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十章 半夜驚魂
第三十章半夜驚魂
過去，欒易每到一處，基本都是找一間寺廟來過夜。現代的寺廟，不管是古朝代建造的，還是開國後建造的麵子工程。說到底人家都是寺廟，出家人一顆菩薩心腸要是不把欒易“請”進去過夜。不用等日後，隻要欒易去大街上吼上一嗓子，那麽都得玩完。把佛祖的麵子都給丟盡了。因此這些寺廟，好的能騰出一間客房，差一點的也是粉飾地不錯的柴房。不管咋滴，比欒易風餐露宿來的強得多。
其實這麽做是利人利己的事情。欒易固然可以有個安穩的睡覺地方，寺廟的僧人閑話少說幾句，和欒易的因果也就少點。日後欒易離開了，自然倒黴的程度要輕。這就跟欒易是一尊菩薩似的，你要是閉口不語，那就對了。話說多了，菩薩也會見你不爽，讓你日後遭罪。雙方樂得清閑，對寺廟來說也不會少一塊肉，何樂而不為呢。
隻是這苗族的鎮子，人家信仰的可是犬神盤瓠。鎮上就算有寺廟也早就激起民憤被強拆了。欒易找了半天愣是沒見著一間和寺廟有點像的屋子。如今土地寸土寸金的，少數民族也不那麽淳樸的，隻要不理虧該占的就得占。因此別說是寺廟了，就是郊外也連一間無人房都沒有。
三更半夜，偶爾有風吹過嫩葉發出“沙沙”的響聲。一個人在湘西地界行走，欒易總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華春風的住所，那具枯骨的主人在背後盯著自己。
心中有些毛糙，欒易不敢在郊外逗留，腳下逐漸加速，沿著一條兩米寬的“大路”打算重新趕回鎮上。
半夜的苗族集鎮顯得十分詭異。許多苗族人家的屋子燈火通明，隻是鎮上寂靜一片。如果不是看到燈光，欒易絕對懷疑這是一個無人城。隻是此刻有了燈光卻還是安靜地可怕，更讓欒易感到惶恐不安。
空氣之中傳來一絲絲的奇香，仔細聞去還能嗅到一點藥味。這都要歸功於華春風那三個月以中藥對欒易的摧殘。
“苗人煉蠱，難道這是毒蠱的氣味？”想到這裏，欒易心頭一驚。
這蠱也有分藥蠱與毒蠱。前者用來治病救人，是苗族巫師常用的手段。要是追根溯源，應該與中醫的以毒攻毒有異曲同工之妙。而後者則全然不同，以各種毒蟲來練成一蠱，雖然明麵上說的是迷藥，實質卻是可以殺人滅口的良方。
“應該是藥蠱，毒蠱有毒才對，我聞了這麽久一點事情都沒有。”欒易搖頭，苗族雖然掌握有蠱術，但都對蠱諱忌莫深，時至今日，這門傳統基本斷絕。除非是搬弄是非，栽贓陷害的時候才會有人提起來。再說以現在的手段，也沒必要煉製毒蠱，隨隨便便一包鼠藥就可以下毒，那需要煉蠱那麽麻煩。就算要煉製那也是某個婦女半夜三更在自己房間裏麵偷偷幹的，像這樣鎮子上那麽多人家一起開工，光明正大地煉蠱，除非這裏的人都瘋了。
煉蠱欒易也是最近才聽說，更別說是一見了。就連很多苗族人自己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鍾神秘的巫術。這麽一個新鮮事，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弄不好還和修煉界的煉丹有一絲半縷的關係，欒易心中一合計，當下決定把握好機會。要是能窺探到一點門道，那就更好不過了。
欒易偷偷摸到一幅偏僻人家的屋簷下。見到這戶屋裏透亮，還不時能聽到一絲輕言細語。想必裏麵肯定是在連夜煉蠱沒錯。因此欒易偷偷把頭伸到窗台上，透過玻璃向裏麵望去。
那苗族人的屋子裏麵簡潔清爽，和平常人家比也看不出什麽區別。唯獨燈光下麵有兩個女人。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少女模樣，另外一個看背影應該是少女的母親之類輩分。兩人盤坐在地上，中間有一個二十厘米左右高的小台，台上放著一個酒盅一類的東西。
酒盅呈灰黑色，沒有蓋子。隻是窗台太低，酒盅之中又是漆黑一片。所以欒易什麽都看不出來。心想那酒盅應該就是飼養毒蟲的器皿，欒易想當然地把身子直起來一些，這樣視線可以從高處看到酒盅內部。
“誰在外麵！”欒易的動作雖然悄無聲息，可是窗外忽然多出一個黑色的身影。以苗族煉蠱時的警惕心，當即就發現了他。
說時遲那時快，苗族之間仿佛有什麽相互聯係的暗號。眨眼之間周圍的房子們通通被推開，一個個身穿民族服飾的男人從中走出來。隻不過片刻功夫就將愴惶而逃的欒易給圍在了中間。
黑夜之中，微弱的燈光照在這些人的臉上。映出的是一張張凶神惡煞的麵孔。欒易一下子就被嚇呆了。
