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真假難辨
“父皇！”
顧若白憤憤出聲，顧翌明顯被怔住了，他從未見過顧若白如此失態，可失態緊急，他作為一國之君，斷然不可再拖下去。
“這件事容不得你思考猶豫。”顧翌態度堅決，揮掌掀翻桌幾上茶杯，一旁的斟茶的端麗娘纖手一抖，險些把熱茶打翻，端麗娘一個惱怒的眼神投來，似乎在責怪顧若白的感情用事。
“若白，怎麽能把百姓的生死置之不理？”
顧翌仿佛被氣得不輕，大口地喘著粗氣，端麗娘狠狠地把茶放在桌幾上，用眼神示意顧若白低頭認錯，可顧若白卻絲毫沒有低頭的樣子，一臉的冷淡和漠然。
端麗娘真是恨鐵不成鋼，眼下皇上正要派他去查邊疆查軍隊妓女的事，卻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邊防傳來大批戰士無故慘死在邊界的消息，幾處重要關卡被塞外胡人攻破占領，戰事緊迫，可這小子卻為兒女情長所牽絆！
雖然知道玗兒在他心中的分量，但是在端麗娘看來，拒絕顧翌不去塞外平反，簡直就是斷了自己的後路！要知道，若是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顧翌對他的信任何止這點？隻要顧若白查清軍妓的事，鎮壓了胡人，取得了顧翌的信任，那之後的計劃，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你回來之後，朕答應你，讓玗兒風風光光的嫁給你。”
許久之後，顧翌微微歎了一口氣極其不情願地說出這句話，顧若白原本慍怒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星眸閃爍著光亮，但即刻又恢複平靜。
“不僅如此，朕還會賜她一個不會被世人詬病的身份，畢竟不是什麽人都能作為北瀾國的皇子妃。”
顧翌一麵說著，一麵暗暗觀察顧若白的神情反應，他就是吃定了顧若白會對這個條件動心，所以誌在必得。
“但是，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即刻出發，一點都不能耽擱。”
顧若白明顯猶豫了一下，端麗娘看出他的心思，立刻接了話，“你若擔心玗兒，我便把她接來宮裏住，每日好生照看著她。”
顧若白沒有說話，拳頭被握得泛白，手上的青筋若隱若現，“給我兩個時辰。”
他做不到，他必須在走之前，好好再看她一眼，她和肚子裏的孩子，都不能出一絲差錯。
“一個時辰，大軍已經在城門等候多時了。”顧翌緊咬著牙關，不想在多一步退讓，端麗娘糾結的看著他們兩，也不好再插一句話，雙手一直搓個不停。
顧若白長袖一揮，偌大的殿門口，縮映著他英俊修長的身影，竟莫名有些悲涼。
看到顧若白決絕的背影，端麗娘眼眶一陣發熱，自古紅顏皆禍水，隻是不知道這玗兒，是你的福還是禍？
臨走前的最後一眼也看不到她了嗎？
宮廷外的天空，如潑墨般的籠罩著天邊，莫名的陰沉昏暗，壓得顧若白喘不過氣。
“爺……”
冷淩遠遠地瞥見自家主子走過大殿，臉色十分難看，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說起找不到玗兒夫人的事，爺出顧宅之前吩咐自己找到夫人說明白爺即將出征的事，然而夫人還沒找到，卻遇到了江印揚。
江印揚攔著冷淩，一臉陰沉，“別找了，夫人胎氣不穩，我本想給她開幾幅藥安胎，誰知她不但不領情，還擅自出了府，說是要去什麽春滿樓……”
冷淩頓時慌了，迅速趕到春滿樓，可把春滿樓翻了一個遍，也沒發現夫人的影子，冷淩急得直冒汗，到底要怎麽和爺說？
“夫人此刻是在家？”
顧若白眉頭陰鶩，冰冷的氣場頓時讓冷淩汗毛豎起，一瞬間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夫…夫人……，江公子說是在春滿樓，但是…卻找不到夫人的影子…”
“要你何用。”
耳邊響起嗜血冰冷的聲音，冷淩雙腳不由得一陣發軟，他深知爺把玗兒夫人當做寶貝，是爺心尖尖上的人，找不到夫人，本就不應該饒恕，他冷淩甘願受罰。
顧若白長腿一跨，拉起身下的韁繩，夾緊馬背，修長英俊的身影在馬蹄的打圈下來回晃動，冷淩看著身後開始躁動的軍隊，原本就要張開的嘴又閉了回去。
爺最終還是敵不過兒女情長，爺現在是任何話也聽不進去，除非現在馬上找到玗兒夫人。
“你知不知道現在自己在做什麽？”
江印揚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焦灼地眼睜睜看著顧若白就要離開城門，顧若白被兒女情長所羈絆，被感情衝昏了頭腦，但是他不能，他不能傻傻的看著他們的努力付諸東流。
馬兒停下了一直打圈的腳步，然而顧若白卻沒有回過頭來，江印揚此刻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也能猜到幾分。
“將士們都在等你。”
