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沒有過不去的坎

  穎姿聽得我如此一說，倒是閉嘴了，臉色不甚好看，她撓撓頭發，小心翼翼地說：“學姐，抱歉，我婆婆她也是身不由已。江三想把老爺子送到療養院去，說是那裏有專人照顧，比我婆婆專業。我知道他是想讓所有人都無法接近老爺子。”


  我其實早該料到這樣的結局，江三不會輕易地罷手，這次，他是鐵定要做到底。江啟年不知道何時醒來，誰也說不準，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他是想掌握著江啟年，等於掌握整個江家。


  “江家現在都在江三的手裏，老七是公司本來就沒什麽實權，那些老家夥們對他本就看不順眼，以前有四哥罩著，如今，也不知道如何應付。”


  穎姿緊緊握著我的手，開解我說：“現在的江家不比以往了，以後你們怎麽辦？”


  她是擔心吳慧佳從這裏搬出去以後的生活，是啊，江逸楠破產，我的公司又飄搖欲墜，吳慧佳的病開銷很大。


  “我這裏有一些私房錢，學姐。你先拿著。”穎姿從她包裏取出卡遞到我手裏，我詫異之餘趕緊退出去：“不能，穎姿，這錢我不能要。”


  “你這個時候還跟我客氣什麽？”


  穎姿有些生氣了，她擰著眉頭問我：“你讓吳姨怎麽辦？醫藥費那麽貴。”


  我心中幾分感激，雖然吳慧佳是江逸楠的母親，可穎姿和老七的心，我領下了。我和穎姿正在推辭之際，吳慧佳咳嗽了一陣子，我們轉頭便看到她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地靠在欄杆上。


  “吳姨。”


  我和穎姿同時停下手中的動作，震驚地看著她，她越來越憔悴，最近咳嗽得厲害，每次撕心裂肺的咳嗽，她幾乎都是顫抖著身體。


  她平緩下來，慢慢走過來，麵無血色的她，臉上有淡淡的笑容。


  “真沒想到，最後，還得靠人救濟。我吳慧佳混到頭如此淒慘。”吳慧佳倒在沙發上，哈哈大笑起來，又引得一陣劇烈的咳嗽。


  我和穎姿相視一眼，不知道她有沒聽到所有的對話。可看她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激動，反而是很平靜。


  “吳姨，喝點水。”


  我和穎姿在一旁拍著她的背，給她倒水，讓她好不容易平穩下來。她伸手擋住穎姿遞來的杯子，搖頭，“不喝。”


  “吳姨，你不能激動，咳嗽很難止住的。”我的話，吳慧佳怎麽會不明白，吳陽說的很清楚，她的病到後來，便是咳嗽不止，甚至吐血，呼吸急促，最終呼吸衰竭或者被血給嗆死。


  吳慧佳拍拍我的手，虛弱的笑著：“我還要等著阿楠回來呢。我還要照顧老爺子，我怎麽能輕易地走？”


  穎姿忙說：“吳姨，你別胡思亂想。”


  吳慧佳無力地笑笑：“其實，我都聽到你們說的話了，搬離這裏，我沒什麽意見。這麽些年，都是我一個人守住了這座大房子。說到底，這裏留給我太多的眼淚和寂寞。”


  “吳姨，你.……不會跟劉菁生氣？”穎姿小心翼翼地問。


  “生氣？我現在的樣子生氣還能有什麽意義？小宋，你是個好孩子。老七能有你這樣的媳婦是他的福氣。”她慈愛地看著宋穎姿，伸手輕輕地摸了一下她的肚子：“新生命，真好。”


  “小許，你也跟阿楠生個孩子吧？這樣我走了也能放心。”她突然轉頭對我說了一句意料不到的話，我當即懵住了。


  “我說的真心話，以前是我太偏執，其實，阿楠跟你在一起，我該放心才是。”


  穎姿詫異地看看我，又看看吳慧佳，最終笑了出來：“吳姨，放心啦，以後四哥他們會給你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


  “孫女我也喜歡。”吳慧佳補充了一句，她會心地對我笑笑。


  我心中酸澀，等到吳慧佳的讚成，沒曾想會是這樣的情況下。看著她生命一點點地燃盡，爭了一輩子，也盤算了一輩子，到頭來落得如斯田地。


  “你們在說什麽孫子，孫女？”老七的聲音，隨後便看到他和江逸楠進來了。江逸楠臉上看不出任何的神色，他隱藏心思的本領了得。


  老七趕緊坐到穎姿身邊，輕輕地摸著她的肚子，喊著：“兒子爸爸來了。”


  “老七啊，你這孩子都快當爸爸了，吳姨看著心裏歡喜。”吳慧佳慈眉善目的樣子看起來挺讓人親近的。


  “吳姨，以後，你也是孩子的奶奶啊。”老七的嘴甜，幾句話把吳慧佳逗得笑了起來。


  穎姿忙打趣：“四哥，吳姨讓你和學姐早點給她生個孫子出來。”


  江逸楠有些不相信的神色試探地看著我，我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笑著。吳慧佳溫婉地說：“穎姿說的沒錯。”


  “媽……你.……”江逸楠詫異到連話也結巴了。


  老七指著我哈哈大笑：“哎呀，許詠晴，你臉紅了。”


  頓時，整個屋子裏都笑起來，我看著每個人臉上洋溢的歡樂，不管是裝出來還是真心實意的，此刻至少看起來是如此的溫馨。


  晚飯後，吳慧佳去小睡了一會，江逸楠和我把老七她們送了出去，我們站在門外，沒有直接進來。江逸楠臉色些許憔悴，問我：“詠晴，我真的很難想象你和我媽這樣和平相處的日子。”


  他攔著我的腰，慢慢地朝著屋子走去，我心事重重，想問的事太多，以至於不知如何開口。江逸楠在我麵前裝的沒事人一般，可我明白他隻是怕我們擔心。


  見我不語，他蹙眉問：“你怎麽苦著臉？不高興？”


  我擠出笑意，搖頭說：“不是，隻是今天劉菁來找過吳姨，她，她說讓你們搬走。”


  江逸楠臉上閃過一絲慍色，平靜得讓我心裏沒底，我忙說：“吳姨並沒有過激的反應，阿楠，江三把這幢房子賣出去了，三天後要來收房。”


  見他沉著臉沒有回答，我著急地問：“怎麽辦？”


  “我會帶我媽回老宅，這是她目前的心願。”他回答地平靜，眼底含著複雜的神色。我看不懂他在想什麽？這個時候，江三根本不可能允許他們回老宅的。


  “可是江三.……”


  “我把公司關了，江三答應讓我媽剩下的日子陪著老爺子。”


  他說得很輕巧一般，像是述說事情的經過，沒有多大的情緒變化。但我傻眼了，我就知道江逸楠的能力怎麽可能讓公司到底。原來是江三動了手腳，以此威脅。


  “阿楠。”我輕輕地握著他的手，想安慰他，但卻說不出合適的話來。江逸楠溫柔地笑笑，摟緊了我的肩膀，“好了，別擰著眉頭，我們還在一起，什麽都不是難題。”


  在我心中江逸楠是無所不能，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到如今，我心中依舊覺得他雲淡風輕的說話，似乎包含著另外一層意思。


  我抿緊嘴唇，喉嚨幾分酸澀，是啊，我們還在一起，有什麽過不去的坎。我打起精神來，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