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聽故事
實則那麵吃進嘴裏並沒什麽味，就帶一點點鹹味，但可能真是林蕭蕭餓的不行了，所以覺得特別好吃。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懷孕的問題，引起的口味變化。
吃了一會，老板娘端出一碟爽口蘿卜放到林蕭蕭麵前：“嚐嚐這蘿卜幹，是我們自己家醃製的，特別開胃。現在客人也不多，你慢點吃好了！”
“嗯！”林蕭蕭有點感動。
人總是這樣，對於陌生人的點滴溫暖小舉動就會被感動，也有可能是因為林蕭蕭心靈特別脆弱。所以其他人的一點示好就覺得心都軟化了。
例如之前在餐館裏碰到周秘書，當時由於太過緊張所以忽略了她的善舉，現在想來也是倍感溫馨的。
林蕭蕭看著眼前晶瑩透潤的蘿卜條，驀地察覺到嘴裏的唾液分泌旺盛起來。
她挾起一根放進嘴裏頓時被它的滋味所吸引，酸酸的又帶一點甜味。咀嚼幾口後更是被它吸引，那口感，爽脆！
好吃！她心裏冒出這兩個字，接二連三地把小碟子裏的蘿卜條都吃完。
“姑娘，你是懷孕了吧？”老板娘突然笑眯眯地出聲。
“咳咳！”林蕭蕭正在吃餘下的麵，聽到老板娘的問話驚的幾根麵條卡在喉嚨口嗆了起來。“呃，咳咳！”
咳嗽聲不斷，林蕭蕭的臉都紅了起來。
“哎喲，姑娘真是對不住。”老板娘自責不已，“瞧我，就是直簍子有什麽說什麽。瞧把你嗆的。”
“沒……”林蕭蕭又嗆了好一會，甚至眼淚都嗆出來了她才覺得舒服一些，“沒關係！”
見林蕭蕭平靜下來，老板娘才又笑眯眯地說：“姑娘是剛懷孕沒多久吧？”
生意人嘛講究的是和氣生財，所以說話都是笑嗬嗬的。林蕭蕭想不明白，同樣是做生意的，聶雲臻怎麽就不苟言笑，整天跟座萬年冰山似的，誰都不敢靠近。這麽冷麵的人怎麽會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倒也是值得件思考的事情。
“嗯！”林蕭蕭輕輕嗯了一聲，她覺得老板娘的眼睛真是毒辣。或許是因為生意來往來的人見識過的多，所以稍加打量便能看出點什麽來。也是因為自己生養過，所以才看的出來吧。
“頭三個月可要好好保養。現在空氣汙染啊，食品安全啊，還有生活壓力過大，都會引起滑胎。特別是心情，孕婦的心情最關鍵。心情好，生出的孩子就會健康活潑，心情不好，孩子可就難說嘍！”老板娘好像是有感而發，說完後沉沉地歎口氣。
“嗯，謝謝你的提醒！”林蕭蕭沒有興趣去打聽不相幹人的八卦。一是因為她本身就不是個喜歡八卦的人，對於朋友出於關心，她會多問幾句，其他人她都不會去嚼舌根；二呢是因為她自己的事現在都弄的焦頭爛額，哪還有心情去管別人的事。
可能是因為店裏實在太冷清，隻有林蕭蕭一個人，也或許是因為老板娘想找個人傾訴，莫名的覺得林蕭蕭是個很好的說話對象，便絮絮叨叨說起自己的事來。
“我啊，已經五十出頭了。女兒年輕時不聽話非要找個我和她爸都不看好的人。那男的說他有錢，家裏是開公司的，有房有車。我跟她爸看他就是油嘴滑舌的，不想什麽好人，就不同意女兒跟他在一起。女兒固執的要命。我和她爸怎麽勸都沒用。罵也沒用，打也沒用，甚至我以自殺來威脅她都沒用。”老板娘回憶起往事來，神色很是悲戚。
林蕭蕭慢慢的挑著一根根麵，慢慢吃。她明白老板娘此時的心情，想找人傾訴。
老板娘的眼睛逐漸渾濁起來，像是看到再也回不去的過往：“後來我和她爸就把她關起來了。結果有次她趁我們不注意逃了出去。哎，為了一個男人連家都不要了。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老板娘說是這麽說自己的女兒，但是語氣裏對女兒的寵愛還是沉甸甸的。
林蕭蕭想為了愛情這樣做值得嗎？那個男人對她若是好一輩子，那是幸運；如果不好，當初她的叛逆已經讓父母傷心過一次，那她的被拋棄豈不是更讓父母傷心……
不容林蕭蕭有多思慮，老板娘的聲音又響起，這次的聲音中明顯帶有哭音，看來是個並不美好的故事。林蕭蕭想。
不出她所料，老板娘說：“沒過幾個月女兒就大著肚子跑回來。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人也憔悴蒼老許多。一點都沒懷孕人該有的圓潤。哎！”
林蕭蕭的麵已經吃完，她輕篤篤端起碗喝了一口，等著老板娘繼續往下說。