見顧若白還在猶豫，江印揚直接拋出這一句，一直站在江印揚身後的百鬼沁蘭糾結地扯著衣角一直沒吭聲，此刻終於憋不住了，“是啊，若白哥哥，趕緊出發吧，沁蘭會一直陪著你一起出征的。”
語音剛落，江印揚明顯感覺到顧若白的肩頭顫動了一下，還沒等江印揚反應過來，顧若白就已經揮起韁繩，揚長而去，留下來不及驚愕的江印揚，拳頭握得青筋暴起。
“爺！”
冷淩焦急的聲音湮沒在馬蹄揚起的塵土裏，冷淩狠狠地緊咬著牙關，心一橫，也“嗖”地一聲跨上了馬，“江公子，勞煩您帶著軍隊先啟程，見到了夫人，爺定然會追上隊伍！”
江印揚回頭看了看身後黑壓壓的大軍，眉頭緊皺地像個麻花，一旁的百鬼沁蘭一時間慌了神，她完全想不到若白哥哥竟然真的會為那個賤人，丟下軍隊，“這可怎麽辦？”
嬌滴滴的聲音不禁讓人想要安撫憐惜，可此刻的江印揚卻沒有一點心思去搭理她，江印揚矛盾的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顧若白顯然是把那個女人看得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那一步，他江印揚，不知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他這麽做？
春滿樓裏，依舊是夜夜笙歌，盡管現在許多人下落不明，但卻沒有人敢表現在臉上。
“喲，這位爺……”
渾身散發著胭脂俗粉的女子見著顧若白身飄俊逸，順勢撲了上來，然而還來不及把話說完，就被顧若白一揮掌掀翻在地，那女子尖叫一聲，滿臉寫著憤怒，身後的冷淩怒目一瞪，女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顫顫巍巍地起了身，攏了攏狼狽的衣服.
“退下。”
春媽媽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後，冷著個臉對著那女子，那女子最終氣不過，憤憤一跺腳，消失在身後。
“顧皇子。”
春媽媽微微弓著身子，向著顧若白行著禮，縱使春媽媽再有眼無珠，也不會這般沒眼色。然而顧若白不知道的是，春媽媽滿是汗漬的手，心裏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玗兒是否已回春滿樓？”淩厲的嗓音在空蕩的閣樓中回蕩，那一批春滿樓的姑娘還不知蹤影，春滿樓的生意一落千丈，春媽媽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紅唇囁嚅，“在…在閣樓上，可是…”
還沒等春媽媽把話說完，顧若白一個長腿跨上了長梯，身後的春媽媽驚慌失措的跟了上去。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床上的人兒的心砰砰跳個不停，呼吸聲也越來越急促。
“吱呀——”一聲，房間門被推開，屋內屋內漆黑一片，顧若白微微眯著眼，看著床上的朦朧的身影，猶豫地挪不開腳步。
顧若白細細嗅著空氣中的熏香，眉頭緊皺，臉色陰鶩，身後的春媽媽深吸一口氣，全身緊繃著不敢發出聲。
“是誰？春媽媽？”
床上的玗兒突然開了口，顧若白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心裏鬆下一口氣，快步走到床沿，一旁的春媽媽暗暗拍著胸脯。
“你怎麽來了？”玗兒剛要起身，卻被顧若白溫柔地按下肩頭，“我倒還想問你怎會在這。”話語中略帶責怪，玗兒羞愧地低下頭，“近日你忙著朝廷遠征的事，我在顧府又閑聊無事，就想到春滿樓看看春媽媽……一想到錦言至今下落不明，我整日……”
玗兒說著說著就哽咽了，眼淚就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顧若白心疼地把她擁在懷裏，一陣幽香又竄進鼻腔裏，顧若白微微皺眉，懷裏的玗兒似乎感覺到顧若白全身的僵硬，神情略顯緊張，玗兒伸出雙手攬住顧若白腰間，“你怎麽了？”
顧若白猶豫了一會兒，沒有說話，鬆開了玗兒，正對上她躲閃的眼神，“我與江印揚在房中的談話，你可有聽到？”
玗兒莫名鬆了一口氣，“你們男人之間的談話，我一個婦人湊什麽熱鬧，我瞧著小魚兒打那躥過，不小心打翻了花盆，才追了上去……”
“如此便好。”顧若白話語間頓了頓，稍稍瞥了眼身後的春媽媽，春媽媽一個激靈反應過來，“瞧我這德行，你們接著聊，接著聊！”說罷便揮舞著手帕，扭著水蛇腰出了門，關門的刹那間，不小心瞄到玗兒投來的淩厲目光，不由得周身打了個寒顫。
顧若白握著玗兒纖手，仔仔細細看了又看，玗兒心頭一緊，立馬抽了回來。
玗兒這異常的舉動讓顧若白不明所以，玗兒訕笑著解釋道，“前幾日下廚傷了手，還是不看為好。”
“我的玗兒，何時開始會下廚了？”
顧若白臉上閃過一抹詭異的笑，玗兒倒吸一口涼氣，背脊一陣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