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死?
不怕孤身赴險,就怕結伴豬隊友,肖凡就是了!但是她還能埋怨誰,雖然是肖凡引來了敵人,畢竟他也沒扔下她不管。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遊雪伏在肖凡背上,但很明顯感覺肖凡漸漸有些氣力不濟。
剛才石子滑落斷坡引來下方兩人注意,肖凡拉起她就跑,然而她渾身已軟綿無力,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萬幸肖凡沒有丟下她不管,毫不猶豫將她背上身朝林深處逃去。
隻是她兩人低估了對方反應的速度,她還是中了招,都怪自己好奇心害的,她忍著後背的不適,不想讓肖凡分心。
“那些熾黎盟的人是衝著你來的!”肖凡沒好氣道,他本是追著黑衣人,卻發現黑衣人都衝著這個黑臉女孩追去,因瑞王離開前有所囑托,所以他也不能眼睜睜看她被追殺。
遊雪無奈,“那些不是熾黎盟的人,我觀他們的身法招數,很像火邏教的人!”肖凡腳步一頓,手下一鬆,遊雪就從他背上滑了下來。
她踉蹌幾步扶著路邊的樹幹才站穩,不解地看向肖凡為何這麽大反應?
“火邏教?火邏教不可能!”肖凡否定,“你不知道,熾黎盟的勢力有多龐大,沒有人敢惹他們!火邏教就算信眾眾多,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
肖凡因為來遲,並沒有聽到銀煞和蕪桓的對話,不過他剛才看到那兩人的容貌,那些欲奪取藥方,要捉拿眼前這個黑丫頭的黑衣人似乎聽令於那個臉罩青銅麵具的男子。
“好吧,是不是也不是你我說了算…但是,我認識那個戴著青銅鬼麵的男子,他是伽羅國的人…好像叫什麽蕪桓…咳咳”
大概是失血過多,遊雪覺得眼前事物有點模糊,終於堅持不住半跪在地。
肖凡幾步上前拽住她,:“怎麽回事,你怎麽了?”他走近才看見遊雪後背插著兩支羽箭。
“那個……問題不大,先找個隱蔽的地方,幫我把它們拔了,我有止血的藥。”遊雪隻覺在這裏多停留一刻都是危險。
肖凡拉著她,卻不知道如何著手,因為他看到遊雪胸前也是一大塊殷紅,隻是環境太黑,他也沒太注意,隻是眼前女子能一路忍到現在,不禁讓他心生敬佩。
最後他還是背起遊雪,快步朝前尋找可處理傷口的隱蔽之處。
狹小的一處洞穴中,當羽箭拔離血肉的劇痛讓遊雪有一瞬間的暈厥,但很快她又恢複了神智,早前從包袱裏拿出握在手心的草藥塞進嘴裏嚼碎吐出,遞給肖凡:“勞煩將它敷在傷口。”
“你真的是大夫?”肖凡小心翼翼接過,將碎末敷在她傷口。
遊雪的發髻已經散亂,但紫玉簪還半掛在發絲間,肖凡看到這支簪,眸光微頓,伸手將它取下,遞給遊雪:“這等貴重之物,別掉了。”
遊雪疑惑地看著肖凡放到她掌心中的紫玉簪,反應了半天才想起來雲澤為她綰發的事情,竟然拿自己束發的簪子給她綰發,這讓遊雪心情有些複雜,她將玉簪握緊,沒注意到肖凡在看見她後脖頸上三顆紅痣時驀地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疑惑表情。
就在兩人各懷心思陷入沉默之時,洞外灌木叢附近傳來異響聲,兩人瞬間被拉回思緒,凝神屏息。
肖凡起身,低聲對遊雪說:“我出去看看,你在這裏別動。”
遊雪趕忙拉住他,“趁天色未明,肖大人趕快回雲來鎮!”
動作太大撕扯到後背的傷口,她說的有些咬牙切齒,她將之前在斷坡時,蕪桓與金發妖孽的對話一字不漏地告知肖凡,雖然雲澤告訴她要遠離肖凡此人,但遊雪對肖凡印象並不壞,應是可信之人。
如今她又受傷,隻能讓肖凡去傳信了。
肖凡聽完後沉默許久才問:“姑娘是如何與瑞王結識?”
遊雪忍住要翻白眼的衝動,都什麽時候了,這人還問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她懶得回答,隻將藥材包袱推給肖凡,“勞煩肖大人將此物一起帶回去交給玉姑娘。”
“那你呢?”
遊雪繼續趴在稻草堆上裝死人,有氣無力地說:“行了,您快走吧,我在這很安全,他們不會一直在這裏搜尋的,等到天亮,他們就不回在此逗留了!”
