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10
段思涼順手拿起柒月放在他床頭的傳票,仔細地看了一遍,他下床站到柒月身邊,他說:“這麽長時間,你怎麽不問我去哪兒了呢?”
“你去哪兒了?”柒月接著他的話問。
段思涼朝她一笑,他說:“柒月,你告訴我,我們算是在一起了嗎?”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眼裏沒有一絲陰暗,好像他隻是從前那個段思涼,是一個麵對喜歡的女子會緊張、會靦腆、會難過的男子。柒月抬頭對上他的目光的時候,他就開始慌亂了,他用沮喪有帶著希望的眼神,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柒月能說什麽呢,她知道段思涼是個怎樣的人,他不能允許一絲一毫的背叛與背棄。如果她說不,她不知道會不會徹底毀掉這個既單純又複雜的矛盾複合體,她不能那樣做,更何況如今也隻剩下她和段思涼了不是嗎?
柒月給了他一個安心微笑,然後重重地點頭,“段思涼,希望這樣你不會覺得對你不公平,我會試著努力和你以愛人的身份相處,而並非青梅竹馬。但是,我需要時間,我們都需要時間。”
“一段不被接受的愛情,需要的不是傷心,而是時間。一段可以用來遺忘的時間。我想我明白,你需要時間來遺忘些什麽。”段思涼繞到柒月身後,環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那麽用力,硌得她的心都在疼。“段思涼,我……”
“那麽這個,就讓我來替你解決好嗎?”
段思涼不顧柒月要說些什麽,隻是把一直握在手中的傳票撕成了兩半,它們開始在空氣中滑行。“這樣,他不就不會再有機會和你接觸了,你也不需要他的幫助了。”
柒月知道,段思涼到底還是恨她的,是恨蘇黎的。他恨蘇黎,更恨她和他來往,就像在絕境的大海裏的孩子好不容易抓住一塊浮木,那樣的渴求它能為自己帶來希望,那樣的緊緊抓住不肯鬆手。
就像段思涼此刻把下巴抵在柒月的肩上,那麽緊,那麽深,都不肯鬆開。
八月份的前奏剛響起第一個音符,蘇黎的手機卻已經震動了好久。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隔著層層的樹影在他白色的棉布T恤上潑成一幅水墨畫,肉粉色的指甲迅速按下快門,將這美好的日出留在了相機的底片裏。他不斷翻看著相機裏存下來的照片,全然不顧身後那方白色的圓桌上“嗡嗡”震動的手機。
段思涼的敞篷車停在蘇黎所在的兩點鍾方向的一棵櫻花樹陰下,他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手中卻從未停止過撥打蘇黎的號碼。直到蘇黎把照相機的鏡頭對準了他的方向,他才動了動嘴角,按了兩下喇叭。
那兩扇銀灰色的大門很快被打開,段思涼的車開到門前,手中的鑰匙隨意地扔給前來接他的蘇黎的老管家。他看他一眼,算是打招呼,徑自進屋,上樓。
“早啊!”蘇黎轉過身來,頭也不抬地拿著相機坐到電腦前,仔細地刪減起照片來。
段思涼環視周圍一圈,看著牆壁上大大小小的表框裏來自世界各地的照片說:“你要開攝影展了吧?”
“你可真了解我。對啊,要不要給你留張票?”蘇黎背對著段思涼,依然忙碌著。
“要留,也得留兩張吧?”段思涼盯著蘇黎的背影,像個勝利的孩子般地微笑。蘇黎覆在鼠標上的手指有一瞬間的發怔,隨即他又安然地忙碌了起來。“兩張。”
溫素嬈一出機場就迫不及待地趕回了北冥家,回墨爾本的這一個星期不能見到蘇黎對她來說真是煎熬。她在北冥家門口看到段思涼的車子煞是疑惑,便隨口問道:“楊總管,蘇黎他在陪客人嗎?”
“哦,不是,是段少爺來了。他們在樓上呢!”正在花圃裏檢查傭人花圃修剪得是否滿意的老總管和藹地回答。“這樣啊,那我先進去,您忙。”溫素嬈一溜煙地閃進了北冥家的大宅,經過客廳那個通往蘇黎房間的旋轉樓梯口時,卻想起自己從墨爾本給他帶回來的禮物。段思涼在上邊,她去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沈陌巷,我都不由自主地開始佩服你了,能把南柒月藏起來的人都找出來。不惜讓她恨你,你也要除掉楚暮悅,我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力量?是你在乎紫欒超越柒月了嗎?”
溫素嬈剛要敲門,卻發現房門是半掩著的。段思涼的話意外地飄進她的耳朵裏,顯然引起了她的興趣,讓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側耳聆聽。
蘇黎終於肯和段思涼麵對麵,他把椅子旋轉過來,注視著他的眼睛。
“從我一開始和你提出要合作除掉楚暮悅的時候,我就不會因為柒月的幹涉而終止我們的計劃。並不是因為紫欒比柒月重要,而是楚暮悅欺騙了柒月。她害死了紫欒,如果柒月知道真相,第一個會把槍對準楚暮悅的就是柒月!段思涼,我們兩家之間是有牽扯不清的恩怨不錯,但那並不能阻止我對紫欒好。我不管她是誰的孩子,她會不會與我為敵,我隻知道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妹妹。雖然她生前我並沒有保護好她,但我絕對不會因為害怕柒月的誤會而放棄把害了紫欒的人繩之以法。”
“哪怕是因此失去柒月你也不在乎嗎?楚暮悅跟柒月的相識的確是一場意外,但是後來當她發現柒月並不是南家的女兒。而且你,北冥家的當家人,她要報複的對象,那麽在乎柒月的時候,她就已經計劃著要怎樣傷害柒月了。可是柒月對她的好讓她一直下不了手,直到我讓林安瑾故意在她麵前說起你還活著,並且快要回來的時候,她才決定動手。她要趕在你回來能保護柒月之前,先除掉她。可是我也沒想到,紫欒會發現這個秘密,所以在那場暗殺之前,她以車賽的名義帶著柒月去了武漢。她是想有足夠的時間來想出防備楚暮悅的對策,可是她選的那個方法,既是上上策,又是下下策。我想如果她沒有認識左耳,沒有意外撞見陳末兮,她也不會用這個辦法。她知道陳末兮是楚暮悅的人,當陳末兮提出要和她一起去賽場的時候,她並沒有拒絕。她知道楚暮悅肯定也想到了和她們同在武漢的陳末兮這張牌,陳末兮是接到楚暮悅的指示來除掉她的。但是她接受了,她知道她一死,我肯定會和柒月站在一起,楚暮悅不再敢對柒月下手。她也知道我會明白她的用意,查出這一切,激起我所有的戾氣,不顧一切地除掉楚暮悅,在我認為為她報仇之後,也為柒月絕了後患。同時,她到底是喜歡你,喜歡你,怎舍得你又多一個仇家?在能保護柒月,保護你,化解我們之間恩仇的理由上,成為她豁出去的理由。而且她本來就有精神分裂症,那麽喜歡左耳的另一個她,誰又知道她會不會選擇和左耳以同一個方式結束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