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虛偽人心
回到琮桓殿才知道,原來她和淳於傅是最後一組被抓到的,其他組早就被謝名佑逮回來了。
夜明珠輕輕舒了一口氣,這下才知道自己挺有目光的,如果不是淳於傅突然冒出來,恐怕她就跟在謝名佑背後大獲全勝了,而不是回來這樣當待宰的小羔羊。
但是,這怪誰呢?怪她自己衝動跑出去,否則,以淳於傅的能耐,一定能隱藏到最後。
夜明珠掃看了一眼,東方無敵和香允荷似乎找到了兩份寶貝,獨孤求敗他倆有四份,那坤滬國的太子和九公主也有兩份,其他的兩組就沒有了。
再加上她和淳於傅的六份,一共十四份,那就還有四個人的寶貝沒被找到。
當然,這個結論在謝名佑和六公主走回來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六公主手上正好捧著四份寶貝。
藏寶貝的人隻能默默在心裏垂淚,丟了錢財,還要為他們準備餘慶節目,幸好這次沒有特別特別盛裝出席,損失不至於太大。
“現在可以開始懲罰了吧!”六公主一副得意洋洋笑說,她鋒利的目光最先落到夜明珠身上,恨不得馬上挫一挫她的銳氣。
夜明珠察覺到她的目光連忙說道:“懲罰從最先被找到的那個人開始!”
七公主怨毒地剜了一眼夜明珠,又暗暗掐了一把跟她搭檔的宏王世子。
六公主隨即把目光落到他倆身上說:“你們首當其衝,罰得太重不好,這本是娛樂嘛,大家應該高興高興。這樣吧,你倆就結成夫妻,辦一場盛大的婚宴,羅集天下美事,宴請我們,就算是懲罰了。”
宏王世子一聽,連連點頭叫好。
七公主倒是馬上臉色煞白,這位宏王世子可是雲雲使者中長相最醜的!
七公主正欲說話,東方無敵輕作點頭說:“嗯,這個好,不錯,一個遊戲成就了一段佳緣,就這樣定了。”
“父皇……”七公主焉焉低喊了聲,隻是礙於眾人的臉,不敢多說什麽,隻能暫時忍氣吞聲,再先後怨毒盯了一眼六公主和夜明珠。
六公主忙衝身旁的謝名佑詭秘笑笑,謝名佑暗暗回了一個眼色。
夜明珠捕捉到他倆眼神的交接,她愣了一下,在心裏迷惑思忖:難道,這配婚是謝名佑的主意?
夜明珠不禁在心裏讚歎,借刀殺人,好高明,好陰損啊,借六公主之口把七公主嫁出去,這樣,她們姐妹倆結怨,跟她謝名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夜明珠目光一轉,跟謝名佑對上了,察覺他眼裏告捷的神色,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這就是他的驚喜?他在為她掃除可惡的聯姻。
想到這裏,她的心又被溫暖攥滿,嘴角的慢慢浮起一絲淺淡的笑弧。
可是,她這抹眼含他人的笑意,卻讓旁邊的淳於傅冷冷不悅。
“第二組是……”六公主陰險的目光落到九公主身上。
九公主忙站到香太子身邊笑道:“好事成雙,讓香太子成為我的駙馬就好了。”
經過剛才的尋寶躲藏,她已經見識到這個相貌普通,但才能非凡的香太子的厲害,尤其是他為她擋彈丸那一刻,她早就芳心暗許了。
六公主邈邈嘴,不多說什麽,反正少一個醜男,自己就安全一分,她的目標早已定格在謝名佑身上了,非嫁他不可!
六公主再把目光落到八公主身上,掃看了一眼,沒找到西充國礫岩太子的蹤影,她納悶了一陣迷惑問道:“礫岩太子呢?”
“如廁去了。”八公主翻了翻白眼冷聲道,“愛罰便罰,反正,我跟他不可能成親,我死活不嫁他。”
六公主撲哧笑說:“我也沒讓你嫁,你急什麽呢?”
八公主冷白了她一眼冷聲問:“你想怎樣?”
