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槐家

  梅香四溢，雪已停，堆積起來。


  “如何了？”一白衣男子背著手站著，背對著她。


  “她喝了藥。”她低著頭，道。


  “很好，”那人轉過身，臉上戴著一鳳凰麵具，嘴角輕勾，從衣袖裏掏出一方印鑒，扔給她，冷笑，“這是你要的。既然你幫我做事，我自然不會虧待你。”


  “多謝大人。”她戰戰兢兢地拿過那方印鑒，收好，行禮。


  “不必，”那人冷冷道，又看著她冷笑，“你為他如此，他可知道？”


  “知不知道又有什麽區別？我做這些並不是想要他憐憫我。”仿若被那人說中了心事般，她臉上青白一陣，隨即冷冷道。


  “嗬嗬嗬，不求回報的愛？真不知道該說你偉大還是愚蠢。”那人聽了冷哼。


  “愚蠢與否，都是我選擇的，與大人無關。”她依舊低著頭，她愛著那個人，哪怕那人從不知曉，但這是她選擇的，不怨，無悔。


  “嗬嗬嗬，但願你以後不會後悔，那你今日之舉便沒有意義了。”那人冷笑，他最清楚不過了，自己那位兄長自小便立誌要奪這天下，因此，那情愛之事便不能羈絆住他。


  後悔？自她決定跟隨那人開始，她便不會後悔，自然，她也不允許自己後悔。


  “你離開他許久，可還記得他的容貌？”那人突然問道。


  她點頭，她怎會記不得那人？猶記得那人一襲素白衣裳，溫潤如玉，仿若畫中走出來的人一般，第一次見麵，她便對他傾心。她記得他站在梨花樹下，喚她，淩若。


  蘇錦歇了幾日，又有人上門請她去為一大戶人家彈琴助興，蘇錦讓淩若去打探了一下，原來是槐家，蘇州最有名的槐家。蘇錦低笑，如今這蘇州尚不太平，槐老爺卻讓人請她，別是又有什麽大人物來了蘇州。


  這日到了，正巧這日小綃有事出去了，蘇錦便讓淩若陪她去，蘇錦著一身嵐媛藍色水霧裙，外麵披了件厚厚的披風，臉上化了濃濃的妝容。


  “姑娘，你身子還未好，何苦這大冷天的出來？”淩若與蘇錦坐在馬車裏，雖然蘇錦披了厚厚的披風，但她還是冷的打顫，淩若見她如此，便又給她加了一件。


  “槐家第一次請我，我又豈能不去？何況，吃了那大夫開的藥，我的身子也好多了。”蘇錦笑道，昨天江引送來消息，這次槐老爺宴請的客人是安平王，安平王的封地在邊疆，實屬荒涼之地，如今回到中原，不去京都，反而來了這蘇州，何況從未聽說過槐老爺與安平王有所聯係，那安平王此次來蘇州又是為何？


  “姑娘也是的，即便吃了藥，好歹也該讓紫芫跟過來，也好伺候姑娘。”淩若有些責怪的意味，紫芫是姑娘的徒弟，姑娘卻沒帶她出來，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紫芫還小，不需要那麽早讓她見這種場麵。”蘇錦淡淡說道，臉上笑意不在。


  “是。”淩若點頭，心裏卻在犯嘀咕，紫芫還小？她都已經十五了，按理來講，這年紀都已經嫁人了。


  不知覺中，槐府已經到了，大門是讓尊貴的客人進的，偏門自然是讓她們這些人進的。進了偏門，就有一名中年女人走過來，道：“蘇姑娘，老奴是槐夫人身邊伺候的人，夫人請蘇姑娘過去。”“有勞帶路。”蘇錦點頭，雖然不知道槐夫人找她過去是什麽事，但是對於這個槐夫人，她也有所耳聞，吃齋念佛，廣濟窮人，幾乎就是個大善人。


  那個女人點頭，然後在前麵走著，蘇錦與淩若跟了上去。走了許久，那個女人在一座佛堂前停下，恭身道：“蘇姑娘稍等，老奴這就去回稟夫人。”“煩勞了。”蘇錦點頭。那女人走進去，過了一會兒走出來，道：“蘇姑娘可以進去了，但這位……恕老奴唐突，夫人隻說讓蘇姑娘進去。”那女人看了淩若一眼，道。


  “那淩若你便留在外麵吧。”蘇錦看向淩若，道。


  “是。”淩若點頭，道。


  蘇錦隨著那女人走進佛堂，一走進去，撲麵而來的就是濃濃的香火味，隻見正對著門的團蒲上跪著一個女人，錦衣華服，單從背影看，便知是個端莊的，想必這就是槐夫人了。隻聽那女人恭身道：“夫人，蘇姑娘來了。”“童安，你下去吧。”槐夫人起身，將手裏的香插進香爐裏，淡淡道。喚作童安的女人道：“喏。”說著便退下了。


  槐夫人轉身，看著蘇錦，笑：“你就是蘇錦？”


  蘇錦點頭，恭身：“蘇錦見過夫人。”


  “不必多禮，”槐夫人笑道，“此次老爺將蘇姑娘請來，蘇姑娘便是我槐府的客人，如有不周到的地方，還請蘇姑娘見諒。”


  “夫人多禮了，蘇錦即便是槐老爺邀請的，也不過是個娼妓罷了，夫人不必如此。”蘇錦向來有自知之明，槐夫人雖然是個大善人，但蘇錦可不認為槐夫人能毫無見地地將她當做座上賓。


  “蘇姑娘雖然淪落風塵，但蘇姑娘氣質脫俗，豈是那些可比的？”槐夫人聽到她自稱娼妓時，眉頭微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