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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界位重疊處

  將近兩米高的長方體白玉柱,三麵瑩潤無暇的白玉壁,圍裹著一麵剔透晶瑩青翠欲滴玻璃麵的底部,赫然露出一隻蒼白的人手。


  因為這隻人手處於側麵,又被玉碑瑩潤的白色光暈遮掩,宰布右和遊雪沒有靠近,所以不曾察覺異常。


  人手仿佛是從玉碑裏自然生根一般,半截淺藍色的衣袖看在遊雪眼中觸目驚心。是的,很眼熟,那淺藍色衣袖上的金屬扣子和遊氏集團研究室的徽章,都是那麽遙遠又熟悉。


  但她也沒有忘形失態,隻是那乍見假天脊石的驚喜被眼前這詭異莫名狀況衝擊的一絲不剩,神思有些恍惚。


  宰布右繞著玉碑細瞧半晌,蹲下身探指撫上那截手掌的腕骨脈動處:“是活的。”他瞧著玉碑裏模糊不清的人影,心中疑惑不已,“他是何人?怎麽進去的?”


  一直沉默的歸不沉才緩緩道:“這玉碑本是放在剛才的堂屋之中,卻被我那寵奴誤闖了進去,當時被他砸壞了一個角,隻是須臾之間就出現了這隻手,我恐異變,便命人將此物轉移到了地下石室。”


  當時隻因他一時驚疑出神之際,就被涼彥趁機逃了出去,更讓他震怒不已,一時衝動動用了精銳駐軍捉拿,隻想知道這個涼彥究竟是怎麽動的手,致使這玉碑變成這個樣子?也怕留了這活口出去亂說,所以不計後果要將涼彥捉拿回來。


  他本是征戰沙場的血勇之人,自從拿下北瀝郡後,自是一鼓作氣直搗王城,誰知道伽羅王宮中下詔讓他駐守此地,一邊協助鳩羅幽那妖女行事,一邊看守這玉碑,加官進爵不必提,連昔日同袍連連取得赫赫戰功淩駕於他頭上,叫他憋屈不已日日借酒消愁沉迷男色,當初雄心勃勃的戰意已經消磨了去,隻想快點解脫,盡早返回故土,和家人團聚。


  可現在好了,若是連一塊石頭都看守不住,他隻覺以宮裏那位的心性,怕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還會連累家族!


  他第一時間去找鳩羅幽,可是這女人竟然幾次都尋不見人,恰巧自稱金玲仙子的門徒遊雪與北辰國大祭司的首徒宰布右先後出現,無奈隻能先將兩人帶來參詳一二。


  歸不沉想到這裏臉色陰鬱了幾分,“本將不善此道,故請二位來此為本將解惑。”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心緒漸漸沉澱後,生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疑惑,站在此地,看著身前兩人俯身細觀的神色,眸中漸漸凝起一道冷光。


  宰布右聞言立刻退開數步,驚異道:“難道此乃石生靈?”


  石生靈是指吸納天地之精華在石中孕育而生的精怪,傳說鳩靈族族長身邊就有這麽一隻精怪隨侍,又比如那凶殘嗜血狡猾敏捷,形似豬頭馬身的猁獸,據說也是石生靈而來,但能成人形者,聞所未聞。


  歸不沉見遊雪手握赤魂劍看著那截手臂沉默不語,說:“傳說赤魂劍乃黎國祭司親手煉鑄,能斬盡魑魅邪祟,南星姑娘有何想法?”