六公主竊笑了一陣子說:“八皇妹平時最喜歡呼喝人了,這樣吧,小懲大誡,你和礫岩太子一起給我們這裏的所有人使喚一天。”
“你……”八公主氣急敗壞瞪了她一眼。
其他公主連忙拍掌笑道:“很好!很好!八皇妹\\皇姐也應該學一下如何侍候人了,否則將來如何侍候夫君?”
八公主努了努嘴憤懣退到一邊去,但是,做一日丫鬟,總比嫁給那隻“死胖豬”來得好。
“嗯……”六公主再把目光落到東方無敵和香允荷身上,麵對這巍峨的天子,她忙縮到謝名佑的身邊說,“謝丞相,還是讓你來吧。”
東方無敵忙笑道:“謝愛卿無需拘謹,該怎麽罰就怎麽罰,不可偏袒朕,否則就是藐視朕了。”
夜明珠不爽地白了他一眼在心裏叨念:“萬一你日後報複呢?誰知道你這大方是不是裝出來的?”
謝名佑思忖了一會兒,把目光落在香允荷身上微笑說:“皇後娘娘自從回宮後,一直處於深宮靜修。這樣吧,罰皇後娘娘不許靜修一個月,並且暫管理後宮事務。”
“……”香允荷微愕。
群妃也是一陣吃驚,尤其是明妃。
夜明珠深深地看著謝名佑,心髒一下一下跳動,好像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要蹦出來一樣。
六公主急切地拉了拉謝名佑的衣袖。
東方無敵輕作點頭說:“嗯,這個懲罰尚算穩妥。”
“……”夜明珠無語地抹了一把汗,這哪是懲罰,分明就是莫大的賞賜!這皇帝爹爹,還真的……明張目膽地衝著皇後呀。
“至於陛下……”謝名佑微笑說道,“便親自督促皇後管理後宮事宜吧,不可懈怠,否則,二者當另罰。”
香允荷眉頭冷皺。
東方無敵倒是十分滿意點頭。
夜明珠輕扯嘴角看向謝名佑默念:“好人哥哥,你可知道背後有多少雙怨毒的眼睛盯著你?你這懲罰太無恥,太令人咬牙切齒了!明幫著皇後奪權,還給這對老夫妻製造浪漫的機會,你到底有多厚臉皮呀?”
但是,他這樣做,無形給她們東宮一個大大的幫助,她由衷的感激。
六公主糾結地皺了皺眉頭,再輕扯嘴角笑說:“下一組吧……”
十公主回過神來,守在獨孤求敗身邊蠢蠢欲動,恨不得馬上為自己求一門婚事。
“報!”外麵突然傳來侍衛急切的聲音。
眾人愣了一下扭頭看去。
神色匆忙的侍衛健步跑進來,單膝跪下說道:“陛下,礫岩太子的在禦花園出事了!”
“……”眾人驟然微吃一驚。
東方無敵沉了沉眸色連忙帶人過去。
到禦花園才知道礫岩太子的被吊死在樹上了。
八公主很慶幸自己沒有被賜婚給他,否則就掛上克夫的罪名了。
東方無敵忙讓後宮的女人回避,在真相未查清之前,不準其他人隨便議論。
夜明珠回到房間裏,趴在窗台前看著外麵的月色,東宮複位,皇後得寵,礫岩太子離奇死亡,今晚到底有多少人失眠呢?
直覺告訴她,這件事跟淳於傅脫不了幹係,但是,她一整夜跟他在一起,他沒有機會下手。
不,他從來不用自己親自下手的。
或許,礫岩太子的死,就是他今晚出現在琮桓殿的原因吧?
罷了,這是他們男人的爭鬥,與自己何幹?
夜明珠輕舒了一口氣,站起來輕輕伸展了一個懶腰,才剛轉過身來就看見了站在跟前的淳於傅,她失聲驚訝瞪大雙瞳,猛然向後跌了一步,差點推到了桌椅。
淳於傅如一縷清風拂過,輕挽她的纖腰轉了一個圈。
“……”夜明珠恰好落入他的懷抱,背挨他強有力的臂彎,倉惶抓住他的衣裳,睜著眼眸驚乍看著他。
良久,她才嘖了嘖舌小心翼翼試探問道:“你……怎麽來呢?”
