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獻殷勤

  聽雲忙回道:“二位姐姐都無甚大礙,隻因外傷尚未好全,是以不能來小姐身邊服侍。”


  步至門外,日光正盛,阮卿竹被那驕陽曬得閃了閃眼,還來不及遮避便瞧見院子外遠遠趕來的小廝丫鬟們,一個個手裏還背著大小物件,陸續進院來安置,還有的在打掃院外的雜草堆。


  “他們這是。?”阮卿竹挑眉輕問。


  聽雲瞧了一眼:“這是老爺命人來打理的,說是這院子不符大小姐的身份,老爺還特意命人送了塊牌匾來。”


  阮卿竹隨著聽雲的手指之處,看見了那靠在長廊邊處的牌匾,上書龍飛鳳舞的“暖香齋”三字,頓時失笑。


  以前這裏不過是個清冷的小院子,現在連門院牌匾都有了,還不符合她大小姐的身份?


  看來這阮良翰還真是有求於她。


  下人們陸續走進院子,一打照麵便齊整地呼了一聲“大小姐”,一時之間看去,竟比阮卿禾的錦禾軒還要熱鬧。


  “老爺吩咐要將暖香院好好整理一番,讓大小姐住地舒適些。大小姐若還有什麽吩咐,盡可吩咐奴婢們。”領頭的那個在阮卿竹麵前停下,垂首低聲道。


  阮卿竹神情頓染一絲古怪,她那父親十多年來從未過問過她一句,今日卻這般大獻殷勤,看來不僅有求於她,所求之事還不是件小事。


  “咦?這院中怎這麽多人?”丫鬟們身後忽然傳來一聲疑聲,阮卿竹望過去,身前的丫鬟頓時退到兩側,她便瞧見了院門外走進的聽琴聽棋。


  兩人走進院門,聽棋一言不發地到阮卿竹跟前便跪下。


  聽琴卻抱著一包物什,諾諾走過來,低頭請了個安。


  “大小姐。”她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叫了一聲。


  阮卿竹麵色平淡地掃她一眼,輕啟發白的唇瓣:“聽琴伺候不周,今日起調去雜役房。”


  她淡淡的一句話頓時讓聽琴一愣,身前兩側的丫鬟當即上前拉住了聽琴。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聽琴慌亂地看著這一切,不明白怎麽阮卿竹一來就對自己發難……這些丫鬟還都如此聽話,以前她們可把阮卿竹的話當作耳旁風似的!

  她大力掙紮著,但丫鬟們顯然不會讓她有掙脫的機會,大小姐如今得了老爺的寵愛,那便不是區區一個小丫鬟可以大呼小叫的了。


  聽琴掙紮良久,見無人理睬自己,頓時慌亂起來,直到被人拉出院子外才沒了動靜。


  正巧此時大夫被人引進院中,見坐於中央的阮卿竹,上前一彎腰:“可是阮大小姐?老夫乃百草堂中坐診大夫。”


  聽書頓時上前迎了迎:“大夫快看看我家小姐。”


  阮卿竹瞧了一眼靜默跪在一旁的聽棋,不發一語地將目光轉向大夫。


  大夫得了阮卿竹示意坐下,隔著帕子給阮卿竹號了脈,當即臉色一變,正要開口,手心卻被微微一觸,又見阮卿竹眼中淡帶威脅,頓時一眨眼,收回了手。


  “大小姐這是邪風入體,加上長年身體底子不足,所以一受累便容易生病,這風寒雖嚴,但老夫開副藥喝上三兩日也就痊愈了,隻日後這身子,定要好好將養,萬不可再受累了。”他一邊開方子,一邊囑咐道。


  阮卿竹輕點點頭:“臣女知曉了,多謝大夫。”


  她身中數毒導致體弱的事可不能傳出,若是打草驚蛇,怕是要壞事,以往雖也見過幾次大夫,但從未有人診出,若不是那些大夫全為人所收買,那便是這毒以往在體內隱藏著,借著契機才現出……


  大夫點頭,收了箱子往院子外走去,阮良翰卻又恰好進院子裏來,見阮卿竹坐在院中,朝她大步邁來。


  “在這院子裏吹風作甚?進屋好好休息,太傅府上來人喚了,這兩日你養好身子便去太傅府裏履約吧。”他皺了皺眉,似乎不喜阮卿竹這般虛白麵色。


  阮卿竹心中頓時了然,阮良翰何以變了對她之態。


  但,她可不是什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之輩。


  阮卿竹輕笑一聲,略帶不解地開口:“父親這是說什麽話?女兒何時和太傅有什麽約定了?父親可別亂說這話,雖太傅年歲已高,但若這勞什子約定的話說出去,壞了女兒的名聲,等於是壞了阮府的名聲。”


  阮良翰霎時皺起眉頭:“太傅府中來人,言你曾於百花宴答應太傅,要與他寫一幅字,難道沒有這事?”說到這兒,他自己也難掩不解之色。


  阮卿竹一臉恍然大悟道:“這倒確有其事,那日女兒與喬小姐比書法,有幸得了太傅的幾分目光,確實曾答應了日後若他討要,定寫一副。”


  阮良翰心焦於太傅之事,見她想起便捋了捋胡子:“既如此,你這便去太傅府上,切記萬不能輕慢。”


  阮卿竹眼睫微動:“女兒身子骨弱,短短兩日怕提不起筆。”


  阮良翰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沉:“太傅已派人來請,你自當為阮府前程考慮!”


  阮卿竹見他這惱怒之態,索性將話說的清明些:“下瀉藥之事本就是無中生有,何況女兒被關於柴房中時,還被丫鬟夜潑冷水……想到此,女兒便心寒,如今父親要女兒寫這字,總也得替女兒正了名聲吧?”


  這話一落,院外便跑進一個小丫頭,大叫道:“老爺,二小姐又犯了腹痛,夫人讓奴婢來請大夫過去!”


  阮卿竹聽這話,目光灼灼地望著阮良翰:“父親可聽見了?女兒被關在柴房二日,那瀉藥若真是女兒下的,二妹妹怎還會如此?”


  阮良翰目光一沉:“此事,為父自會查清。”


  若是墨寧軒這番敷衍了事,阮卿竹倒還真不敢說什麽,但這阮父,她還真不看在眼裏。


  “那女兒就等父親的消息了,查清了這事,女兒才有臉出門去,不然嫡姐下藥害嫡妹的謠言傳出府去,女兒可是沒臉幾人。”說著,她還啜泣起來,臉色甚是傷心。


  阮良翰一拂袖,目光陰沉地出了門外。


  見那背影,阮卿竹唇角一揚,身子不舒服是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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