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皇後之死
東方昕睿愣了一下，忙轉身跑去。
東方無敵拍了拍香允荷逐漸鐵青的臉，他等不及了，直接抱起香允荷向外跑去。
“母後……”夜明珠連忙追著去。
還留在琮桓殿內的人愣了一下，也跟著追上去。
“陛下……陛下……”
穿過禦花園的時候，香允荷緊抓著東方無敵的手臂不停低喃。
“允荷你怎麽呢？”東方無敵停下來，輕輕把她抱落地上，再撫了撫她的臉說，“很快就到禦醫局了，不會有事的，馬上就不難受了。”
香允荷迷迷糊糊低念：“昕睿……明珠……昕睿……明珠……我要見他們……我要見他們……”
“朕在這！”東方無敵使勁搖了搖她的肩膀說，“你睜開眼睛看看朕，朕就在這！”
“咳……”香允荷再次咳了一口黑血出來。
“母後！”夜明珠連撲帶滾來到他倆的跟前。
東方無敵緊摟著香允荷張望叫喊：“禦醫！禦醫！皇後若有什麽三長兩短，朕要你們統統陪葬！”
香允荷拉著東方無敵的衣袖，微微睜開眼睛，輕聲低喃：“我被最好的朋友出賣，被最愛的人舍棄……早就不想活了……這是解脫……這世間上，除了一對兒女，再沒有什麽值得我珍惜的。”
東方無敵心頭鑽痛，輕輕搖頭哽咽低念：“允荷，朕錯了，朕真的錯了……”
香允荷痙攣了一下，緊拽著他的衣服冷冷道：“我把心交給你，卻換回你無情的摧殘，我不會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會，生生死死，我都會記得你是奪走我一切的人。”
“允荷……”東方無敵撕心裂肺地喊了聲，哽咽著說不上話來。
“不要再喊我的名字，好惡心。”香允荷艱難地喘氣，撅起眉頭盯著他低念，“你……你沒有資格……你沒有資格……”
東方無敵撫著她慘白的臉，淚水打落在她眉心，輕噎問道：“朕，真的不可原諒嗎？”
香允荷凝視了他好一陣子，良久，才緩慢提起冰冷的手來撫在他的臉上，微弱低念：“你老了，老了許多。我原以為，你是這世界上最愛我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卻沒想到，你在我最幸福的時候，讓我嚐到最慘烈的痛。”
東方無敵喉嚨堵塞，緊摟著她說不上話來。
香允荷難受地咳了幾聲，斷斷續續低念：“你知道嗎？空明他愛上我了，為了得到我，他聯合蕭怡芳誣蔑我的女兒是災星，製造所謂的災難……結果，你相信了……你那麽聰明，竟然相信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
“你把我們母子逐出宮……還要殺了我的女兒……毀了我的一切……他還是得不到我……我恨他……但是，我更恨你……因為我曾愛你，不曾愛他……可是……可是……”
“允荷啊……”東方無敵心如刀剜哭喊了聲，越發使勁摟著她低噎說，“朕錯了！朕真的錯了！朕不求你原諒，朕隻要你好起來！”
“禦醫來了！”東方昕睿帶著一群禦醫神色匆忙跑來。
“快！”東方無敵急切吆喝。
香允荷抓緊他的衣袖哀求：“你欠我……你欠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答應我三個請求……”
“你說……”東方無敵含著淚哽咽低念，“隻要你說的，朕都答應。”
香允荷緩慢扭頭往東方昕睿看了一眼，再轉向東方無敵說：“昕睿十歲被我送走，一個人在外顛沛流離，挨了多少苦頭，隻有他自己才知道……不要……不要再讓他孤苦伶仃……不要……不要再讓他受苦，保他萬全……一定要保他萬全！”
“朕答應你！”東方無敵緊握著她的手信誓旦旦說道，“他是我們炎煌國的太子，未來的皇帝，我們的兒子，朕當然要保他萬全，決不讓任何人傷他半分！”