淳於傅將她攔腰抱起,往床邊走去。
夜明珠抱著他的脖子,心下慌怯喃喃問道:“你……要做什麽?”
淳於傅把她抱落床上,讓她在床邊,垂下深眸淡淡道:“來告訴你一件事。”
夜明珠輕點頭沒有說話。
淳於傅深深地看了她一陣子,再稍帶凝重說:“謝名佑為皇後奪權,是陛下的意思。”
“呃……”夜明珠愣了愣,似乎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她才本能問道,“為何?”
淳於傅淡若解釋:“後宮權力跟朝廷勢力從來不曾分割,謝名佑貿貿然為皇後奪權,如果不是得陛下首肯,他等於自掘墳墓。”
“喔。”夜明珠似乎聽懂了,呆呆應了聲,一會兒,她又搖搖頭說,“可是……即使的皇上首肯,也得謝名佑有這個魄力,否則他怎麽跟百官抗衡?此事一出,一定有很多人找他麻煩的。”
聽見她讚賞別的男人的話語,淳於傅眸色冷皺,盯著她,沒有說話。
夜明珠察覺他眼裏淡薄的慍色,她心下微怯,輕扯嘴角苦澀笑問:“你……就是特意來告訴我這件事?”
淳於傅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沉默。
“為什麽?”夜明珠試探問道。
淳於傅冷看著她——當然是為了讓你別把多餘的目光浪費在多餘的人身上!
夜明珠見他好似一座大山那般靜默,安靜得可怕,生怕被他一掌劈死了,她微縮脖子苦澀笑道:“其實,今晚我很早就想說,你好厲害,動動指頭就知道寶貝在哪裏。”
她不敢看他,隻能用話語巴結他,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招惹他了,或許是,自己跑出去被逮到了,讓他輸了,丟臉,所以他才這樣生氣。
沉默。
她再蜷縮一點說:“我不是故意的,寶貝都給你了,如果你不高興,你想要什麽東西,屋子裏有的,你都要了去吧。”
良久,沒有動靜。
她稍稍挑起一隻眼眸瞄去,這下才發現他早已離開了。
“呼……”夜明珠沉沉舒了一口氣,再抹了一把冷汗悶咕,“天煞了,嚇死人了,跟鬼一樣,神出鬼沒,來去都不吭一聲,早晚被他嚇死。”
她正欲躺下去,無意間瞅見桌麵上的一個包袱,她快步跑過去把包袱打開,晶亮的珠寶首飾展示在眼前,是今晚的戰利品!
夜明珠興奮地扭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她禁不住張聲喊道:“好厲害!你真的好厲害!不是巴結,真心的!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大神了!”
如果這幾句話沒有巴結的意思,她敢說,請天打雷劈!
站在窗外的淳於傅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輕輕一躍,踏著屋簷遠去。
當然,他不會告訴她,那壓根不是什麽掐指一算,而是根據自己的觀察推算出來的。
為什麽知道亂石堆裏有寶物呢?因為亂石堆下是一片紅土,紅土僅在此處,她看見玉貴人的鞋尖沾著紅土,且亂石有明顯被搬動過的痕跡,所以,猜測出來。
還有,福貴人的發梢上粘了一跟鬆針,所以,他猜到她把寶物藏到鬆樹上了。
至於其他的,也是根據自己的觀察揣摩出來的。
天下本無神,各自惹塵哀。
第二天,夜明珠偷偷溜進東華閣,她之前聽賴藥兒提過他的住處,是東華閣最偏僻的院子,他特意要求的。
嗯,像他這種玩毒的高手,當然需要一個偏僻的地方供他“娛樂”。
來到賴藥兒的房間外麵,她小心翼翼敲門低喊:“學長,是我,小學妹。”
因為嗅到一股濃烈的藥味,所以她肯定這是賴藥兒的房間。
獨坐在裏邊的賴藥兒微愣了一下,良久,他才淡淡道:“進來吧。”
得到允許的夜明珠輕手輕腳推開門然後側身溜進來,跟做賊一樣。
獨坐在案幾前的賴藥兒嘴角微抽,輕聲戲謔:“我說了,我在跟前,無須跟小毛賊一樣,這裏沒有閑雜人等敢來,大大方方的。”
說著,他又低下頭去,繼續調劑案幾上的藥物。
夜明珠輕扯嘴角笑了笑,她跪坐到案幾的另一邊眼巴巴說道:“學長,那個酒……我拿不過來。你可不可以開另一個條件啊?”
