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一場好戲

  阮卿竹是個醫者，即便不以拯救天下人為己任，也向來對人頗有幾分寬容之心，生性雖說不算仁慈，但也不至於睚眥必報，以往阮家的幾個小輩口頭上欺負欺負她便也當做孩童之言，真有什麽小動作她將計就計扔回去，倒也不會特意想一遭來報複。


  可這麽一路下來，此時一想才發現，這樣的舉措在那些人眼裏反倒成了懦弱的體現，隻會惹他們變本加厲，不知死活。


  如此，寬容又有何意義？


  阮卿竹眼神一沉，“既然阮家人這麽空閑，便給他們找些事做，省得又來沒事找事。”


  阮卿竹轉向百裏如風：“你可有計劃？”


  百裏如風側眉，阮卿竹勾唇一笑：“你一大早來就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


  他笑得如同孩子般，開心的眉眼下卻是惡作劇的興奮。


  “計劃隨時可以有，端看你想先對付誰了？”百裏如風眨眨眼，阮卿竹隨意一想，便笑開，“你這麽說，我還真不知道先對付誰了，誰都有上三五把柄，還真不知道先用哪一個好……”


  阮卿竹為難的語氣讓二人雙雙一笑，一眨眼，阮卿竹便下了決定。


  “既然如此，那便從長輩開始吧。尊老愛幼，三姨娘待我不俗，既要回禮，應當先回她。”阮卿竹落定，百裏如風一雙招子陡然一亮。


  “倒是省事，若是扳倒了三姨娘，底下的一子一女或許都不用你出手了。”百裏如風不愧是與阮卿竹交心之人，瞬息之間便了解她的意圖。


  “那賈大仁送了三姨娘許多珠寶，還有三姨娘的私人金庫，裏頭的銀子都是從白銀錢莊取出來的，那票根一查便知是誰，證據倒是容易查找。”百裏如風說起這一遭，阮卿竹倒是想起瘟疫之後的捐款事宜，她贏下的那十萬兩，給了墨寧軒。


  那後頭的十萬兩，來曆很有可能是三姨娘弄來的，阮卿竹一說，倒又是一條線索。


  二人這麽商量著，到早膳時，被聽雨聽了一嘴，倒是給出一個更為直接的辦法。


  “既然要捉奸，什麽證據都不如阮老爺的雙眼來得有用，直接讓他親眼見著不就成了？”聽雨一句話敲醒兩個夢中人。


  阮卿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這個主意好。”


  百裏如風忙接話：“我這就讓人去安排。”


  聽雨瞧他熱心的模樣，見人一閃消失在別院，有些奇怪地瞧了一眼，阮卿竹見她目光，笑笑問言：“怎麽？”


  聽雨皺了皺眉：“百裏公子怎麽對這事如此熱衷？平日見他除了對醫術感興趣些，對旁人一向是愛理不理的啊……”


  阮卿竹笑笑：“他自然有他的目的。”


  聽雨咋舌：“三姨娘？”那得圖什麽？難不成還圖美色？

  阮卿竹輕笑：“賈大仁。”


  聽雨更疑惑了：“賈大仁不過是一介商戶，百裏山莊的少公子，對這樣的人有何可圖？”


  阮卿竹笑而不語，手中已是兩個包子落肚。


  “奴婢覺得那百裏公子倒不像是有利圖之的人。”


  阮卿竹抬眸瞧她，“他自然不是。”手中的茶水已經喝了一半。


  “隻是，他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那三姨娘和賈大仁有染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他與我認識時日不短，要說早可說了，現在忽然之間說出，定是有目的的，隻是他無壞心，我自然不戳破。”


  就百裏如風，阮卿竹還是將他看做朋友的，即便他說出此事的目的不純粹，也斷不會是害她。


  “那娘娘豈不是可坐看那些人的笑話？”聽雨聽她如此說，又知曉幾分百裏如風的心性，倒也不多加擔心，隻輕聲調笑道，惹來阮卿竹悶聲一笑。


  “最近煩心事太多，瞧著作惡之人自作自受，也算愉悅一下心情吧。”說歸這麽說，但阮卿竹內心的愉悅卻並沒有多少，她如今還糾結著那個對她下殺手之人。


  阮卿禮與阮卿粟要殺她，阮卿竹絲毫不意外，也不懼怕，但她擔心的，是背後的人，是那個殺手真正的主子，到底有著什麽樣的目的！

  百裏如風很快回院子來，帶來的消息很迅速。


  “明日？”阮卿竹吃驚於他的效率，“這賈大仁和三姨娘密會，你怎麽知曉是明日？”


  百裏如風笑嘻嘻：“他剛讓府上的管家去流芳閣定廂房，定的還是午時。”


  聽雨冷冷來了一句：“白日宣淫，惡棍。”聽她語氣，似很是厭惡此般人等。


  阮卿竹瞧她一眼，收回目光來：“你在賈府也安插了人手？”


  百裏如風沒有回答，阮卿竹見他默認，腦門一抽：“你告訴我，京中哪戶人家你是沒有安插眼線的？”


  百裏如風對答如流：“逸王府。”


  聽雨盯著他，阮卿竹卻倒抽口氣：“也就是說，連皇宮和丞相府裏都有你的眼線！”


  百裏如風一臉被阮卿竹套話的模樣，瞪著一雙眼看回來，頗有幾分氣鼓鼓的樣子：“不過是打掃的小廝，機密事件自然是不知曉的，高官權貴府中，素來會有眼線安插，你熟知當今陛下又在各家臣當中安插了多少棋子，太後的人又有多少？”


  百裏如風這樣直言不諱，算是極為相信阮卿竹了，她聽完，輕聲一歎，覺得這京城中高管富貴人家，比她琢磨的還要複雜。


  “看來墨寧軒當真是管下有方了。”隱藏地這麽深，還有如此多的手下……阮卿竹當即打住，阻止再想下去，回神來專注在三姨娘之事上。


  “那麽接下來，隻需要在明日給阮府報信便可。”阮卿竹開始期待這場戲。


  百裏如風點頭：“正好，阮老爺下朝歸來不必回府了，直接去流芳閣，還能順便叫兩個美人陪著用膳。”


  阮卿竹嗔瞧他一眼，拾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摸了摸圓滾的小腹，覺得今日的早膳不知覺間用多了些。


  “有些飽了，聽雨，隨我去走走。”阮卿竹起身，隨聽雨一同往院外走去，石桌旁的百裏如風見狀，穩坐在石凳上，笑得滿臉愜意非常。


  早晨的陽光和煦，秋風縈繞，令人頗有心暢神怡之感，他拿起茶壺，倒了杯涼茶進瓷杯，輕抿一口，又吐在地上，皺了皺眉，也起身來。


  片刻後，白色身影消失在長廊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