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集
譚中領教過夏碧希的身手,不敢再次大意,隻有先解決了他,其他的事就不叫事了。
說時遲那時快,張文肩膀發力把夏碧希撞了一個蹌踉,同時呯的一聲,子彈從他鎖骨穿了過去,他已顧不了那麽多,困獸般直往譚中衝去。
呯!
又是一聲槍響,卻是朝天扣響,張文一隻手托住譚中手腕,另一隻手已掐住了他的脖子,奮力一推,兩人竟朝萬丈懸崖摔了下去。
夏碧希縱身撲去抓住了張文的襯衣,清脆聲音中,手中隻剩一條布巾迎風飄曵。
“我抓住了。抓住了。哈哈哈……。”張文的笑聲響徹山間,隨即消失在風中,消失在奔騰的江水之中。
貴哥幾人也不由得看呆了。
“不!”蔣文珍掙脫過來,撲倒在懸崖邊,淚水被山風蹂躪成冷霧,“文哥……。”
夏碧希悲痛萬千,翻身站起來,唰地把襯衣撕了,露出碩壯而傷痕累累的上身。他眼中充滿了萬世怒火,直想大開殺戒。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那幾人和夏碧希沒有一丁點恩怨,自然不想糾纏把事情搞大,不料沒跑出幾步,樹叢裏撲出來二十多個警察和邊防戰士,全部荷槍實彈,喝斥著呼啦啦把他們團團圍住,想反抗,可已經沒有反抗的本錢。
“馬上帶回去!”局長一邊說著一邊走過來,“文珍,你沒事吧?”
蔣文珍巳泣不成聲,倒在舅舅懷中,仿佛天地忽然崩塌了一般。
夏碧希也被三個邊防戰士圍著。
局長正和外侄女交談著,回頭揮了揮身,那些警察和邊防戰士就押著貴哥幾人走了。
風兮人涼。
夏碧希趔趔趄趄走到崖邊,一跤坐在石頭上,萬念俱灰。三兄弟的陳年往事曆曆在目,他無法去判斷張文這猛臘之行是重於泰山還是輕於鴻毛,隻知道答應了伯母會把張文帶回去,自己不僅沒有做到,而且屍骨也找不著。想到這裏,氣血攻心,竟哇地噴出一囗血來,似霧似珠,也融進了瀾滄江。
王軍接到電話把車直接開到鎮派出所,把副駕座放下,夏碧希躺在上麵,呆呆地望著天空。
蔣文珍落寞地揮著手,和舅舅坐上了警車。
一樣的天空,一樣的雲彩,不一樣的是宿命和心情。
一路無語。
回到家,櫻子正在為聯係不上六神無主,忙拿過提包放在一旁,給兩人沏了茶過來。
“文子呢?”
王軍吐了口氣,“死了,和譚中一起。”
叮當當。
張母正端著水杯從臥室裏走出來,立時雙手雙足不聽使喚,杯子一掉,人也差點摔倒,一陣天昏地暗。櫻子忙把她扶到沙發上坐下。
“我的文子啊……。”
夏碧希和王軍嗵一聲就跪在了她麵前。
夏碧希道:“都怪我,如果我一見到他就拉起走也不會發生後麵的事,如果我早點去猛臘尋找也不會這樣,作為大哥,我沒有盡到責任。”
王軍道:“還有我,如果我不忙去為了什麽生意,直接和希哥前去,也許情況又不一樣,伯母,您要怪就怪我們兄弟倆吧,千萬、千萬不要氣壞了身體。”
張母吼道:“你們一直在攬責,關你們什麽事,怎麽能怪你們?!怪他自已!怪他!”吼得心口絞痛,過了好一陣子,她平靜許多,“富貴在天,生死有命,你們不要自責了,都起來吧。一一你們這幾天有事嗎?”