賴藥兒沒有抬頭,淡淡道:“側邊有兩個現成的,這是我特意帶過來泡妞的,你喜歡就要了去。”
“真的?”夜明珠驚喜地揚起眼眸,她偏頭往案幾側邊看了一眼,地上果然放著兩個炮筒似的東西。
她歡喜把兩個焰火筒拿到案幾上來,再看向他微笑說:“雖然我不會洗衣做飯,但是,打雜的功夫還是學了一點,你隨時可以呼喚我的。”
賴藥兒冷嗤一聲,揚起眼眸睨向她戲謔:“打雜的連洗衣做飯都不懂,還能幹啥?我讓你給我暖床,你肯不肯?”
“你……”夜明珠眼裏流過一絲詫異。
賴藥兒瞅見她這個表情,冷聲戲謔:“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的,男人跟女人,若不是你情我願,沒意思……”
“你的臉好慘白哦。”夜明珠輕聲低念,她驚異的不是他的話,而是他的臉,慘白如紙,好像被人抽幹了血一樣,看著就讓人感到可怕。
賴藥兒扯了扯蒼白的唇,冷峭嘴角道:“還活著。”
“前天晚上不是好好的嗎?”她撅起眉頭迷惑問道,目光無意輕掃,看到他似乎飄空的左衣袖。
她忙爬起來走過去,跪坐在他身旁,小心翼翼把手摸到他的左肩上。
“吖……”賴藥兒渾身痙攣低喊了聲,慘白的額上驟然出現一竄淋漓的汗珠。
“對不起!”夜明珠觸電般縮回手,她看了看自己顫抖的手心,再往他的飄空的衣袖看去,痛心問道,“學長……你怎麽……突然變成楊過呢?”
賴藥兒無力把身子挨在案幾邊,右手扶著案幾麵差點沒把上邊的藥物推翻,他喘了喘氣,再慢慢扭頭睨向她,帶著淡薄的殺意說:“拜你的淳於傅所賜。”
那晚種了淳於傅的毒針,他一路逃跑,他知道這毒劇烈無比,再這樣下去,恐怕自己熬不到天明,所以,為了活命報仇,他隻好狠心斷臂。
夜明珠睜著烏瞳說不上話來。
賴藥兒看了看她訝然的樣子,約莫猜到淳於傅並沒有前晚後來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否則,她今日也不會到這來了。
也對,淳於傅就是這樣的人,他做什麽事情都懶得跟別人解釋,盡管他付出了很多。
“你心裏可還有他?”賴藥兒試探問道。
夜明珠眨了眨眼眸,輕蹙眉心說:“有。”
賴藥兒嘴角冷俏正欲說話,夜明珠緊接著說:“但隻是普通朋友……不,或者普通朋友這個詞也用不上的。反正,已經沒什麽特別了。”
賴藥兒坦然一笑,無力搖晃了一下,倒入她懷中。
“學長……”夜明珠慌忙抱著他的腦袋,不敢去碰他的斷臂。
賴藥兒把頭挨在她肩上,微微喘息叨喃:“你不是要報答我嗎?給我殺了淳於傅。”
“不要。”夜明珠輕作搖頭說。
“為何?”賴藥兒冷冷問道。
夜明珠往案幾上的藥物掃看了一眼解釋:“學長你大傷未愈,就急著配藥,一定是想著報複淳於傅來著。你這麽好強,怎麽會容忍一個女人替你報血海之仇呢?你,定是要親自對付他,讓他嚐雙倍甚是十倍的痛。”
賴藥兒嘴角微彎,輕笑道:“你懂我。”
夜明珠輕扯嘴角笑笑不語。
她這不是懂他,而是她知道自己沒有能力助他對付淳於傅,也根本沒有能耐動淳於傅一根汗毛,貿貿然答應他,卻辦不到,算什麽呢?
