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等人
三年後，洛杉磯。
春季，坐落在山坡的布朗酒莊，這座全美國最豪華的七星級酒店，成為莫氏今年開年會的地點。
當豪華車隊駛上山坡，停在酒店門前時，夜幕已經降臨。
氣溫驟降，卻比不過從勞斯萊斯下來的那個男人冰寒。
男人高大而挺拔的身軀，一身純黑色考究手工西裝，不染纖塵的淡漠氣息。
而那張俊逸非凡的麵孔，仍舊散發著淡淡的冰寒。一雙墨黑而幽深的眸子，仍舊像是獵豹的眼睛，野性與邪魅並存，淡淡一眼，便令人淪陷。
帶領著浩浩蕩蕩的人馬，男人朝大門走去。
自動門打開，浩浩蕩蕩的人馬進入大廳，等候在大廳的侍者們立刻彎下身來鞠躬。
整齊劃一的洪亮嗓音，流利的中文。
“歡迎莫總！”
男人微微頷首，徑直朝電梯走去，氣宇非凡。
“叮！”
電梯到了，他抬起手淡淡一揮，阻止身後人馬的跟隨，獨自跨進了電梯。關上門，電梯內的空氣立刻致密起來。
他將身子朝後仰去，微微揚起頭，閉上了雙眸。
輪廓分明的側臉，此刻卻有一絲疲憊。
三年來，每每一個人時，他總是感到格外空寂。
——
從滿桌的文件中抬起頭來，男人望了一眼牆壁上的掛鍾，一雙英氣十足的眉微微一蹙。快遲到了。
剛要起身，手機忽然響了，男人拿起一看，英眉再次一蹙。
“媽。”
沉吟半響，他接起電話，輕聲喚道。
朝窗邊走去，他望著窗外整座城市繁華的夜色。
“塵軒，什麽時候和董小姐訂婚，給我寄張機票來。”上官嵐開門見山，語氣有些強硬，好似在命令，根本不是疑問。
為此男人的英眉第三次蹙起，神色卻不是忤逆，而是無奈。
“媽，我現在還不想結婚。”
一聽，上官嵐急了。
“還不想？！兒子，你以為你都多大了，你都奔三的人了，還不趕緊把婚事辦一辦！人家董小姐對你可是情有獨鍾，你又喜歡她，不是正好麽，還拖什麽呢！”
“媽。”
男人深呼吸一口，無奈叫了一聲，打斷電話那邊的人。
“我才29歲。”
“才？！”聞言，電話那邊上官嵐明顯很驚愕，“才29歲？！這話虧你也說得出口！你以為29歲還是花樣年華呢，兒子，你已經老大不小了！”
“媽，你兒子我還強壯著呢，還不想結婚。”
上官嵐很是執著，可男人也不是好對付的，男人仍舊拒絕。
要是從前，他連做夢都想和董夢晗結婚，他夢想著要娶的新娘，就是董夢晗。
可現在……
想著，男人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有些悠遠。
不等上官嵐再說什麽，他目光一凜，口吻恢複了壓迫感十足，“媽，總之我現在還不想結婚。我還有些事，先掛了，有時間再說。”
說著，便要掛，隻是掛之前，又補充一句。
“照顧好自己。”
旋即不等那邊的人再說什麽，他掛斷了電話，目光落在窗外，愈發悠遠。
想不到將他丟下移民到國外去的母親，對他的婚事倒是很上心。因為父親的變心與意外身亡，他從不忤逆自己的母親上官嵐。
可以說，對她是言聽計從。
可唯獨這件事，他不能聽母親的。
母親跟他提起過很多次和董夢晗結婚的事，可每次他都婉拒下來了。
他在等人。
不知過了多久，男人一直望著窗外，好似在沉思，好似在回憶。
三年了……
仿佛一切都沒變，仿佛三年的時光轉瞬即逝。
然而，他等的人，遲遲沒有出現。
終於，直到眼角微微刺痛，男人拾回悠遠的目光，回過神來。轉過身，他二話不說朝豪華套房的門口走去。
隻是走前，又望了一眼掛鍾，英眉第四次蹙起。
這下是真的要遲到了。
——
八點鍾，洛杉磯國際機場。
剛走到大廳，莫塵軒遠遠便望到一張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來。來人提著行李箱，一見到他，趕忙加快腳步。
走近才看到，來人似是混血兒，一頭棕色的發，一雙淡藍如寶石般無暇的眸子，笑容陽光而熱情。
正是已接管倪氏財團，此番抽空前來的倪沐陽。
隻是相比三年前，如今的倪沐陽一身正裝，更多了一分沉穩與內斂，再沒了當初的稚氣。
“軒軒~”
然而，一走到莫塵軒麵前，他笑意加深，如此呼喚道，又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莫塵軒無奈白他一眼，還沒說什麽，便被他抱怨。
“軒軒，你來晚了啦！”
“路上耽擱了。”
為此斂去目光中的無奈，莫塵軒胡亂搪塞道。
他這次來機場，就是來接倪沐陽的。
