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如此劇毒
這奇怪之速嚇阮卿竹一跳，她後退一步，掃視男子全身一眼，卻見那紅疹沒有停止的跡象，甚至更為快速地朝男子背麵所覆蓋，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已將男子全身覆蓋住。
遠遠瞧去，瘮人十分。
阮卿竹忍不住手中一軟。
可這變化還未停止，瞬息之間，那遍布的紅疹開始異變，從心髒處開始變作血泡來，一顆顆的血泡從身上的紅疹上生出，依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向四周蔓延。
阮卿竹眼中浮現一抹驚駭——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毒！
沉默著冷靜片刻，阮卿竹看著男人痛不欲生的表情，拿開他嘴裏的布條，扔在燒起的火爐子裏一燒而淨。
“你若是咬舌自盡，想一想你的家人，你的國家，若是這樣的毒，進入爾國百姓的體內，會是何等慘象？”阮卿竹清冷質問讓男子忍住了死去的欲望，但身體上的疼痛卻讓他更為生不如死。
阮卿竹倒了些藥粉進他嘴中，淺淺道：“那你試毒，是因這毒本就是從你主子手中得來的，這毒應當無解吧？”
端詳著此人臉色，阮卿竹壓低聲音：“既然無解，若是想著用此毒對付蒼麓，我們也能用此毒反擊回去，大不了同歸於盡，你說呢？”
他滿是血泡的臉上，生出一抹絕望。
“你要我做什麽。”良久，他像是屈服，又像是下了什麽決定。
阮卿竹見此，輕笑道：“活下去，以及配合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承諾，若是將來真出了事，我可以大方給出解藥。”
這承諾足以讓男子心動，但他抬頭，瞧著阮卿竹瘦弱的身子，語帶不屑道：“我又憑什麽相信你？”
阮卿竹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墨寧軒：“不信我，你要信他麽？”
這是反問，卻讓男子沉默下來，半晌後才再度開口：“你問吧。”
見此，阮卿竹收心一笑，“先說說關於這毒，你知道什麽……”
長達一日一夜的試毒，就此開始。
牢中無歲月，阮卿竹站在牢房中，一邊記錄著男人的情況，一邊給他用著不同的藥粉，輔之以金針治療，疫毒之所以由此名稱，當然是與瘟疫有關，比如這一日中，阮卿竹就從男人的症狀中，看出了天花的症狀——紅疹、血泡、高熱、頭痛，嘔吐……等等。
隻是發病的先後速度與時間，與天花發作的症狀不甚相同。
但這其中擁有天花的症狀，便足以讓阮卿竹重視起來，先是用鹽水洗幹淨手，她飛速製作了幾個簡易的口罩，分別給幾人帶上。
“現在起，誰也不準出入此處！”阮卿竹沉下麵色吩咐道，讓眾人都退出牢房外，不得進入。
隔離措施若不到位，一旦染上天花，以此處的條件，難以確保。
傳染病，畢竟與毒是不同的，甚至在這兒看來，比蠱毒還要可怕上幾分。
阮卿竹飛速查看了幾人身體，見無症狀出現後，才放鬆些許，轉身回了牢房中，卻見半昏迷的男子，開始嘔血，脖頸腫起間，隱隱泛出黑色。
她手腳一僵，愣愣回憶片刻，“黑死”二字竄入腦中。
“怎麽回事？”恍惚間，耳邊傳來詢問，阮卿竹側目，見墨寧軒就站在身側，大驚失色：“你怎麽進來了？”
墨寧軒見她待在原地許久，身形微晃，才跨步入牢房中，迎麵卻對上阮卿竹大驚失色的目光，心中一沉。
她一向沉穩鎮定，如此慌張神色，便是麵對當今聖上時，也未曾見過，如今卻……
“很嚴重？”他沉聲問道。
阮卿竹忙推他後退：“別靠近他。”
二人退離開幾步，阮卿竹深深呼吸幾口，才穩定下情緒：“你可知天花與鼠疫？”
墨寧軒一聽這話，目光頓沉：“鼠疫，可是大頭瘟？”
說著，他將目光放在男子身上，見著那重大的脖子，目光凜冽：“人腫頸，一二日即死，名大頭瘟。”
阮卿竹頷首：“此毒有次症狀，且極大可能存在傳染性，更可怕的是，這毒中還有天花的症狀。”
“天花是何物？”墨寧軒問道。
阮卿竹稍作解釋，他便明了，比起這大頭瘟來，天花也是不可小覷之物。
一瞬，二人周身氣勢，頓沉下來。
“這毒定當是有人研製出的，取了身患此疫病的人身上的毒液或毒血，運用了眸中方法將兩種病毒融合在一起，造成了這疫毒。”分開解，阮卿竹尚有希望，但融合在一處，誰知會發生什麽變故？
頓了半晌，見男人快支撐不住，阮卿竹提筆寫了一張藥方，一時無主，隻好先沿用仙人所著的解毒活血湯，先試一試。
小廝取了藥方，隔著門上的小機關遞了出去，又收了藥進來，不過半個時辰，而男子吐的血，都已一地，那些血沾染上血泡，似乎引起更多病變，阮卿竹已經無針可下，直得等了藥來，以生藥代替熟藥之法，讓男人硬服下去。
幾次男子都已陷入昏迷，若不是墨寧軒硬以內力推服，怕是他連藥都入不了口。
緊張的等待中，阮卿竹等出一身冷汗，好不容易有了反應，正要上前查看一番，腳底下便陡然一軟，差著分毫，阮卿竹便要摔倒在地，幸得墨寧軒長手一撈。
他沉眉盯她半晌，扶著人站立在原地，阮卿竹低低道謝，回眸查看男子症狀，見脖子上的黑色似乎淡下不少，也不再嘔血出來，當即心中一喜。
“有用！這法子有用！”她揚聲，“去要些白粥來，喂他下去，再繼續喂藥。”
見男子清醒些許，阮卿竹開口鼓勵：“你身上的毒已經開始慢慢褪去，你要堅持住。”
男子不知聽沒聽懂，囫圇吞棗地應了一聲，阮卿竹腿軟，墨寧軒見她逞強，皺著眉將人扔在椅子上，阮卿竹一坐，後腰便一陣哢擦聲響起。
“喝粥。”墨寧軒坐在一旁，氣勢卻絲毫不減，猶如實質般壓迫著阮卿竹的神經，她目光還留連在全身血泡的男人身上，聽得墨寧軒這一聲命令，忙低頭大口喝粥。
一日一夜未眠未入食，她此時也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