而且,這本來就是他們之間的爭鬥,就算沒有她的存在,他們還是爭鬥。
雖說今日淳於傅要了他一隻手臂,但難保他日賴藥兒不會要了淳於傅一條大腿,她總不能今天幫助這個對付那個,明天又反過來幫助那個對付這個吧?
更何況,上次如果沒有雲醫師出手相救,恐怕淳於傅早就死在賴藥兒的毒物之下了。
所以,她很清楚一個事實,賴藥兒、淳於傅和謝名佑,這三方的鬥爭,她不去多管,自認也沒有能力管。
她站在他們中間,隻論風雅,不論陰謀。
“除了這個,我還能幫你做什麽?”夜明珠懇切問道,“你需要什麽珍貴的藥材治療嗎?”
“不必了,這點傷,我自己能應付。”賴藥兒慢慢從她懷裏退開來,頓了一會兒,他才微笑說,“我需要時間靜養,你給我看管我的米飯班主,在我恢複狀態之前,千萬不要讓他死翹翹了。”
夜明珠微笑說:“獨孤求敗那麽厲害,他怎麽會死翹翹呢?”
賴藥兒不以為然說道:“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太自負了。”
夜明珠輕作點頭說道:“嗯,你放心,我會使盡渾身解數,在你恢複狀態之前,保他不死。”
“提醒你一句。”賴藥兒稍帶凝重看著她說,“當心淳於傅,千萬不要再被他利用了。他要的是天下,並不是女人,懂嗎?”
夜明珠微笑點頭說:“他現在要什麽,都跟我沒有多大關係。他這麽聰明,若真要利用我,我能躲嗎?不能。你放心,我懂得保護自己,那個痛,已經刻骨銘心了,不需要再嚐第二次。”
“很好。”賴藥兒意味深遠笑笑,頓了一會兒,他再挽起白唇微笑道,“等這裏的事情結束後,你就別當這個公主了,我們一起闖蕩江湖,我帶你去見識一下這古人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的。”
“真的嗎?”夜明珠揚起晶亮的烏瞳驚喜問道,“我可以帶上其他人嗎?他是我的朋友,很好的畫師,他可以畫下沿途的風景!”
“可以。”賴藥兒微笑說道,心裏卻咒罵得慌:當然不可以!畫師,一定就知道是個男的!笑傲江湖這麽浪漫的事情,帶上一個電燈泡,多煞風景呀!先哄著你,到時候在一舉把你給騙走了!
“嗬嗬……”夜明珠雙手抓過兩個煙火筒,再扭頭看向他關切說道,“我得先回去,學長,你好好歇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無需急在一時。”
賴藥兒輕作點頭微笑說:“嗯,這個道理我懂。”
待她離開後,賴藥兒臉色驟沉,冷冷陰險念道:“讓我知道這些天誰家放煙花,定送一份大大的禮物過去,讓你們全家富貴!”
入夜,通天沅捧著好些畫軸腳步輕快往水簾洞天跑去,半路遇上來走來的淳於傅和何宇,他怔了怔忙止住腳步單膝跪下來喊道:“奴才拜見國師。”
淳於傅冷看了一眼他手裏的畫卷,沉默不語。
夜明珠在房間裏嘴角含笑包裝兩個焰火筒,她特意讓金菊找來好看的盒子和彩紙,還有漂亮的絲帶。
“公主,我可以進來嗎?”外麵傳來通天沅的聲音。
“嗯。”夜明珠嘴角含笑點頭。
一會兒,通天沅捧著畫卷走進來,他看了看她手裏包裝精致的盒子好奇問道:“公主這是什麽?”
