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破天門西
無數的蜀山劍仙隕落。
蜀山的一線劍仙們，一個個的凋敗零落，斷劍而亡。
劍鋒擋不住，那就用血肉，骨骼，內臟，去撞擊, 去拖延。
他們的拖延時間，撐到了無盡劍神的蘇醒。
為首的卿一劍指天穹道。
“修劍，不修身。修法，不修理。”
“是為下下乘。”
“死后一縷灰，不留半點于人間。”
“這是同道們，對我蜀山的評價。”
“誰說，不修長生, 就沒辦法留下事物的！”
“肉體，是承載魂魄的軀殼, 而魂魄，也無非是承載記憶的軀殼而已。”
“誰說，只有魂魄才能承載記憶呢.……”
“劍鋒，也可以！”
無盡劍神，整個天空之上，浩浩蕩蕩的仙劍們，他們承載著劍仙們的記憶。
擁有著他們所有的記憶和修為。
勢單力薄的蜀山，歷代劍仙貫于天穹之上，凝結成的氣勢，凝結成的劍，仿佛能夠將一切穿刺。
原來，歷代的劍仙們雖然死去，卻也留下的事物，在人間之內啊。
此時，托塔李天王眼神沉寂。
彼時彼刻，呼喚楊戩他們來，已是來不及了, 這歷代蜀山劍仙們, 留下的劍，能夠橫突貫穿掉整片天穹。
說不定，他們真的可以打上南天門。
托塔李天王也只能淡淡的說道。
“你們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卿一也只是淡淡的說道。
“是啊，我們不明白，我們眼見之處，只能見到人們的饑餓，哀鳴，痛楚，苦難。”
“他們易子而食，被災難擊潰家破人亡，被妖魔殺戮，天人兩隔。”
“你們，不管，也不理。甚至放任，催促這種行為。”
“你們，需要一個混亂的，破碎的，分裂的華夏大地，人們紛亂，人們無能為力, 才能將目光放到崇尚你們身上，只有一無所有的時候，才會尋求飄渺之物的寄托。”
“也許，我們什么都不明白，只能見到目光所及所見之事物，也只能，解決目光所及之事物。”
“你言蒼天無情。”
“而我只能言，天無情。”
“人當，自救！”
無盡劍神，無盡劍光，千劍合一，其中帶頭的，是李衛熟悉的那位。
蜀山的創始人，李然，她的孤影，持著，一把破劍。
那是陪伴著她從生到死的劍。
持劍向上，化為劍氣。
橫掃一切。
李天王化出巨塔，欲以玲瓏寶塔阻之。
然而，這劍氣所濺射之方向，居然不是那玲瓏寶塔，也不是這十萬天兵天將。
居然……
朝著西方斬去！
原本臉色嚴肅的李天王愣了愣，他都已經做好重傷的準備了，沒想到，狂亂的劍氣所斬之處，卻不是他們。
劍斬西門。
“原來如此.……”
此時，托塔李天王，終于是明了了，這些蜀山劍門之徒，究竟一斬。
是為何。
為斬何方……
天門，西。
破。
谷雰
……
天門西破，華夏大地的神道，裂開了一道口子。
原本堅固無比的華夏神道，碎裂開來了。
不再圓潤無比。
這一道口子，成為了通道，讓西域之外的神道，能通過這條路，進入到中原之中。
是日，梁武帝肖衍，于朝廷之上，聽聞西域有使者覲見。
“何方覲見?”
“阿彌陀佛.……”
來者，乃是頭戴金箍的僧人，行路所過之處，足下生蓮，周身花開不落。
人帶拈花微笑，靠近之余，還有出
見此異狀，皇位之上的肖衍，目瞪口呆，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原本便崇佛。
如今，有真佛來朝，難掩心中激動。
“大師，來請。”
僧人雙手合十，微微笑道。
“東方的王啊，貧僧自西域而來。”
“攜西方佛法，拯救眾生苦難。”
……
無盡劍神的奮力一斬。
這些前人們留下的，擁有記憶的殘劍紛紛如雨水一般落下，卻讓天穹被斬開了一個不可視的口子。
“你斬開了西天門的路，讓西方的神道能夠進入中原……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嗎？”
李天王深深的看了一眼說道：“你，能當這千古罪人之罵名？”
“是也，知曉。此行此舉，業障深重，若天地有陰曹，我等罪過，是萬劫不復的吧。”
在斬出無盡劍神之后，卿一渾身精氣神傾瀉，變得萎靡。
卻還是昂首挺胸，無愧于心之狀。
“西方的神道進來后，與你們共同爭奪信仰香火。”
卿一微笑道：“也許，我蜀山所為，會背負無數的罵名，是我們引外域之輩蠶食我華夏大地的香火靈力。”
“但那是必須要做的事。”
“放心吧，人們的眼眸是雪亮的，你們誰做的好，誰做的壞，誰更有資格獲得香火愿力獲得供奉，大家都看的見。”
“你們若是真做的好，也無懼他們爭奪的香火愿力，不是嗎？”
托塔李天王沒有說話，只是嘆了嘆氣，然后輕輕的舉起了手。
剩余的天兵天將們朝著天穹行去，他必須向上面稟告這一個爛攤子。
稟告，這天穹被戳出來的庫空。
這一戰，蜀山慘淡，原本就人定凋零，如今更是只剩下了一代弟子。
雖慘，但敗的，卻不是蜀山啊……
當天兵天將撤走之后，一切都恢復平靜，天空再一次放晴，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只有一地的殘余劍器，在昭示著剛剛發生的事情。
卿一終于倒了下來。
她眼神模糊，看著澄澈的藍天說道：“師傅，我做到了……到底是對呢，還是錯呢……”
“我不知道啊……”
此時，一個人影走來，緩慢的蹲下來。
是陳輔，是沒有了李衛意識降臨的陳輔。
他蹲下身子來，想起了剛剛李衛臨離開時的‘囑托’，來到了卿一的身旁，輕聲的說道：“在未來，人們已是不需要神靈了，不再依靠蒼天的擺布而活，自己.……也能行改天換地之事了。”
卿一聽著陳輔的低語之聲，恍惚之間，看到了他的身影。
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他啊.……難怪，覺得見過他。
當年，是他擋在了變成餓死鬼的父親面前呢.……
因為他，自己才得以見到蜀山的理想，才能見到，徐卿師傅，紫菱師傅，我才得以成為劍六十六啊。
“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