“好,那你保重,若我順利脫身,就派人來接你。”肖凡也不再拖遝,說完就拿起包袱離開了山洞。
遊雪側耳聽著外麵動靜,直到一切安靜後,緩緩舒了口氣。
後背傷口的肌膚正在很明顯的愈合,那種微微刺痛灼癢的感覺,令她困惑不已。這處洞口太狹小,她怕肖凡再不走,就會發現這等端倪,所以巴不得他早點離開。
她強忍著不適,慢慢爬起來,扶著石壁走到被肖凡扔到角落的兩支羽箭旁蹲下,從腰間荷包裏取出火折子一甩,借著微弱的光芒,清晰可見羽箭上凝固的血液呈黑色,而未染血的部分箭頭成暗藍色,她撿起來放在鼻端輕嗅,有一股刺鼻的甜香味。
“這是‘月籽藤’?”她曾在無名村附近的山上看到過,瓊姨當時對她說,這種毒草很少見,雖可入藥,隻因它渾身都是毒,稍有不慎就會被反噬,所以她記得當時瓊姨將這些毒草藤用樹叉連根挑起,燒火毀了,說以免禍及村民。
觸之即死麽?
遊雪扶牆慢慢坐下,熄滅火折子後,左手搭上右手把脈,許久之後,她又將手貼近自己的心髒。
懷中還藏著傲徳離開時贈給她的一味藥,此草藥產於北辰高嶺之巔,名曰閆羅根,專有王宮禦守把手,成熟期摘得收藏於北辰國王宮中製為秘藥,可續命,她將其握在手心,怔怔出神。
黑暗中,她抱著雙膝蜷縮貼著石壁,仰頭喃喃自語:“沒有脈搏,心跳卻強而有力,這是活著?還是死了?”
“生或死不過是人心牢籠,你看得見,嗅得到,觸得住、取得來,又何必拘泥於尋常呢?”一個蒼老的聲音既輕且柔,自近處傳來,隨即就聽見輕微腳步聲響起,一個身影踏入洞中。
“瓊姨!”遊雪又驚又喜,抑製不住開心地驚呼出聲!
“噓!”黑暗中不見熟悉的臉容,但親切的聲音和熟悉的藥香,正是瓊姨無疑。
瓊琦俯下身,手指並攏點在她頸動脈,少頃又沿著她的少陽經一路點撥,片刻後才點了點頭,說:“早先教你習武,你卻不肯,如今卻強行運用內勁,以至於血氣逆行,走火入魔,可有嘔血?”
遊雪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瞬間散了愁緒,“並無,瓊姨,你怎麽在這裏?”
“我自燾鄉過來,經過雲來鎮,就看到你逃得歡,可盡興了?”瓊姨語帶調侃。
遊雪卻隻聽懂了前半句,感慨道:“我就知道瓊姨醫者仁心,得知燾鄉的疫情一定會前來的!”她想到斷坡之事,又將這些見聞告訴了瓊姨,說道:“瓊姨你可找到解救之法?”
瓊姨哼了聲,說道:“我去過晩沙坪,見到那個叫玉明禾的女子,你已經做到了。”
“……這麽簡單?”遊雪不敢置信。
瓊姨歎氣道:“丫頭你何等聰慧,既已知詳情,就該猜到對方鬧出此番動作不過是聲東擊西,他們要的,是那人的頭顱!”
遊雪一驚,“誰的頭顱?”
瓊姨避而不答,“丫頭,你雖然體質特殊,但也不能太過大膽,這一次你絲毫沒握把的情況下,卻毫不顧忌為那女子醫治,可有想過萬一病氣過給你你該如何自處?”
遊雪點頭承認錯誤,隻有她自己知道,那一次她的眼睛看得見附著在病軀上的毒株。
“我現在要趕去一個地方,你就在這裏養傷,那個肖凡已經將人引走了!”
“瓊姨你去哪裏,我也去!”遊雪急忙拉住她。
瓊琦甩開她的手,輕叱道:“你受傷了!別胡鬧!”
遊雪亮起火折子,將後背的傷口對著瓊姨,“瓊姨你看…我快好了!…”
身後傳來一聲輕微的驚呼,一向淡定從容的老者這次深深皺起眉頭,輕觸那快速結痂的傷口,不知說什麽才好,“這…竟然…”她忽然想起初遇這個女孩時,明明是已死之狀,卻又奇跡般一夜活了。
曾聽兄長說過,在黎國,有一異術,不僅能救瀕死重傷之人,更能活斷氣之人重返陽間,隻是不論是哪一種,都是違逆天道,苟活一時,最後都是不得好死收場。
這女孩究竟是經曆了怎樣的際遇,才變成了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