“送給謝大人的禮物。”夜明珠微笑說道,她扭頭看了看通天沅好奇問道,“你又畫了些蓬萊仙境嗎?”
通天沅把畫軸放到桌麵上微笑說:“不是,這是上次捕捉流螢的‘茄子’,已經作好了,公主要過目一下嗎?”
“嗯。”夜明珠輕揚嘴角,連忙伸手過去。
通天沅隨即摁住她的手,夜明珠愣了愣迷惑問道:“怎麽呢?”
“等一下。”通天沅詭秘笑了笑,再走過去把屋子裏的燈火熄滅。
房間裏漆黑一片,夜明珠愣眨眼眸納悶問道:“黑漆漆的,怎麽看?”
話音未落,她就愣住了,不知站在哪個方位的通天沅給她打開了一軸畫卷,畫卷上的流螢竟然泛著青色的熒光,向真的螢火蟲一樣。
畫中的人在追逐,通天沅的畫工出神入化,似有微風在吹,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個漫天螢火蟲的晚上。
夜明珠一連看了好幾幅畫,已經找不出任何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激動之情,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她幾乎不相信這世間竟有如此鬼斧神工。
頓了一會兒,她的臉色又稍稍沉了下來。
通天沅愣了一下急切問道:“公主怎麽呢?”
夜明珠扭頭看向他說:“你才華橫溢,現在卻埋沒於此……”
“誰說是埋沒?”通天沅急切問道,“公主是在嫌棄我嗎?公主難道沒發現,跟在你身邊,我的畫技更上一層樓……”
頓了頓,他沉默下去,一一把畫卷收起來。
夜明珠摟過他的畫卷微笑說:“就把它們留在我這吧,我還要好好欣賞了。”
通天沅點點頭,沉默把燈火亮起來,再行了個禮焉焉退出去。
“呼……”夜明珠輕輕舒了一口氣,在這個通天沅跟前說話,比在淳於傅跟前更加要小心翼翼,他動不動就生氣,一句細微的話就狠記在心頭,還一個盡地捕風捉影、胡思亂想,而且十分擅長跟別人冷戰。
這人很單純,但不免讓人覺得有點可怕,所以,每次跟他說話,她都會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每次惹他不高興。
確定通天沅走遠後,夜明珠嘴角浮起一絲微妙的冷笑,皇宮的確是個吃人的地方,吃掉的不是人肉,而是人心。明明身邊是一群偽虛的猛獸,卻還是如此怡然自得。她已經分不清,這一刻是真的笑了?還是假的笑?
第二天。
“啊!”
房間裏傳來夜明珠的喊聲。
金菊和其他人匆忙跑進來急切問道:“公主怎麽呢?”
夜明珠指了指自己的梳妝台,撅起眉頭說道:“我昨晚弄好的禮物不見了!”
“……”眾人輕輕舒了一口氣,聽她的聲音如此著急,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
金菊微微一笑走上前來說:“公主,是不是放到別處呢?”
“沒有。”夜明珠走到梳妝台前,拍了拍放禮物的位置說,“我就把東西放在這,然後上床睡覺了。結果一覺醒來,它就不見了!”
金菊流轉眼眸看了看身後的人說:“你們都給公主裏外找找,看看東西擱哪去了。”她再轉向夜明珠淡笑問,“公主,你的禮物長什麽樣子,有多大?”
“就是昨天讓你給我找來的盒子那麽大。”夜明珠比劃了一下,又急切說道,“用紅紙包裹著,上邊還別了一朵小花。”
結果,宮女太監把水簾洞天裏裏外外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可惡!”夜明珠怒拍案幾坐下來,不悅悶咕,“那隻小毛賊不長眼睛,屋子裏那麽多珠寶首飾不偷,偏挑我的心頭好!”
她又睨向三個護衛責問:“你們不是守著屋子的嗎?小偷來了又去了,為什麽你們一點都不警覺?”