“女兒便向我們訴苦。說那個男人都是騙她的。非但家裏不是開公司的，連套像樣的房子都沒有，所謂的車就是一輛破平板車。家裏是不知道哪個山旮旯裏的。女兒坐了很遠的火車又轉汽車轉中巴轉牛車的才到那個男的家裏。一窮二白，家徒四壁，除了兩件破瓦房什麽都沒有。女兒就跟他鬧。那男人的本性就暴露出來了，把我女兒狠狠地打一頓，哎！”老板娘的眼裏已經泛起淚花，拿著套袖就往眼睛上抹，林蕭蕭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姑娘謝謝你！”老板娘擦擦眼淚又擤一把鼻涕，“那以後打我女兒便是家常便飯。生怕我女兒跑似的，經常拴著她，我女兒過的簡直不是人過的生活啊！造孽啊！”老板娘狠狠地捶捶自己的大腿，“直到我女兒懷孕了，那畜生才放鬆看管。有次借口肚子不舒服跟著那男人到縣醫院去看病才逃出來的。”
好慘！林蕭蕭也有點同情老板娘的女兒。但她知道僅僅是給點同情而已。
忠言逆耳，當一頭熱栽進某件事裏時，別人的話是聽不進去的。如果那女孩沒有經曆過欺騙，是不會曉得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的。很多事就是這樣，一定要經曆過後才會知道自己當初是有多蠢。
當然，林蕭蕭沒有把這番話說出來，她輕輕在心裏歎口氣。遇到良人是多麽重要的事情。
“以前我女兒很外向，在店裏幫忙的時候是一把好手。說來可氣，那男人就是來我們店裏吃麵才認識我女兒的。出了這件事後我們開了幾十年的老店都搬遷了，前幾千才搬到這裏。”老板娘憤恨不已，說起那男的咬牙切齒，頓一頓後才又說道，“後來女兒的性格就變了，整天鬱鬱寡歡，食不知味的。生出來的小孩子有先天性疾病。醫生就是說是我女兒懷孕到時候心情不好引起的。”
林蕭蕭知道孕婦的心情對胎兒很重要，但沒想到會如此重要。活生生的例子擺在前麵，她很想問老板娘後來呢？那孩子怎麽樣了？
不等林蕭蕭開口，老板娘就一吐而快：“我的小外孫出生沒到兩周歲就去世了！畢竟是活生生的一條生命啊。我們拚命照顧他，救治他，他還是走了！”
啊！林蕭蕭心裏一驚，她多麽希望老板娘是在說假話，隻是為了告訴她母體的心情對胎兒的重要性。
但她的理智告訴她，老板娘沒有撒謊。那孩子就是因病去世了。太可惜了！一條小生命，來人世間走一遭隻有一年多，還沒體味人間的美好與善良就去了，真色太可惜了。
“那你女兒呢？現在過的好嗎？”聽了那麽久的故事，林蕭蕭問出第一句話。
“嗬嗬，好！她現在已經不知道什麽是開心什麽是不開心。每天都呆呆傻傻地在第四人民醫院待著。我和他爸有空就去看看她！哎！可憐了我的女兒啊！被那畜生毀了！”老板娘幾乎是要咬碎了牙，從齒縫間擠出這句話。
林蕭蕭的心感覺到猛的一緊縮。
第四人民醫院是A市神經病醫院。以前聽人罵人的時候就有人會說：“你是從第四人民醫院跑出來的吧！”
林蕭蕭替老板娘的女兒悲哀起來，太過執迷不悟的後果總是令人唏噓的。
“別太難過。日子會越來越好的。”除了這些簡單的安慰林蕭蕭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嗯。我和她爸現在就守著這爿店，守著女兒了。我們都是近六十的人早就知天命了。還掙錢就是期望能早日治好女兒病。我們得幹，幹到幹不動為止，就算不能掙錢了好歹給女兒留點錢，讓她餘生都能在醫院裏度過。”老板娘抹了把眼淚，搖搖頭。
林蕭蕭想老板娘也是在懊悔吧。懊悔當初沒把女兒看緊一點，就能避免這些不幸了。
林蕭蕭久久沉默，她早就吃完麵了，但看遲遲沒人進來吃麵，老板娘看起來太過孤單，所以她陪著老板娘坐一會。
“哎呀，姑娘時間不早了。你懷著孕得注意休息。我這人一說起話來就無邊無際，連時間都不看。害的你跟我一起傷心了！真是對不住！”樸實的老板娘忙不迭道歉。
林蕭蕭倒沒覺得什麽，反而聽了這個故事，她的心裏多了些感觸，或許對自己以後的人生走向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來一碗辣醬麵！”進來兩個年輕人。
“好嘞，稍等！”老板娘眼裏的淚還未幹，卻不得不忙收起之前的傷心，換上略帶笑意的臉。
林蕭蕭向老板娘告辭，老板娘讓林蕭蕭稍等。林蕭蕭聽話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