煉蠱是一種極其神秘的民族技術。即便是同族之間每家每戶都有門戶之見，決計不能外傳的，更別說是讓外人看到。此時欒易很明顯就是一個外來人，偷看煉蠱等於在剽竊個人隱私，情節相當嚴重。
欒易倒是沒有一下子亂了分寸。自己風裏來雨裏去的，什麽大場麵沒見過。雖然之前沒想到會被團團包圍，不過事到臨頭，也沒有退縮的道理。
再說了，欒易想退也不能退啊。要是能跑，他還犯得著現在站在原地雙腿發軟外加皮膚緊繃額頭冒汗嗎。
還有，欒易是誰，那可是出了名的災星。誰和他結因果那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沒事給自己找事。當然了，這話欒易說出去也沒人信，天煞孤星，那都是說的玩玩的。真有那種到處走黴運或者結一次婚克一次夫的人，那也已經被人解剖研究掉了。哪還輪得到欒易滿世界亂竄的。
這種時候，欒易偽聖人的休養就體現出來了。他深吸一口氣，氣定神閑地環視眾人一圈，緩緩開口道：“你們都是鎮子上的人吧。半夜三更打攪你們實在不好意思。請問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苗族中人麵麵相覷。眾人相視幾番居然無人前來答話。隨後一壯碩的中年人來到欒易的麵前，盯著他上上下下地看了一番。轉頭以一種欒易聽不懂地語言吩咐了幾句。
欒易想了想便明白這群男人大概是土生土長的苗族人，從不與外界接觸。所以和當初自己結界中遇到的幹龍潭村村民一樣，不懂普通話。
“哎，又要用蹩腳的手語了。”欒易輕聲歎了口氣，這種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碰到了。過去一路向北遊曆的時候，也會遇到少數民族不會普通話的尷尬。欒易又有事想要詢問，所以就用手腳來比劃自己的意思。當然後來那些和自己搭話的少數民族遇到了什麽不幸，欒易就不敢深究了。以他的觀點，自己不過是恰好詢問，不會和對方結下太深的因果。至少不會給對方帶來生命危險，至於其他的，欒易隻能在心中為這些人默念阿彌陀佛了。
欒易蹩腳的手語當然是用雙手來比劃自己的意思，和真正的手語差了十萬八千倍。不過欒易在這方麵倒是很有天分，表達的意思一般人都能看得懂。倒是真正的手語，恐怕在場就沒有人能理解了。
經過一陣比劃，那壯碩中年似乎明白過來，衝著欒易點了點頭。不過令欒易迷惑的是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讓包圍自己的族人離開。緊張的氣氛，絲毫沒有緩和。
僵持了大概五六分鍾的時間，側麵的人馬忽然躁動起來。隨後眾人分出一條道路，隻見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少女抱著酒盅緩步走了上來。
她麵無表情地和壯碩男人說了一會苗語，旋即會意地點了點頭，露出一絲興奮。欒易估摸著這苗族是找了這個小姑娘來跟自己對話來了。說白了這小姑娘就是個傳話的翻譯官。
能夠進行語言交流，那是再好不過了。隻是見到對方一直抱著那酒盅似的蠱，上麵還蓋著蓋子，欒易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大哥哥你是外地來的嗎？”
正晃神間，那小姑娘一句話讓欒易背後出了陣冷汗。“是啊，我是東方來的漢族。”
“東方的哥哥那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對啊，我一個人來的。旁邊那位應該是你父親吧。”見到小姑娘點頭，欒易接著說，“你能讓他們先把人撤走嗎，這樣圍著我一個外人，應該不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吧。”
“沒關係，他們不會傷害你的。”苗族小姑娘麵無表情地說道，隨後那個壯碩的中年人擺了擺手，周圍的人這才後退了一米。“大哥哥剛才你為什麽在窗口？”
聖人不會妄言，也不會欺騙別人。欒易走在聖人的路上，一步錯，步步錯。當然不願意承擔說假話的責任。
“現在臨近半夜，人人都去睡覺了。隻有你們鎮子上還亮著燈，聽說苗族擅長蠱術，所以我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這麽回事。剛才看到的，應該就是你們苗族人在煉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