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59 假如愛是場苦難

  當柒月醒來的時候渾身濕透的末兮正著急的搖晃著她，她捶捶昏沉的大腦疑惑不解地看著這個與她隻有一麵之緣，此時她卻拚命地叫喊著她的女孩。


  “你終於醒了！你快去看看呀，白紫欒跟人賽車在郊外發生意外了！連人帶車衝出護欄，掉到小山坡下了！”


  末兮焦灼地對迷迷糊糊的柒月大喊。窗外有兩道驚雷閃過，讓還有些混沌的思維瞬間清醒過來，伴著一聲失聲尖叫，柒月跌坐在床上，目光渙散。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眉頭緊鎖的末兮，一字一句地問：“再說一遍！”


  “哎呀！都什麽時候了！紫欒她出意外了，我從郊外趕回來到現在都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末兮看看牆上的掛鍾，著急地朝柒月大叫。


  幾乎是在她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柒月就已經從床上起來奪門而去了。出了小區，大馬路上，她摸不清方向地朝前光腳奔跑著。她知道比賽的地點，卻不知自己現在身在何處，隻能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前奔跑。她覺得，她每朝前跨一步，就朝生死未卜的白紫欒進一步。


  淅淅瀝瀝的小雨在那聲驚雷之後變成了滂沱的大雨，那些雨滴像小石頭一樣打在她的身上，生疼。十字路口，她扶著路邊的櫻花樹，胸膛劇烈的起伏，心似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著今天早晨白紫欒帶她去看場地時走的路線，她抬頭看一眼路標上自己所在的街道，一條路線圖迅速在腦海裏展開。然後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朝前跑去，左轉，右轉，左轉，她默念著大腦裏的路線，盡管光著腳在不平整的人行道和巷子裏跑過，卻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當她看到腳下山坡公路邊路燈下被丟棄的賽車海報和條幅時，又喜又悲。她朝前奔跑著並四處張望，她希望能盡快看到被白紫欒衝毀的護欄，她能早一秒找到她。當她站在山坡的最高點，借著路燈昏黃的光看清那已經扭曲到看不出樣子的護欄和護欄外泥土裏輪胎的紋路時，幾乎要昏厥。站在護欄裏朝山坡下看是漆黑的一片，柒月不知道下麵是什麽情況，山崖有多深，白紫欒掉下去是否還有生還的可能。幾乎來不及思考，她就朝山坡下跑去，來時的山腳處有一條分叉小路，她憑著路過時不經意地掃過而記住的這條有些陡的小山路摸索著朝山崖下走去。路走到一半，徹底沒有了燈光，漆黑的夜空裏不時閃過幾道閃電，靠著閃電的微光她知道了她要去的地方是灌木叢生，雜草遍地的地方。


  顧不得那裏麵會不會有某種可怕的生物或者會不會被雷電擊中，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在山路上前行。不知道在泥土和石子裏掙紮了多久，柒月終於到了山崖下，她憑著印象朝山崖的最高點，也就是白紫欒最可能墜落的大致範圍走去。


  她隔著滂沱的大雨叫她的名字，她說：“白紫欒，白紫欒！紫欒、紫欒！白紫欒……”


  腳下是黏膩的感覺，在這大雨的冰冷裏，那僅存的一絲溫熱讓她像是被雷電擊中了般，站在原地不能動彈。她蹲下身體，用手在前方摸索，她害怕是白紫欒，又害怕不是她，巨大的恐懼籠罩著她。當她觸到一隻熟悉的手時，一道閃電閃過，讓她看清了躺在她麵前的人的五官。在那一瞬間，她害怕的幾乎要死掉。


  白紫欒的頭盔早已不知去向，那些被雨水浸濕的長發像水草纏住她的脖頸。她躺在一塊石頭的前方，那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早已被她的血染得看不清顏色。


  然後柒月呆坐在原地失聲尖叫，她掙紮著爬到白紫欒身邊，她想碰她，又不敢碰她，她怕她死掉，又怕會因為自己擅自挪動她而死掉。但是她久久的不見反應，柒月也顧不得許多，費力地把她背在背上，舉步維艱地朝回走。那條來時的陡峭山路，下來容易上去難，更何況柒月還背著一個人。她的手在黑暗中摸索著小路邊任何能讓借助她力量的東西，手心被荊棘勒出一條又一條的血痕，每上去一步都要喘幾口粗氣。


  白紫欒趴在她的肩頭，她的長發像蛇，纏在她的脖子上，幾乎要窒息。她耳後本來還有微弱呼吸溫熱的地方忽然沒有了呼吸，讓她整個人從頭涼到了腳。


  她叫她的名字：“紫欒，白紫欒……”可是她耳朵後麵再也沒有她呼出的氣體溫熱，就在這一刻她奮力背著她向上爬去，手抓到凸出來的石頭，她用盡全身的力氣走完這最後一步，可是手上的指甲也在她把白紫欒歪倒在路燈下時從血肉裏退出，她疼的哭都沒有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