夏碧希道:“您盡管說。”
張母道:“如果沒事,我想兩個兒子陪我到處走走,可又不能久坐車子,就本市吧,其實很多地方我也沒有去過。”
王軍喜道:“不說幾天,一輩子也行,就這樣,白塔、黑塔、流碑池、天池公園、翠屏山我們一天遊玩一處,老大,快安排,我們馬上出發,也真是的,這些地方就處在我們身邊,可一天到晚東奔西走竟沒有好好看一看,這下托伯母的福了。”
人生不應該隻是忙忙碌碌。
夏碧希馬上叫櫻子給耗子打電話,吩咐他包四輛人力三輪前來,耗子說多包兩輛,也叫兩個兄弟跟著好跑跑腿什麽的。櫻子叫抓緊時間。
耗子道:“好吔,分分鍾搞定。”
他到門囗叫來一個車夫安排妥當,然後回到舞廳,還未到正式營業時間,除了工作人員外,偌大一個廳空蕩蕩的,他的心也跟著空蕩起來。
無聊啊,他心中叫著,進辦公室打開自己的小抽屜,跟著又走岀舞廳攔了輛的士直奔賭場。
苦難和幸福不能從天而降,恰恰是人自己有意無意尋找的。
老板看見他,拍著他肩膀走進小間,道:“耗哥,你已經欠四十萬了,我們老板剛才來了,正在樓上對帳呢,你快幫我想個辦法。”
耗子道:“好,等我馬上去贏點今天付一半,黴了那麽久,應該轉運了。等一下我找你。”
走回大廳,他轉了一圈,來到推大小的桌旁,因為這裏賭注最大,而且一局時間短,輸贏很快能見結果。幾乎都是一些老麵孔,一人就挪了一下,他順勢坐了下去。
莊家一邊發牌一邊道:“耗哥來了哇,快下注。”
耗子從幾個口袋裏掏出錢,疊在麵前,拿出一疊下注,想到這樣四十萬幾時才能還清喲,又拿了一疊押上。
莊家道:“耗哥兩萬,好,鬆手。”
耗子隻看一個邊也能認出底牌,知道一張是梅花九一張是方塊九,道:“八點,拿錢來。”
莊家笑道:“不好意思,莊家九點,賠一吃六。”一邊亮牌一邊收錢,然後嘩啦啦洗好牌又開始下一局。
他媽的,又是“強奸”,老子不信次次孔夫子搬家!耗子氣得不行,幹脆把剩下的五疊錢全部推了出去,一局定乾坤。他也懶得再去細看,抓起牌就翻了轉來,一張紅桃八一張紅桃K。
“你翻,翻個十點出來。”他叫道。
莊家第一張牌是梅花K,跟著翻出第二張牌卻是黑桃九。“耗哥太神了。”
耗子差點沒吐血,牌狠狠一砸,起身正撞上賭場老板。
“再借我十萬,五萬也行,我不信吃不了一回。”
老板道:“現在我作不了主了,我的老板在樓上,你上去找他吧,相信耗哥的麵子能行。”
“前麵帶路。”
來到二樓一個房門前,那人敲了一下門,然後推開示意進去。耗子一進去立馬呆住了,一股寒意席卷渾身。裏麵坐了兩個人,一個是柳一明一個正是消失了好久的龍威。
耗子道:“龍、龍爺,這場子是你的?”
龍威吸了口雪茄,“對呀,其實不管是誰開的,欠帳還錢老天爺定的規矩”他揚了揚借條,問:“四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如果你老大知道你爛賭狂賭連上本錢虧了差不多百萬,不知他是什麽感想?”
耗子哭喪著臉,“龍爺,不要,我會盡快想辦法還你。”
“亂彈琴!”龍威怒道:“這麽久了怎麽沒還?又怎麽還?我這不是慈善機構!說,怎麽解決,自己斷一隻手?”
柳一明從腰間抽出寒光閃閃的匕首丟在地上叮當有聲。
龍威喝道:“動手!”
耗子撿起匕首,試了兩下無法下手,冷汗直冒,“龍爺龍爺,求求再給次機會。”
龍威冷哼一聲,過了少許,從抽屈裏拿出牛皮信封,道:“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做到了,借條撕了不說,這裏的十萬你馬上拿去。”
耗子頭似雞啄米一般。
龍威道:“很簡單,隻需要你把你老大單獨一個人時的行蹤告訴我就可以了,否則四十萬兩天之內必須還上。”他走過來把信封遞在耗子眼前,“而且我也隻是想報複他追我兩條街的仇,不會過激。你想一想,四十加上這十萬,隻是你打電話就能擺平了。”
耗子像剛從長江裏爬岀來一樣,猶豫了一會兒,一咬呀,抓過了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