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移山一指勝百儒
箭身急顫,箭羽晃動。
箭中真氣分為三波,在文斯月的身體之中震盪。
噗……
文斯月噴吐鮮血,裡面夾雜著破碎的臟器。
他抬起頭,望向遠方,那個稚嫩少年高高站立,左手持弓,右手死死握著扇子。
卡察。
扇子斷裂。
文斯月睜著眼,望向王守德。
文斯月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堂堂縣令之弟,會死在一個普通人手上,這個孩子的眼睛裡似乎閃動著什麼,那天自己帶人搶扇子的時候,這個孩子的眼中,就閃動著這種光芒,哪怕一腳踢倒他,他眼中的光芒也沒有消失。
那是不屈的心。
所以他的手註定會射出這一箭。
這一箭成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一直敢射出這一箭。
文斯月緩緩閉上眼,明白了。
王守德,是人。
劉義天看了一眼呆立的王守德與徐芳,輕聲一嘆。
李清閒望向血衣門門主,這個不可一世的魔頭,一臉忐忑,看到李清閒望來,忙擠出笑臉。
李清閒道:「血衣門門主血老魔,為禍啟遠城多年,殘害大齊百姓數萬人,並勾結文斯言與大先生,意圖將啟遠城化為死魔地。本官宣布,血衣門無君無父,天下共誅!自此之後,啟遠城但凡有跟血衣門勾連者,就地格殺!今日,我,李清閒,拜山血衣門!」
劉義天大聲道:「神弓派,拜山血衣門!」
「青山幫,拜山血衣門!」青山幫幫主萬照鼓足真元,聲傳全城。
「啟明書院,拜山血衣門!」監院馮葉脈的聲音震動全城,數不清的學子瞪大眼睛,雙目中閃爍難以遏制的興奮。
「天刀門,拜山血衣門!」天刀門弟子憤怒高喊。
「殺!」
下一剎那,各方攻擊,淹沒血衣門與相關門派。
那血老魔化作血虹,消失不見,李清閒一抬手,一道靈符飛出,就見一條紅線向西北飛去。
周恨一步踏出,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僅僅幾十息,會場的血衣門眾人盡數倒地身亡。
不多時,周恨回返,扔下一具屍體。
血衣門主血老魔死亡。
李清閒跳上高台,仿佛看不到向志學與路遠亭,雙手捧起那碗涼掉的餃子,放在李岡鋒牌位前。
而後跪向牌位,大禮以對。
李清閒起身。
馮葉脈掃視高台之上所有人,道:「高台之上,以向志學與路遠亭為首的所有人,因違反院規,不學無術,不知深思,盲目判斷,助紂為虐,盡數逐出門外!向志學與路遠亭為首惡,老夫當通傳天下書院,拒收兩人。」
三百餘人站在高台,惶惶不知所措。
向志學與路遠亭呆立原地,一動不動。
李清閒再次忽略身邊的向志學與路遠亭,跳下高台,望向監院馮葉脈,道:「請馮夫子帶人,清剿血衣門。」
「遵命!」監院馮葉脈如下屬般,清點人手,包括啟明書院與各大門派,而後與萬照等高手率領幫派聯軍,直撲血衣門山門。
「我們回去休息,明天開始,陸續搬入西區城。」李清閒邁步前行。
徐芳與王守德大仇得報,心神恍忽,點點頭,稀里湖塗跟著向前走。
劉義天看著李清閒的背影,心中暗嘆,此人當真一代梟雄。
之前神弓派眾人都想早點搬入北區城,接替神劍門的地位,但李清閒一直找藉口阻止,劉義天也看不懂。
因為這件事,許多神弓派弟子頗有怨言,一些門派也暗中嘲笑神弓派。
但現在,劉義天終於明白。
李清閒壓根就看不上神劍門的地位,神弓派的最低目標,是代替血衣門,不是成為北區城四大勢力之一,而是成為啟遠城四大勢力之一。
「李大人,我一時起了貪念,因此被文縣令蒙蔽,還請大人給我一條生路!」向志學大聲道。
「求李大人放我一條生路。」那路遠亭直接向李清閒跪下。
李清閒邊走邊道:「自己的路,本就是自己走的。生路是,死路也是。既然知道走錯了死路,那就重新找生路走,而不是繼續走死路。生路,一直在自己腳下。」
會場眾人站立在兩側,微微低頭,恭送李清閒。
一個老師看著李清閒的背影,嘆息道:「可惜了,啟明書院多年的努力,被向志學毀於一旦,自此之後,啟明文會,淪為士林笑柄。」
「是啊,以後的啟明文會魁首,再難服眾,真是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
「內定魁首,勾結評委,內外聯手謀害岡鋒之子,如此種種,我等無顏面對天下讀書人。」
「可惜了……」
在場的師生紛紛嘆息,一些人憤怒地望向向志學與路遠亭,怒罵兩人壞了啟明書院的名聲,壞了岡鋒先生的心血。
路遠亭一臉羞愧。
向志學低下頭,心中的恨意轉化為莫名的快意:好!好!好!趕我離開書院,那活該讓啟明書院身敗名裂,以我一人前途,換整個書院沒落,值了!
就在此時,強大的法力承載熟悉的聲音,傳遍十數里。
「和啟明文會詠雪詩。」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嗡……
一聲奇異的響動震盪,整座會場輕輕一震,所有參會的讀書人,無論在場還是去血衣門的,都覺體內文氣突然消失一半。
一道道肉眼可見的橙色文氣湧向天空,匯聚在一起,突然形成巨大的橙色漩渦。
剎那之後,方圓數千里的風雪仿佛萬燕歸巢,又好似飛蛾撲火,瘋狂湧向啟遠城上空。
方圓數千里的人齊齊抬頭望天。
無數風雪匯聚成雪亮長河,在天空奔涌,照耀天地,宛如白晝。
最先抵達啟遠城上空的風雪長河凝聚為一座座高山,屹立不動。
後來的風雪長河圍繞雪山,長流不息。
不一會兒,就見啟遠城上空,千山競秀,百河爭流。
眾多參會的讀書人欣喜若狂,他們可以清晰感應到,自己與上方的千山百河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聯繫。
高台上曾經敵視神弓派的三百人身體內,文氣同樣消失一半,但是,他們空望高天,身體沒有一絲感應。
一個蒼老的聲音傳遍全城。
「此詩,古往今來,詠雪之冠。」
眾人愣了一下,紛紛驚呼。
「透碑先生!」
「是張摩崖夫子。」
「你們看,天上的千山百河更凝實了一些,若得更多大儒點評,以此詩的氣概,很可能真的冠絕詠雪詩詞,聚化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