  遊雪握劍的手緊了緊,淡笑:“大將軍真是博聞廣記,小女佩服。隻是我未曾聽仙子有此一說,隻是仙子垂愛,贈此劍為我沿途防身之用而已。”


  迎上歸不沉似笑非笑的俊臉,遊雪麵不改色道:“既然是將軍故友所托,將軍的故友應該有解決之法。”


  “嗬……這並不需你提醒,隻是他現在脫不開身,而本將擔心再生異變,不論玉碑中是石生靈或者別的邪祟,你隻需拔劍為我驗看一番即可。”歸不沉抱臂淡淡指示。


  身後甲胄摩擦聲響起,遊雪背脊冷汗涔涔,她雖然不知道玉碑裏究竟是誰,但對方來自何處她心知肚明,隻是拔劍是什麽意思?要自己斬殺這隻手麽?萬一那人還活著,自己就這麽殺了他,滿腹疑問又沒了著落。


  另一個讓她困惑不解的事情是,這不是假天脊玉麽?難道假天脊玉也是可以穿越過去未來?

  秀桑所言真的都是實話麽?她該怎麽做?

  如果她現在趁機毀了這假天脊玉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後果?

  顯然這個想法不現實,若真如歸不沉所說,這玉碑原來是放在秋梧院堂屋中,又是怎樣被移送入狹隘的地道?所以,這其中一定還有別的機關和暗衛,她現在不能輕舉妄動。


  此刻情勢所逼,這些念頭隻是轉瞬之間,她握住劍柄靠近玉碑,“不知將軍要我怎麽做?”


  歸不沉看向宰布右,宰布右會意,想了想說道:“若真是石生靈,本應利刃穿胸卻不死,靈血認主即可,若是魑魅邪祟……”他看了眼遊雪手中的赤魂劍,“在赤魂劍下當會魂飛魄散。”


  “可它身子在玉碑中,怎麽利刃穿胸?”遊雪故作為難。


  歸不沉揚眉淡淡命令:“那便割腕試試。”


  遊雪:“…”她一臉無語看向宰布右,卻見宰布右也是盯著那奇異的右手若有所思,表示讚同。


  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她上前穩住發顫的手心,劍尖抵住那隻蒼白的右手腕,輕輕一劃,幾個眨眼間,鮮紅的血液才自傷口處沁出,滑落腕骨一滴一滴沿著玉碑底座緩緩滴落,遊雪判斷此人心脈受損,脈息微弱。


  “將軍,好像沒反應,應該不是邪祟……”遊雪對歸不沉說:“是否為它包紮一下,或許稍後等鳩羅大使過來,可請她施法將此人從裏麵脫身出來。”


  歸不沉挑眉看了眼宰布右,說:“若隻是這點傷就死了,那棄了也罷,不必費事包紮。”


  遊雪瞟了眼宰布右,見對方依舊深以為然附和,她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蒼白的手掌被越來越多的鮮血染紅滴落,心中焦急卻無能為力。


  這時,一個侍衛從外麵走進石室,對歸不沉行禮後,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從遊雪的角度,恰好看到侍衛的口型,“涼彥醒了。”


  隻見歸不沉麵不改色,撫了撫沒有褶皺的衣袖,“此事一時半會看不出端倪,今夜二位就留宿府中吧,此事稍後再議,晚上本將為你們接風洗塵。”


  看來,這天脊玉不弄出個結論,在場所有知情人歸不沉都不會放過了。


  ※※※


  遊雪懷著滿腹心事在侍衛引領下來到臨時收拾出來的居所,就聽見院落一側的古木上有唏嗦聲,她抬頭一看,是呼延克衣袂兜著鼓鼓囊囊的果子,閑閑坐靠著高處枝幹,手裏正拿著一個紅蛇果啃得不亦樂乎。


  “挺歡樂啊少年!”這人是屬猴的吧,這麽喜歡爬樹上去。


  呼延克嘿嘿一笑,輕身一躍而下,順手丟了兩個橘子給她,“餓了吧,挺甜的,怎麽這麽久,都過了午時飯點了,連碗白米飯都不給。”


  遊雪將橘子丟回他懷裏,轉身走進堂屋,這裏與剛才出來的秋梧院擺設差不多,隻是腐朽之氣過重,五感靈敏的她十分不適。


  聽身後合上門,她才問:“你這邊如何?”她知道呼延克不會閑著,必定尋機去府中找他失散的妹妹。


  呼延克搖頭:“這裏除了前廳和書房重地重兵把守,後四進院子裏我都去看了一圈,沒有找到。”


  “你不是說鳩羅幽新搜羅來的那批女子就送進了郡守府麽?沒那麽快就消失吧?”


