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老本行

  第二天一大早，頭昏沉沉的來到公司，我今天必須去工地一趟，黃師傅那邊安頓好了，我才安心。


  小林很不解地看著我：“晴姐，不都談好了價格，你還有什麽不放心？”


  車子上，我的思緒卻飄了出去，我不是怕黃師傅出岔子，我是擔心劉菁那邊使詐。耽誤了工期，損失的還的是我。


  來到工地不過九點鍾，工人們已經陸續來了。黃師傅正在查看整個現場，材料已經運來，我也仔細地看過，都是我預定的貨，沒有差別。


  黃師傅一見我，便也不熱情地招呼我：“許經理，你怎麽來了？”


  “我過來瞅瞅。”


  黃師傅著急地說：“你不是擔心我們不認真吧?”


  “不是，你別多心。這個工地，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得盯著點。”我笑著解釋，黃師傅聽罷，拍胸脯保證：“質量你放心，包我身上。我那些工友們都給你雄起。”


  我內心一陣感激，鼻子酸酸的，“真的謝謝你們。”


  “謝什麽，許經理，去年過年不是你幫我要回工錢，我老婆生孩子都沒錢進醫院啊。”


  “可不是，我孝敬我媽的錢，她都樂開花了。”


  “對啊，許經理，你講良心，我們也講信用。”


  聽著他們掏心掏肺的話，我的眼眶不覺濕潤了。誰在這個社會上混都不容易，特別是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農民工。


  我隻是點點頭，不想煽情，“午飯，給你們加了菜，就麻煩各位仔細點，趕工期的活，更不能馬虎。”


  “好咧。您啊就放心。”


  小林在一旁眼淚汪汪地望著我：“晴姐，我好感動。”


  我拍拍她的肩膀：“去看看夥食那邊有沒有需要，辛苦你了。”


  小林過去，我慢慢地在工地上巡視著，1000多平米的工地，頓時熱鬧起來。我像打了雞血一般，絲毫不覺得疲憊。


  忽然伸出一隻手，抓住我的胳膊，我險些叫出聲來，但看到他臉的瞬間我隻是張大了嘴，驚訝到完全喊不出來。


  是沈海，天，我竟然在工地看到了沈海？？他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帶著黃色的安全帽，整個就是一個工人的樣子。


  他對我做了噓的動作，把我拉到一旁的角落處，小聲說：“許詠晴，你別喊啊。”


  “沈總，你，你怎麽混成這樣了？”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即使躲賭債，也不至於這樣落魄。


  他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低罵一聲：“我能活著都是不錯了，許詠晴，我求你，別聲張出去，那些債主肯定不會放過我。”


  我看他可憐的模樣，心生幾分憐憫，便問：“你就在工地上幹？”


  “嗯，我之前本來就是工地上混出來的，後來有了錢，便做了建材這一行。”他整個人又黑又瘦，和之前土老肥的模樣完全不搭。


  “我本來想回來找梁麗和趙德貴報仇的。”他頓了頓，“這就是報應，沒等到我收拾這對賤人，自然有人收拾他們了。”


  他憤恨地罵著，估計覺得挺解氣的，又說：“隻是可惜我一手打下來的千帆.……”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從老總變回工人，他比趙德貴還慘。


  “許詠晴，你現在還做銷售經理？”他開口問我，我笑笑：“嗯，其他行道也不好做。”


  他點頭，繼續說：“我他媽也發現，除了老本行，我沒有選擇。真是可笑，有錢的日子，我花天酒地，不可一世，甚至看不起這些工地上的工人。我也是這樣出來的，我還拖欠人工資。”


  沈海無奈地看著我，“你倒是替我做了一件好事。”


  “那黃師傅夠義氣。”他對我豎了一個大拇指。


  我見沈海似乎沒有我想象的頹廢，他反倒是充滿了希望，又對我說：“許詠晴，你別看我現在混成這樣，我一定會再次東山再起。”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隻是怔怔地看著他，他已經把安全帽重新戴上，笑著對我說：“那段時間，我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我媽那麽大的年齡，在外麵掃大街賺錢，天天還要照顧我。”說著說著，他竟然眼底含淚，一個大男人在我麵前哭了出來：“許詠晴，我不是以前是個大混蛋？我掙了錢，很少回老家。我媽總說，不能忘本，海子，你要記住做人的本分。”


  “可我不信啊，得意忘形了。被趙德貴帶進了賭局，一發不可收拾，現在弄成妻離子散的地步。”


  沈海成了淚人，我掏出紙巾遞給他，他說了聲謝謝，擦了眼淚，又繼續說著：“後來，我想通了，也不再賭了。我沈海從哪裏跌倒就能從哪裏站起來。”


  他昂起頭，似乎想把眼淚倒回去，忽然他笑著對我說：“許詠晴，之前的事，對不住的地方，抱歉了。”


  我愣了，他這是徹底痛改前非了嗎？沈海的轉變讓我心底重重一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我見識也夠多了。但又有多少人真的能不忘本？

  他轉身去工作了，我則木木地愣在原地發呆。


  沈海的事對我衝擊挺大的，我回到家，煽情地摟著我媽：“媽，謝謝你。”正在廚房做菜的老媽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緊張地看著我：“晴晴，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我笑笑：“沒有，就是想抱抱你。”


  我媽無語，對我說：“去把你女兒收拾一下，你看今天畫個畫滿身都是顏料。”


  我這才發現妮妮在衛生間洗著東西，我忙過去一看，我的乖乖，她今天是玩瘋了啊。


  她裙子上都是顏料，五顏六色，手臂上，脖子上，臉，天就像一隻小花貓。


  “你們今天畫什麽？”我過去，幫著她脫下衣服，把她扔進浴缸裏。


  “小朋友們今天都很開心啊，媽媽，我們今天是想怎麽畫就怎麽畫。好好玩哦。”


  她倒是興奮，我們這些做家長的就慘了。我很納悶，什麽課會這麽瘋狂？


  “看你這一身弄得？”


  妮妮笑著，捧著我的臉：“媽媽，這就是塗鴉。”


  “你們畫畫的地方，還有這麽有趣的課？”我一邊給她洗澡，一邊問：“哪個老師教的？”


  妮妮嘟嘴，忙說：“這是自由發揮想象力，幹爸說的，每個孩子都是藝術家。所以，我們畫出的東西都是有意義的。”


  幹爸？又是邱俊澤，我臉色沉下來，妮妮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忙捂著小嘴。她埋下頭去，變得很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