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誰的荷包
“將此信傳於太傅。”低沉的男聲又從書桌上傳來,趙飛塵起身,將那紙條拿下,回稟一聲便飛出窗外。
屋內的熏香依舊在漂著淡淡的煙氣,書中隻一人,墨發披散,一身紫衣,坐於檀木椅上,輕握著書柄的修長手指微動,卻許久未再翻動一張紙頁。
“小姐,三姨娘和二姨娘那處送了回禮來。”聽書捧著一盒子物件走進院子裏,彼時阮卿竹正軟在木椅上曬太陽,這幾日的冷熱時常變化,讓她有些受不住,有太陽時便多曬曬。
“回禮?”阮卿竹揚眉,隨即才注意到聽書說的人,頓時直起身子來,“二姨娘?”
聽書點頭:“聽說是二姨娘得了三姨娘的賞賜,拿了些小姐送去的珠寶,所以也送了些東西作為回禮。”
賞賜?
阮卿竹眼中好奇的目光更加濃烈了。
三姨娘那個小氣吧啦的德行,竟然願意將賞賜分給二姨娘?
那些珠寶可是太妃賞賜,比府中大夫人的珠寶都要來的珍貴,她不信三姨娘就能隨意賞了……且二姨娘一向是府中最沒勢力地位的,也無甚地方可被三姨娘利用。
阮卿竹瞧著那一盒子回禮,眯了眯眼,伸手將那木盒打開。
盒子一開,便露出了裏麵五彩斑斕的首飾,金銀珠玉皆有,但都不是何上乘之物。
阮卿竹毫不意外地笑了笑——就知道即便是回禮,三姨娘也舍不得放些好東西。
倒是那金銀中的一隻荷包,引起了阮卿竹的注意力。
“這荷包倒是好看地緊,奴婢瞧著比京城名繡坊的做工還要好。”聽雲在一旁瞧見了,細細瞧了幾眼,略帶著癡迷地誇讚道。
“喜歡?”阮卿竹挑眉看她,聽雲羞澀一笑:“奴婢隻是佩服這刺繡的功夫,奴婢的娘偶爾也會做些針線活貼補家用,但做的都不及這荷包一半哩。”
聽書也瞧了兩眼,“確實厲害。”
“不過二姨娘的刺繡功力本就了得。”這話,便是說這荷包是二姨娘繡的了。
阮卿竹笑笑,“這荷包倒是不錯。”
她邊說,邊拿起那荷包輕輕一嗅,指尖微緊,卻微笑依舊。
“這些首飾拿去用煮沸的水泡一泡,你們三個拿去分了吧。”阮卿竹抬了抬下巴,指著那木盒子裏的首飾,頓了半晌又加了一句:“不喜歡的就拿去賣了買好吃的。”
三個丫鬟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將目光放在那木盒子上。
“小姐,這畢竟是三姨娘的回禮,就這麽處理了是不是……”聽雲目光略有猶疑。
阮卿竹輕笑一聲:“搶了太妃賜的首飾,就拿了這麽些個破爛玩意兒回來,她怕是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再說,不過是個妾,收了她的回禮本就是看得起她,還得供著奉著?”
聽書一聽便明了了阮卿竹的意思:“是,小姐是縣主,這麽些東西賞了下人,自然是合理的。”至於“下人們”自己如何處理,那就是自個兒的事了,隻要“主子”允了她們自個兒處理,也不會於理不合。
阮卿竹聽了聽書的回答,當即滿意地看她一眼:“還是聽書靈活。”
這事,三姨娘理虧在先,即便事情捅出來,阮卿竹也不會吃虧,加上阮卿竹的身份高於三姨娘,這本就是理所當然之事,可換言之,三姨娘等人若是賣了那些首飾……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抓住把柄。
說到底,症結還是在“地位身份”幾字上。
待三個丫鬟退下,院中便隻剩下阮卿竹一人,她拿著那荷包,細細琢磨著。
秀美的刺繡看來做工精致,一看便是花了大心思做的,也不是一時之間便能潦草做好的。
阮卿竹想這荷包大概本不是給她的,隻是受了賞賜,二姨娘便將這荷包拿出來了。
但問題是……這荷包上為何會有附子草之毒?
阮卿竹擺弄著那荷包,陽光下的雙眸盯著那紅色荷包,模樣看來十分專注,時不時還聞嗅一番那荷包。
若是別人看了,大抵是以為她喜歡地不得了。
而暗中觀察之人也是這般認為的。
屋頂之上,趙飛塵小憩著,耳邊忽然有樹葉晃動之聲,他仰頭一看,瞄見一個穿著綠裙的小姑娘往遠處跑去了。
低頭瞧了一眼院子裏靜坐的阮卿竹,他頓了頓,又閉上了雙眼。
沒過多久,幾個丫鬟便抱著濕漉漉的首飾回來了,三人商議之下決定將首飾全都賣了,再平分那些所得的錢,彼時阮卿竹正在考慮著建立自己的勢力,見三人無甚貪婪之心,又能公平處之,心中頓起主意。
她需要一樣既不吸引人眼球卻又能獲得一定消息的渠道,同時還能賺足銀子保證這渠道能夠運行下去。
聽書性子謹慎,繡工又好,聽畫擅收集消息,聽雲乖巧懂事,關鍵時刻應變能力不錯,三人用對了,未必不能做出不錯的產業來。
隻不過在人員的尋找和訓練上還要頗花些功夫……想到此,阮卿竹將這主意埋進腦海裏,待可行之時再拉出來。
“那邊上典當行去吧。”阮卿竹颯然起身,腳步輕快地走向前去,身後幾個丫鬟看著她翩翩身影,忙抱著那木盒子跟了上去。
屋頂之上,一道黑影閃過,消失在院門外。
府中,一輛馬車緩緩駛出。
片刻後,三道女扮男裝的身影,出現在街角。
阮卿竹理了理下巴上的小胡子,將膚色修飾地黑了些,看見身後兩個細皮嫩肉的小丫鬟,頓時無奈地搖了搖頭。
“步子大些,你們現在可是翩翩小公子,沒得露出一副女相來。”聽雲聽畫哀苦著一張臉。
“可小姐,奴婢本來就是女兒家呀!”
阮卿竹無奈:“你兩還是扮作丫鬟吧。”她理了理腰間的玉,周身氣質忽而一變,成了一副俊朗兒郎模樣。
兩個丫鬟急匆匆換回了女裝,見那高挑背影,頓時驚呆。
“小姐怎麽變高了?”
阮卿竹踢踢靴子,又拍二人頭頂:“叫公子,這靴子本公子可是塞了不下十雙鞋墊。”
此時走起路來,倒是柔軟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