東方昕睿鼻子微酸別過臉去。
圍在一旁的其他人，揣著懷裏的各自心思默默沉思。
“明珠……”香允荷伸過手去，握住夜明珠的手，微弱低念，“我欠得最多的就是女兒了……替我……替我好好照顧她……不要和親……不要讓她嫁入帝皇之家……不要再利用她做任何事……請代我……一心一意嗬護她……”
“母後……”夜明珠哽咽了一下，兩行熱淚禁不住從眼角滾下來，喉嚨堵塞，說不上話來。
東方無敵伸手過去揉了揉夜明珠臉上的淚水，再轉向香允荷說：“你放心，朕定不會讓她再受丁點委屈。”
站在人群中的東方玉瑩狠毒地剜了一眼夜明珠的背影。
“不要……”香允荷再次痙攣了一下，幾乎是竭盡全身的力氣沉厲低念，“不要再讓一些故弄玄虛的人有機可趁……不要再迷信鬼神之說……不要……”
話音未落，緊拽著他衣袖的手突然一鬆，捶了下去。
“……”夜明珠抿緊雙唇，任由淚水洶湧而下。
東方昕睿慢步過來蹲下把哭不成聲的夜明珠擁入懷中。
禦醫給香允荷診了一下脈，戰戰兢兢說道：“陛下，皇後娘娘已經……”
東方無敵呆愣地摟著香允荷，沉靜了好一會兒，他才冷冷問道：“誰動過糕點？”
“……”夜明珠愕然眨了眨眼眸。
東方無敵掃睨過去冷聲責問：“除了明珠公主，誰還碰過皇後所吃的糕點？誰要借明珠公主之手謀害朕！”
“……”眾人心髒無力顫跳了一下，忙跪倒在地上。
沉默了一陣子，六公主忙把目光落在東方玉瑩身上說：“父皇，那日在禦花園，永寧用了好些難聽的話刺激明珠，這明珠才做了這糕點，珍珠還是永寧非得讓明珠要回去的。”
夜明珠蹙起眉心扭頭看向六公主，這人好陰險，一箭雙雕，一來可以把罪名推到東方玉瑩身上，二來，說她呈獻糕點並非出自真心。
“珍珠是父皇賞賜的！”東方玉瑩氣急敗壞反駁，“如果我存心謀害父皇，怎麽會當著你們的麵把珍珠強塞給東方明珠？”
“回陛下……”其中一個宮女戰戰兢兢跪出來說，“奴婢……奴婢看到明妃曾經往禦廚房那邊去了。”
“……”跪在地上的明妃稍稍怔了一下抬起眼眸來，冷毒睨向那宮女。
東方無敵輕輕放下香允荷，再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向明妃責問：“你為什麽到禦廚房去？”
“臣妾……”明妃嘖了嘖舌說不上話來，一會兒，她忙搖搖頭說，“陛下，臣妾沒有……臣妾並不知道明珠公主要給您做糕點……”
“所有人都知道了，怎就你不知道？你的消息不是一向最靈通的嗎？”東方無敵淩厲質問。
明妃打了一個寒戰說不上話來。
東方無敵陰下寒戾的雙眸冷冷責問：“為什麽要到禦廚房去？借明珠之手毒害朕，這樣，朕就會廢太子，讓你的兒子取而代之是不是？”
“不是……”明妃一個勁搖搖頭低念，“臣妾不敢有著大逆不道的想法！”
“你敢說你不是一直覬覦的太子一位！”東方無敵寒戾責問，一會兒，他又沉聲問道，“朕再問你一次，你到禦廚房做什麽？”
“臣妾……”明妃擰緊眉心低下頭去，久久解釋不上來。
“賤人！”東方無敵咆哮了一聲。
明妃愕然抬起頭來就被他掐住了喉嚨，“咯”的一聲，她的脖子被擰斷了。
“……”在場的人不由得吃了一口寒氣，手心跟著微微顫抖。
東方無敵扭頭看向東方昕睿說：“昕睿，這件事交給你去徹查，誰參與了這件事，殺，碎屍萬段，抄家滅族！”
眾人心髒無力抖了抖，緊壓著頭不敢喘息。
夜明珠來到淳於傅的房間，直接撲入他的懷裏哭喊：“她走了……母後走了……她被人害死了……”
淳於傅輕撫著她的後腦勺，沉默不語。
夜明珠揉了揉淚眼仰起頭哽咽低念：“母後好可憐，她那麽愛父皇，父皇卻因為別人的讒言殘忍地對待她。母後說他好聰明的，可是……淳於傅，會不會有一天，你也被人欺騙了，然後把我鎖起來，殘忍的讓我生不如死？”
