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集
蔣文珍也鬆了一口氣。
從舅舅家走出來,本想打電話給櫻子,看了看上海牌手表,離上班還有一些時間,決定親自前去說的更清楚更明白一些。
她站在路口等出租車。
也怪,平時不急,空車來去如梭,這有事了,卻好一會兒也看不見一輛。難道是人品問題?她啞然失笑,絕對不怪,因為她從猛臘回來後,自己也感覺改變了許多。
一個中年婦女走過來,“美女妹妹,幫過忙行不行?”
她怔怔然。
中年婦女道:“我女叫張子涵,現在在參加歌唱比賽,麻煩投她一票,隻耽誤幾秒鍾就行了,短信費我幫你出。謝謝。”說著塞過來一元錢,“記住,孔子的子,涵養的涵。”
一條短信一毛,幾秒鍾可以賺九毛且又助人一臂之力,她相信很多人是樂意的。
蔣文珍知道也喜歡這個活動,可一元叫她動手去投不喜歡的歌手的票,她可不樂意,張子涵?明明沒有羅娟唱的好,為什麽要投?照以往,她會順手把這區區一元丟了,此刻想了想又忍住了,回頭去搜尋那婦女,一輛岀租車終於刹到了麵前。
“打的嗎?”
她等的煩呢,坐進後排,剛剛看見那婦女正朝一對少男少女走過去。那少女穿的十分有時代感,青春煥發,不是羅娟嗎?真是歌美人也美。
那中年婦女隻顧見人拉票。
“麻煩投張子涵一票,拜……。”後麵“托”字還未說出來,忽然認出是三位候選中的羅娟,不由訕訕一笑走過去了。
彪子驚訝道:“媽的,我們怎麽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出錢叫人投票,人氣豈不刷刷就上去了?”
羅娟開始慌了,“沒看見她遞一元錢過來嗎,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怎麽能比得過?這可怎麽辦,怎麽辦喲?”
“她們出一元,我們岀兩元。”
羅娟氣得臉煞青,道:“錢呢,你有錢?一個二元,一萬多少?真想把自己賣了。天,怎麽辦呀?”
彪子頓了一下,抓住她雙肩,“娟子,你先不要急,我去想辦法,大不了我去找我爸。你等我消息。”
“你不是不想見你爸嗎?”
“我先找一下叔叔們再看,況且彼一時此一時,為了你,不想見也得見。等我消息。”
他心急火燎跑到桑拿中心,推開門看見幾個人在裏麵談事,不便進去,又不甘心白跑一趟。
“劉叔……。”
劉老板示意耽擱一會兒,然後走過來拽著彪子進了隔壁小間,問:“你怎麽還在這裏?”
彪子道:“劉叔,再最後幫我一次忙,這次是借幾萬給我,有急事,要不過後我去找我爸說清楚。”
“天,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你爸已經死了,就在今早上被殺了。現屍體還在太平間等公安局驗檢後才去領呢。”
彪子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劉老板道:“不說幾萬,現幾千我也拿不出來,你也看見了,那些股東早就在鬧雞腸子,你爸在他們還不敢過份,這一剛走,他們就來清帳了,就不認你爸那一股了,雖然你爸沒出錢,但一直是你爸罩著才有這幾年的平順。人走茶涼啊。”見他怒發衝冠,料到要去生事,一把抓住。“你幹什麽?今非昔比,不比從前了。彪子,叔真的幫不上了。”
彪子心中又急又氣又痛,跌跌撞撞走岀桑拿中心,看見人來人往,卻忽然感覺天地之大,竟沒有自已的容身之地立足之所。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想給羅娟打電話,可又覺得難為情,說得多麽斬鐵截鐵,還不是分錢沒找著,而投票隻有短短一天啊。
他打電話叫來兩個最鐵的兄弟。
“我現在必須要幾萬。”知道他們同樣四個包包一樣空,多說也是對牛彈琴,不由得拍著腦袋,“羅娟還在等著我,怎麽辦呢?!”
羅娟自然全部希望都落在他身上了。
其實她一直對彪子充滿著感激。
她剛出來到處賣唱時,那種辛酸簡直一言難盡。一天抱著一把二手吉它,專門揀人多的地方去練歌找飯錢和旅館費,天天走得腰酸背疼唱得喉嚨像要爆裂一般,這都姑且不論,為了夢想和追求,這一切都能忍受,正應:天將降大任於斯,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主要是遇上一些小混混她就不能應付,被羞得滿臉通紅,心中恨、氣、羞、怒,卻除了跑還是跑。
那次她甚至無處可跑。
兩個和她一般年紀的小混混前後堵住她,嬉皮笑臉的樣子她發誓一輩子都不能忘記,還有那兩雙肮髒的油豬手,幾乎就摸上她的身體了。
“讓我啵一個。”
“叫我一聲親哥哥。”
兩個小流氓讓她又氣又難堪,真不知如何應對,隻盼地下有洞容身。
正在這個時候彪子恰巧回姥姥家路過,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激戰一會兒雖然受了點輕傷,好歹也把兩個小混混打跑了。
小姑娘的心最容易被感動,那一瞬間她覺得他好英勇好高大。
從此以後兩人開始交往。
從此以後她再也沒有遇上那些小流氓,因為彪子時常跟在後麵保護她,還給她換了一把好吉它,下館子吃好吃的更是次次不落下她。
她好感動。
她十分十分信任他。
可這一次她開始心慌了,這可以說是她一生中的大事件,彪子叫等他消息,然而這一等就是日落西山。怎麽搞的,死哪裏去了,無論如何知會一聲呀,她有些生氣,一邊買了個“陽春餅”一邊給彪子打電話。
一直盲音。
天,大事來了就玩消失?搞不定的事就采取逃避?她的心一下涼透了。
叮……叮……。
電話響了,卻是王軍打來的。
“軍哥……。”她幾乎要哭出聲來。
王軍道:“你現在在哪裏?這樣子,你到舞廳去,我馬上過來有事和你說。”
她嗯了一聲,三下五除二把餅吃完趕往舞廳。不一會兒王軍開車過來了,叫上她走進辦公室。
王軍把提來的麻布口袋解開,倒了一地的錢,全是五元麵額。外麵幾十個兄弟排成了兩排。
王軍道:“櫻姐已給你們說明白了,我就不多說,隻是拜托各位兄弟今晚和明天上午多辛苦一下,見人叫他們為羅娟投票,看著他們投了就感謝五元。拜托。兄弟夥可以行動了。”
很快地,地上一點錢味也沒有了。
羅娟驚得睜大了眼睛,跟著感動莫名,淚水在眼眶中滾了幾轉,“軍哥……。”
王軍笑道:“文珍說看見你了,並說他們也在用這種方式拉票,我想你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如果不行動前功盡棄就可惜人才了,所以也要防萬一。櫻姐家裏隻有三萬現金,我去取了兩萬五全換了五元的帶過來,不是送喲,等你掙了錢還我們。”
羅娟猶若滄海中的落難人忽然爬上了海船,激動的簡直無法言表,道:“我、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報答你,還有櫻姐他們,他們在哪裏,再怎麽我也得當麵說一聲謝謝。”
王軍道:“他們有點事,明天都隻有我陪你去看結果。我轉告就行了。好,就這樣,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明天電視台見。”
羅娟嗯了一聲,忽勾住王軍胳膊,“我……真的很感動很感動。如果我成功了,你、你們就是我通向成功的最美最堅實的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