“請公主恕罪!”三個護衛連忙單膝跪下。
她突然皺了皺眉頭,能在這裏進出自如,而且不被發覺,或者,侍衛根本不敢發覺的人,隻有一個,淳於傅!
可是,他怎麽會來偷她的東西呢?說不過去呀?
夜明珠抓狂發泄了一下,明天就是謝名佑的生辰了,一時半會到哪裏去再弄一份別出心栽的禮物?
金菊擺擺手說:“你們都下去吧,別惹公主心煩,我留在這侍候就行了。”
他們拜了拜連忙退出去。
金菊倒了一杯茶端到夜明珠跟前說:“公主喝口茶消消氣,丟了的東西,或許本來就不該存在,何必為它苦了自己呢?”
夜明珠撅起眉頭看了她一眼,聽她這麽說,怎麽突然覺得那玩意是被她盜走的呢?
但是,金菊盜來何用?
沒道理,都沒道理。
她吐了一口悶氣,潑出去的水收不回,被盜走的東西回不來,這也是道理。她隻好認栽了。
沉默了一陣子,金菊若有意味說道:“公主,宮中出了一件事,你要聽嗎?”
“什麽事情比我丟了寶貝還重要?”夜明珠納悶反問,頓了一會兒,她再試探問道,“關於礫岩太子的?”
金菊輕作搖頭說:“不是,是獨孤二皇子。”
“獨孤求敗?”夜明珠愣了一下連忙問道,“他出什麽事呢?”
她昨日才答應賴藥兒保他不死,他不能今天就死翹翹呀!
金菊輕聲說道:“聽說國師跟獨孤二皇子前晚在遊戲的時候,定了一個賭約。”
夜明珠輕作點頭說:“嗯,這件事我知道,賭約還是獨孤求敗提出來的。”
金菊緊接著說:“現在國師要求獨孤二皇子履行賭約。”
夜明珠好奇問道:“如何履行?國師要求他做什麽?”
金菊頓了頓,再輕沉說道:“賭約規定,直取性命亦可。所以,國師提了兩件事,讓獨孤二皇子二選一。”
“別賣關子了,說重點。”夜明珠急切說道,不知為何,聽上去背後就涼涼的。
金菊豎起一根手指說:“第一,跟饑餓的老虎搏鬥。”
“……”夜明珠背後驟涼,淳於傅訓練出來的饑餓老虎,盡管獨孤求敗再怎麽厲害,也隻有死路一條,更何況,他的眼睛還纏著紗布看不見東西。
“第二,”金菊再豎起一根手指說,“在兩杯酒中選一杯喝下去。其中一杯有無色無味的劇毒,隻要碰一滴,即可下黃泉。”
“……”夜明珠猛然噎了一口唾沫,雖然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活下去,但是,百分之五十的機會死翹翹啊!
更何況,天知道淳於傅會不會暗地使詭計,連著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都剝奪了。
頓了一會兒,夜明珠才回過神來看向她說:“陛下沒有阻止嗎?”
金菊輕作搖頭說:“沒有。隻要不危機江山社稷,隻要國師想做的事情,陛下從來不會過問。”
“這還不危及江山社稷嗎?”夜明珠略顯急切說道,“獨孤求敗是一國的皇子,他若在我們炎煌國出事了,怎麽辦?這隨時會挑起兩國戰爭的!兩國交戰尚且不斬來使,更何況獨孤求敗是來求親的。”
金菊不以為然淺笑說道:“公主,你太小看我們炎煌國了。別說現在是獨孤二皇子自己定下的賭約,就算真的是陛下一怒之下殺了他,龍軒國也不敢怎麽樣。龍軒國向來隻懂委曲求全,比起失去一個皇子,他們更擔心失去安逸。”
“喔。”夜明珠皺起眉頭輕聲叨念,“強權政治之下,弱國無外交,尤其是一些沒有骨氣的國家,更加探不起保護自己的子民了。龍軒國不是德國,獨孤求敗也不是斐迪南,不可能誘發一次世界大戰。”
沉默了一陣子,金菊聽不懂她的話,緊接著說道:“現在十公主正跪在禦書房外,請求陛下幹涉此事。”
“十公主?”夜明珠納悶了一會兒。
金菊微微笑說:“公主還不知道吧,自從那晚捉迷藏後,獨孤二皇子跟十公主的關係就特別密切,兩人似乎已經認定了對方。所以呀,放眼宮中,現在最著急的就屬十公主了。”
“喔。”夜明珠應了聲,沒想到獨孤求敗這麽沒有眼光,竟然瞧上了那心腸壞透還一味矯揉造作的十公主。
頓了一會兒,她的腦海又猛然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獨孤求敗怎麽突然就跟她好呢?