淳於傅輕輕捏著她灑滿淚水的臉頰沉聲道：“我隻相信自己。”
夜明珠伏進他懷裏，借他的衣服蹭了蹭臉上的淚水，緊摟著他的腰哽咽低念：“你一定要越來越聰明，不管你以後娶多少女人，都不準被愚弄，都不準被算計！我不允許！我不允許你變笨了！我不要，我不要你像父皇這麽難過！我不要，我不要你愛的女人那麽難過！”
淳於傅撫著她的後腦溫聲低念：“我記住了。”
停頓了一會兒，他再沉聲道：“我討厭女人哭泣。”
夜明珠抽噎了一下，忙揉了揉淚眼從他懷裏退開來，背過身去輕輕抹淚。
淳於傅走到她身後，從後輕輕摟著她低喃：“所以，一個就夠了，多了會心煩。”
夜明珠盈著淚眸扭頭看向他。
淳於傅輕輕吻了一下她的唇，摟著她的腦袋摁入自己的懷裏。
夜明珠扁起嘴巴看了他好一陣子，再撲哧地笑了一下，轉過身來緊摟著他。
隔日
金菊走進房間來看了看臉色憂匆的夜明珠說：“公主，陛下的確下旨搜捕全國的方士術士，凡跟鬼神星象的書籍一律繳獲，看來是要全部坑殺焚毀。”
“這就是傳說中的焚書坑儒嗎？”夜明珠在房間裏臉色憂匆踱步。
這下子，一定會死了很多無辜人，很多珍貴的書籍也會被毀於一旦。
她最擔心的就是淳於傅，他可是最大的方士，國師呀！而且還是空明道人的直屬弟子，首當其衝。
而且，在香允荷說出最後一個願望的時候，她隱約猜到那些話是直接針對的淳於傅的。
香允荷痛恨空明道人，以至於對淳於傅也心有恨意，而且，他跟東方昕睿又是死對頭，她應該從東方昕睿那裏知道淳於傅的對他們的危害。
所以，香允荷最後那番話是為了除去淳於傅。
夜明珠蹙起眉心看向窗外，雖然很著急，但是她不想跑過去因為自己的擔憂讓他煩心。
況且，皇上現在還沒有把怒火波及到他身上，這不得不說又是他的一種能耐。
還是先別杞人憂天，免得亂了陣腳。
她低蹙眉心，轉過身來撥動一下盒子裏的珠子，現在取消了和親，他的什麽雄圖計劃都要被中斷了吧？
現在他，應該很煩惱吧？
夜明珠扭頭看向金菊問：“父皇現在怎樣呢？”
金菊搖搖頭說：“奴婢不清楚，隻是聽說陛下一直在寢宮消沉大醉，一切事宜交給太子處理，隻是，那些命令都是陛下頒布的。”
夜明珠低想了一會兒說：“走吧，我們去去看皇上。”
夜明珠給東方無敵敷了熱毛巾，再扭頭看向守在床邊的太監問：“陛下一直在喝酒嗎？”
老太監點點頭說：“回公主，陛下隻要想起皇後娘娘，就不停地喝酒，還一直叨念著皇後娘娘的名字。”
夜明珠低想了一會兒說：“把這裏的酒全撤了，以後他在要喝酒的話，都不許。”
老太監稍帶為難說：“公主這……”
夜明珠不以為然說：“皇上若怪罪，就說是我的意思，他要喝酒，就到我的水簾洞天去。我在那裏給他準備了好酒。”
“是。”老太監應了聲。
夜明珠正欲站起來，手腕卻被東方無敵給抓住了。
仍閉著眼睛的東方無敵冷沉道：“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管製朕的行動。”
夜明珠心頭微微顫跳了一下，她擰了擰手腕縮回手，連忙站起來說：“你是我父皇，我為什麽不能管製你的行動？你厲害、可以不接受管製的話，現在站起來跟我說話。”
“公主……”老太監急急看了她一眼，他跟在東方無敵身邊那麽多年，還從來沒見過任何一個人敢這麽大膽的。
東方無敵微微睜開眼睛，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再扭頭看向她說：“你這丫頭，到底是誰把你給放縱呢？”
“我自己。”夜明珠輕聲低念，一會兒，她抿抿唇說，“兒臣先告退了，等你徹底酒醒之後，再過來看你。”