  “距離入府至今也有半月之久了。”


  遊雪想了想,:“我之前問過元梓月,自鳩羅幽離開後,那些搜羅來的女孩一直都是下屬行事,她帶著假麵一直拖延著沒有下指令安排,所以你妹妹如果在這段時間中送進郡守府,那一定在這裏,你也別擔心,我剛才才知道歸不沉在這裏有地下密道,也許那些女孩在其中。”


  呼延克放下手中水果,對她拱手致謝,“若能救出我妹妹,姑娘大恩大德,呼延克必以命相還!”


  “你的命我要不起,你自己好好留著護你親人吧,先別說這個,”遊雪環視房間,發現屋中沒有筆墨紙硯,隻有圓木桌上一套茶具,她拎起茶壺倒在茶盞中,用手指沾水,用水漬在桌麵上劃出她剛才走過的路線,以及秋梧院地道通往的大致方向。


  “你說你遛了後四進院落,秋梧院應該也去了吧,那你看得出這密道可有通往外界出口?”遊雪托腮想了想,說道:“你是從高處窺看的,那麽應該比我更清楚地道的走向。”


  呼延克扶著桌沿仔細揣摩遊雪描畫出的地形,不由讚了一句:“你這地形圖描畫的真細致,不入軍營可惜了!你看,從秋梧院主屋到這片假山,若是你方向感沒錯,地道應該直通院外的荷塘。”


  “有水道出口?”遊雪眼睛一亮。


  呼延克搖頭,“未必,不過這裏的荷塘是活水,若能窺得地道全貌,或許可以想辦法連通外界。”說到這裏他忽覺不對,疑惑地問:“扯遠了吧,你想做什麽?”


  這時一個聲音從兩人身後想起,很輕但語氣很重:“南星姑娘莫非想救那些女孩逃離郡守府?”


  兩人驀然回神看向身後,竟是青陽。


  遊雪有些頭疼地問:“青陽你怎麽進來的?沒被發現吧?”


  青天白日的,呼延克到處亂竄也就算了,這青陽竟然也能在郡守府來去自由,這歸不沉的兵都是飯桶麽?

  青陽隻是冷冷盯著她:“南星姑娘,在下以為你隻是為救李岩而來!”


  遊雪聳聳肩,見呼延克轉身走到門邊查看情況,輕聲說:“確實是如此。”


  “那姑娘現在在郡守府做什麽?若與歸不沉牽扯太深,姑娘不怕難以脫身暴露身份麽?”


  遊雪當然知道,她又不是傻子,也沒打算濟世救人啊,不過也不打算解釋太多,“看來你知道那些女孩子在哪裏?對不對?”


  “你可知剛才與你一道請入府中的宰布右是誰!”


  “他的身份很特殊?”歸不沉一開始就介紹了宰布右的身份,遊雪當然了解。


  青陽眸光凜冽,“北辰國大祭司的首徒!”


  “看你這表情,難道北辰國也倒向伽羅了?”


  “我不知,但北辰大祭司乃火邏教在北辰國分座的教尊,弟子行走諸國也非異常。”


  遊雪了然,如此說來,這火邏教除了在古蘭國,別處都可信息互通啊,這祭司大人還是北辰的國師,這樣的存在真的很危險。


  見這女人說著說著還能走神,青陽十分不忿,心道她還與這些危險人物攪合在一起,若是王爺知道……不,此事不能告知王爺!

  青陽抱劍肅容道:“剛才歸不沉將你請入地道,是為何事?”


  遊雪眼珠一轉,眯眼一笑,“我可不是你的屬下,沒必要跟你匯報吧,不若情報交換啊,你家王爺沒教過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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