三年來，倪沐陽終於抽出時間，回來看一看。
本來是要直接回國內的，誰知正好趕上莫氏年會，男人來洛杉磯了。他便改變了路線，也來到了洛杉磯，打算年會結束後，跟男人一起回國。
與三年前的送別不同，這次來接機的隻有莫塵軒一個人。
董夢晗在國內，而邊若離在酒莊與李叔忙碌著，無法脫身。
至於另一個……
莫塵軒沒有提及，倪沐陽也沒有問起，兩個人都默契地不提起那個人。
隻是，陷入沉默後，倪沐陽的目光不自覺落寞下去。
早聽若離說過，自從他離開後，發生了很多事。最大的一件，就是那個人一聲不響地離開了。
從此杳無音信，就好像，人間蒸發了。
他這次回國的目的，不光是看望自己的故友，還有——
找到自己的夢想。
隻是如今這句話的意義，與三年前已大不相同。
——
到了酒莊，倪沐陽放下行李便去咖啡廳找莫塵軒了。
兩個男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許久，都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倪沐陽喝了一口咖啡，抬起頭來望向男人的麵孔，開口打破了沉默。
“找到她了麽？”
口吻淡淡的，一句話，卻令空氣陡然一滯。
然而莫塵軒淡漠依舊，隻微微搖了搖頭，“還沒。”口吻聽不出任何情感，就仿佛，他早已習慣。
習慣了她的離開，習慣了她的杳無音信。
倪沐陽沒再說話，氣氛再次陷入沉默，相比方才，這次多了幾分落寞。
不知過了多久，是莫塵軒率先打破沉默。
“什麽時候回英國？”
“沒準，父親的身體已經好轉了，財團可以交給他打理。”
回答著，倪沐陽的目光望向窗外。也許這次，他會在國內呆很久，沒有找到自己的夢想，他是無法安心回去的。
“那就好。”
莫塵軒點點頭，目光垂下去，又陷入了沉默。
不一會兒，倪沐陽再度開口。
“你和夢晗怎麽樣了？”
聞言，莫塵軒一怔。
然而很快，他恢複了淡漠，喝一口藍山咖啡，才淡淡回答：“挺好的。”短短三個字，有些敷衍的意味，倪沐陽卻不理會，緊接著問道。
“什麽時候訂婚？”
“訂婚？”
聞言，男人又一錯愕地怔住。
“是啊，伯母說，你和夢晗要訂婚了啊。”
倪沐陽點點頭，滿是自然地道。
聞言，莫塵軒無奈一歎，抬起手來扶住額頭，好似有些頭疼，“別聽她胡說，我還沒有答應要與夢晗訂婚呢。”
這次，換成倪沐陽一怔。
“怎麽，不想娶她麽？”
“還不想結婚。”
眉心一蹙，莫塵軒想了想，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一霎，倪沐陽目光一沉，望著男人，眸底流淌的情緒望不真切。
是不想結婚，還是，不想和她結婚？
然而他沒再多說什麽，隻點了點頭，再次喝了一口咖啡。竭力想恢複常態，目光卻愈發落寞。
如果塵軒和夢晗訂婚了，那麽，是不是就代表，他有機會了？
如果可以，他想爭取。
他不想還沒努力，還沒去愛，就已失敗。
可是……
他的夢想，在哪裏？
整個咖啡廳幾乎隻有那兩個人，很是安靜，隻有優雅而舒緩的輕音樂淺淺縈繞著。落地窗上，繁華的夜色與月下的山色互相暈染，猶如流光溢彩的畫卷。
就在這時，一張高挑帥氣的身影出現在咖啡廳門口。
一身職業套裝，顯得氣質冰冷而強硬，來人的麵上卻掛著些許微笑。
些許欣喜，些許期待。
環顧一番，找到那兩人後，邊若離徑直走過去。
“嗨，若離！”
倪沐陽遠遠便望到了邊若離的到來，一改落寞的姿態，抬起手來陽光一笑。邊若離點點頭，笑容帥氣如舊。
“沐陽，好久不見！”
邊若離點點頭，一邊坐下，一邊笑道。
“嘿嘿，三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望著邊若離，倪沐陽笑得更加陽光，眸底終於沒了落寞。
“還是那麽像個男人！”
緊接著，調侃道，笑容又變得壞壞的。
“……”
然而，不等邊若離說什麽，一旁莫塵軒忽然站起了身，“我先回房間休息了。”丟下一句話，旋即轉過身走遠。
那二人也沒在意，隻點了點頭。
頂層豪華套間，莫塵軒站在落地窗前，幽暗的燈光下，高大的身影卻顯得有些落寞。淡淡一望，竟令人心酸。
他仍是莫氏集團的總裁，他仍是那個邪魅而霸道的莫塵軒。
隻是，他的心早已不複強大。
她的離開，將他的心徹底抽空。
邵安喬，你究竟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