“朕還沒允許你離開。”東方無敵喃喃叨念。
夜明珠吐了吐舌頭，轉身快走去：“我這就走了，你能追上來就來吧！”
“明珠……”東方無敵喊了聲，那人兒頭也不回地跑了。
老太監戰戰兢兢問道：“陛下，要命人把明珠公主攔下來嗎？”
東方無敵輕輕搖頭說：“不……朕要親自去抓她，朕要親自去……”
他喃喃了幾句，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離開皇帝的寢宮，夜明珠就到了香允荷的靈堂，她看了看跪在前邊守靈的東方昕睿，沉沉吸了一口氣，她再跪到他身邊給香允荷的靈位磕了三個響頭。
夜明珠扭頭看向他說：“皇兄，今晚就由我來吧，你回去歇息一會。”
東方昕睿扭頭看向她沉沉笑說：“不，我們一起守夜吧。”
夜明珠抿了抿唇再試探問：“我可不可以說說話？”
東方昕睿理所當然點點頭說：“嗯，你愛說什麽就說什麽，母後在天上看著，她也想聽。”
“皇兄你要統一天下嗎？”夜明珠試探問道。
東方昕睿鄭重點點頭。
“那你應該勸父皇取消捕捉方士和焚燒書本的命令。”夜明珠看著他懇切說道，“我們的那個時空，有個叫秦始皇的皇帝，他就是第一個統一全國的君主，但是，他施行各種暴政，焚書坑儒，征集民工開山辟土，修長城、建阿房宮……後來，他的秦朝就被推翻了。”
她頓了頓，看著他複雜的目光，她再稍稍縮起眸光低下頭去說：“我知道，你可能以為我是在為淳於傅求情，但是，你也看到了，父皇就算捕殺方士，但他絲毫沒有要動搖他的意思。”
她揚起眼眸在看著他說：“統一各國，需要不同的人才，而這些人才之中，又大多是有識之士。皇兄，你現在大業未成，如果就濫殺無辜，焚毀才人的經典，一旦激起民怨，後果不堪設想啊。”
東方昕睿突然把手摁在她的肩上，夜明珠微微一怔抿緊雙唇小聲低念：“我……我隻是……”
東方昕睿神色凝重看著她問：“如果，某一天，皇兄跟淳於傅公開對立了，又或者，皇兄現在就要對付他了，你會站在誰的一邊？”
夜明珠蹙了蹙眉心，側頭垂下眼眸沉默不語。
“你會選擇他是不是？”東方昕睿沉聲問道。
夜明珠握了握拳頭，再懇切點點頭說：“嗯，我選擇他。”
東方昕睿縮回手，看向靈位沉沉冷笑道：“你怎麽不撒謊呢？你這是背叛，懂嗎？你就不怕皇兄殺了你？”
夜明珠垂下眼眸輕聲低念：“可如果我說謊，也是背叛，而且是同時背叛了兩個人。即使撒謊，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他，是我來到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人。我的身心，就這樣，不知不覺地跟著他走了。”
她再揚起眼眸懇切說：“在這個世界，在我還沒有親人、國家概念的之前，我已經把心交給他了，收不回來了。”
東方昕睿悵然歎了一口氣說：“皇兄也可以鄭重告訴你，我絕對不會為了你，而饒了他，未來的路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若跟他走了，我們的兄妹情誼也就斷了，你無須再惦記這裏的一切。”
“嗯。”夜明珠輕輕應了聲。
沉默了一陣子，東方昕睿再扭頭看向她說：“我已下令，今晚捕殺淳於傅。”
“……”夜明珠愕然睜大雙眸，她迫不及待爬起來轉身跑去。
“吖……”她沒跑幾步就被東方昕睿打暈了。
東方昕睿抱著她緩緩坐落地上，看了看她昏迷的臉輕聲道：“我不知道淳於傅動了什麽手腳讓父皇對他深信不疑，但是，現在父皇意誌消沉，這是除去淳於傅的最好時機，絕不能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