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夏碧希走出漁場,也不知應該朝哪裏走,步伐蹣跚,思想也空洞了。他初入社會時經常鼻青臉腫、遍體鱗傷,可從沒有今天這麽痛,而且痛的那麽徹底和無助。
他漫無目的來到一個湖邊,找了一處草坪躺下,木木的望著湛藍的天空,隻想就這樣躺到生命的終點。
“天,這裏多美呀,我們怎麽才發現!”
一對熱戀中的年青人手扣手在湖邊信步而走。
美?他坐了起來,盡目一看,果然有些意境,四周山戀環繞,蒼翠欲滴,鸕鶿低空掠,白雲水中遊,確實令人心曠神怡。他忽感觸到,如果自己不坐起來,怎能享受這美景;人生亦然,如果沉溺當下,又豈能安步明朝?!
他釋然不少,衝著寬闊湖麵大吼三聲,甩步踏上了馬路。
毛毛和耗子結完帳正好趕來,忙叫司機掉頭停下。
耗子問:“希哥,麗姐這唱的什麽戲?”
夏碧希道:“哭劇。回去再說。”
“好吔″,耗子關上車門,又忽想起來一件事,道:“對了哥,屠場場長找你,大概是他舅子想到市區去開一家歌舞廳,他想和你叨叨。這世道,有名就有東風。”
屠場場長的舅子做了幾年小包工頭,找了些錢,想突破發展,廣思集義,決定在市區開一家歌舞廳,但這領域經曆比較蒼白,就找到姐夫拿點主意。場長知道歌舞廳整天麵對的是形形色色的人,難免有些尖銳的問題,所以馬上想到了夏碧希。
場長做為中間人,專門把兩人約到一塊,提出舅子岀資百分之六十,夏碧希之所以少出一成,是開始營業後仰仗的時候要多一些,故而虧賺平攤。夏碧希也不想一直蝸居小鎮,那晚南方舞廳經曆感觸頗深,也在尋思怎麽進入市區,不料好事隨即到來,當下一拍即合。
夏碧希知道朱麗這時候肯定不願回來,吩咐毛毛和耗子每天去漁場一次,隻和朱麗天南地北閑侃,其他什麽也不用做。而自己,把主要精力投入到歌舞廳這件事上。
合夥人看中的地址隔南方舞廳一條街,且麵積大約少三分之一,但他經濟腦細胞活躍,規化很到位:雖然麵積小點,所以裝飾、音響一係列硬性設備絲亳不能落下風,給人不枉一來的享受,而且初營階段實行一個月的半價票,讓消費者了解了這裏習慣了來這裏後,一切就水到渠成。夏碧希不懂經商,但一點就通,信心暴漲。
一切按部就班進行。
毛毛和耗子也在進行他們的任務,雖然朱麗叫不用來,但兩人還是每天晌午準時到達漁場,除了帶來翻新的菜種,更是挖空心思讓朱麗散心,一會兒叫去釣魚,一會兒磨著去爬山,不亦樂乎。
所謂言多必失,聊著聊著,耗子無意間就說岀了櫻子。
朱麗道:“櫻子?她是誰?”
毛毛一支煙塞在耗子嘴上,罵道:“你嘴巴怎麽爛了?!”
朱麗笑道:“這有什麽,講講,我要聽一聽。”
耗子道:“就是,又沒有什麽。櫻子是那次河邊打劉大漢時希哥認識的,她幫希哥的忙躲過了警察的追捕,所以希哥感激她,偶爾也去坐坐聊聊,還叫兄弟都去她那裏理發。那天她表妹生日,她還叫希哥陪他去呢。”
朱麗若有所思,問:“她漂亮吧。”
耗子道:“說真的,希哥認識的女人都美,當然,麗姐你最漂亮。”
朱麗笑而不語。
第二天,朱麗忽然提岀回家。
毛毛道:“真的?你終於想通了?現在嗎?“
朱麗長歎一聲,道:“這是命,其實碧希心中不比我好受,他現在正是起步階段,我不應該添堵。叫車吧。”
耗子連連做著誇讚的手勢,跟著叫住一個騎摩托車的,叫他到了鎮上馬上攔輛的士來漁場接人。
剛到鎮上,朱麗叫兩人先下車,該做什麽做什麽,自己要去辦點事情。
兩人跨下出租車,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忽然之間,耗子又拍著腦門叫了起來。
毛毛問:“什麽事大驚小怪的。”
耗子道:“你沒聽說她要去辦事嗎,什麽事,多半去找櫻子去了。”
兩人心又提了起來,覺得這次弄巧成拙,要把事情鬧大了。
殊不知朱麗另有想法,根本沒想去鬧,也沒想去責問,隻想著去看一看,認識一下。
她穿進巷子,終於找到“櫻子理發店″,就走了進去。
櫻子正在幫一個中年婦女吹發,微笑著招呼沙發上入座。“馬上就好了。”
朱麗道:“沒事的,你先忙,我時間多著呢。”
十多分鍾後,櫻子把顧客送出門,回過身來道:“美女姐姐,等久了。來吧,坐這裏。”
朱麗笑笑道:“我今天不想收拾頭發,隻是來看看你。我叫朱麗。”
櫻子心中陰晴不定,驚叫道:“原來是麗姐啊。稀客稀客。早聽毛毛和耗子說你是大美人,今日一見果然太美了。”一邊去倒開水,一邊犯嘀咕:會不會發生什麽事?
“謝謝,”朱麗接過水杯,說:”碧希那晚上還多虧了你,我特意來說聲謝謝的。”
櫻子感覺氣氛沒有想象中的糟,釋然不少。
朱麗問:“店子開了幾年了?”
櫻子道:“快三年了吧。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家裏人叫我再複讀一年,可家境不好,我就去學了一年理發然後在這裏開店。”
朱麗點點頭,道:“說真的,你這麽年輕貌美,卻三年如一日把一個小小的理發店收拾得象一個家一樣,實在可貴,很多女孩子不甘這樣,說明你是個真誠、實在的人。我也是這樣的人,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我對你是一見如故,今後我們應該多走動才是。”
櫻子有些動容“好啊麗姐,有空我會來看你。一定會。”
又拉了一會家常,朱麗看時間也過去了好久,便起身告辭。走到門口,她叮囑道:“碧希的性格我很了解,你不要先告訴他我來過。櫻子一一你要相信,雖然我書讀的也不多,但我是一個開明之人。”
開明之人?櫻子如墜霧裏,這是什麽意思?她送走朱麗,呆呆地坐在沙發上,細細品味起來,這次見麵其實非常愉快,朱麗不僅人美,而且麵對這種事還和藹可親,她也心裏喜歡,起碼說明沒有敵意。可她專門來就是看一眼東拉西扯幾句?
櫻子想不明白,更不知意為著什麽,心煩意亂,把毯子翻騰來翻騰去,口中啊啊地叫個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