該不會,他跟淳於傅定下賭約後就被謝名佑逮到了,自知輸了比賽,淳於傅一定不會輕饒他,正如現在的局麵。所以,他才故意使美男子,讓十公主對他死心塌地,作為為他解困的籌碼?
這想法太邪惡,太不道德了。但是,很符合他現在的處境需求,自古已經有不少女人成為男人鬥爭的犧牲品了,就算是美男子,也無可厚非。
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幸好自己及時回頭是岸,不要再做他們鬥爭漩渦的磨心。
夜明珠又搖搖頭,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得先把獨孤求敗的性命保住,否則怎樣向賴藥兒交代?
她站起來急急走了兩步,但是,如果自己出麵的話,一定會卷入他們的鬥爭漩渦的,到時候死翹翹的不是獨孤求敗,而是自己了。
得想一個周全的辦法,能救人,又能置身事外的。
千萬千萬不能,救了別人反而把自己搭上了,尤其是麵對淳於傅這樣的對手,不能強出頭。
她又扭頭看了看金菊,她為什麽把這些話告訴自己呢?每一次都是這樣,她說的話總是含有個中深意,令人揣摩不透她的想法?
難道這也是淳於傅吩咐她的?不可能吧?淳於傅既然要對付獨孤求敗,為何多此一舉,找個人去給他拆台?
罷了,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還是辦好自己的事情吧。
夜明珠轉過身來微笑問:“金菊姑姑,你可有替獨孤二皇子解圍的辦法?”
金菊輕作搖頭不語。
夜明珠努了努嘴轉身走去。
“公主,”金菊輕喊了聲,夜明珠好奇扭頭看向她,金菊微笑說,“奴婢勸你不要插手此事。”
“為何?”夜明珠微笑反問。
金菊深沉一笑娓娓道來:“西充國雖然不及我們炎煌國強大,但是,比起龍軒國,他有資本跟我們炎煌國抗衡,尤其是已經被打敗的坤滬國,他們一直蠢蠢欲動想要反擊,如果西充國要起兵,坤滬國的遺臣一定會跟著響應。”
停頓了一會兒,她再緊接著說:“陛下把坤滬國的香太子留在宮中,為的就是鉗製坤滬國不安分的勢力,因為香太子就是他們核心人物,他們的希望。”
夜明珠聽明白了她這番話,但是,茫然搖頭說:“我沒有準備插手礫岩太子的事情。”
“這根本就是同一回事。”金菊沈靜說道,“礫岩太子剛剛死在我們炎煌國的皇宮,不管有心抑或無意,很多人都迫不及待把責任推到我們炎煌國身上。國師卻在這個節骨眼上給獨孤二皇子下馬威,不為別的,就是為了給我們炎煌國賺足底氣。讓人無法猜透,礫岩太子的死是否如我們有關。”
夜明珠一臉受教點點頭,目光很誠懇,很崇拜。
高手在民間,沒想到金菊身為一個宮女,看事情竟然如此透徹,果然,皇宮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她由衷佩服。
這回她明白了金菊的用意,金菊說那麽多話不是要自己多管什麽,而是提前給自己警告,別多管閑事,弄巧成拙。
夜明珠眯眼笑說:“嗯,既然十公主愛管就讓她管好了,禮物丟了,我到母後的玉翔宮找找有沒有可替代的。你不用跟著了,再帶人到附近找找。”
說罷,她就伶俐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