕撫她的發鬢，火熱的目光從她的臉移落到她的脖子，慢慢俯身下去輕吻她的唇。
“你怎麽吻我呢？”夜明珠撫著他的輪廓輕聲呢喃，“你不是討厭我嗎？”
淳於傅沒有回答她，越發狂熱吞噎她的甘露，堵住她的所有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