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回憶

  “愚昧？我本就不是聰慧之人，不過憑著點執念活在這世上而已。”蘇錦睨了他一眼，道。


  江引聽了大笑，道：“曾幾何時，心高氣傲的蘇錦也會承認自己愚昧？當真是一大奇事。”


  蘇錦聽了隻是又喝了口茶，才不疾不徐地道：“既然你還有心情說笑，倒還不如幫我拿到純陽木，也好早點回到那人身邊。”那人於江引來說應該是重要的吧？

  “嗬，幫你拿到純陽木我就能回去？別說笑了，你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可以利用的罷了。”江引冷哼一聲，搖搖頭，道。


  “至少我還有利用的價值，不是嗎？可你呢？”蘇錦笑的嫣然，她從不介意被人利用，至少那樣證明了自己還有價值。然而江引，對於那人來說，他的利用價值早已消耗殆盡，留他在身邊，是出於憐憫還是別的什麽，她也不清楚。


  “嗬，也是，你至少還有利用價值，而我，隻能拖累他……”江引聽了眼神一黯，道。


  “所以，你要不要幫我？倘若你能幫我拿到純陽木，我自會幫你回到他身邊。”蘇錦輕笑，喬晗之喝醉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總之拿不了了，倒不如讓江引去安平王府偷，江引的功夫，她是相信的。


  “嗬嗬，倘若你能幫我把他身邊的男子調走，我便幫你拿純陽木，如何？”江引笑道，竟有幾分魅惑。


  “沐江引，為了一個都不肯認你的男人，你還跟我談條件？”蘇錦失笑，這世上，除了蘇錦和江引，也就隻有那人才知道，江引是那人的兒子，隻是作為一個私生子，那人始終不肯認他，而他，卻保護了那人三年。


  江引聽到她的話，臉上一沉，道：“這與你無關，你隻需回答我，你肯不肯？”他從茶盤裏拿了隻被子，往裏麵注入茶水，然後遞給蘇錦，忽然笑道，“就如這杯茶，你若是肯接，自然是好的，但是倘若你不肯接，那，這滾燙的茶水便會傾倒在你的手上。”


  “你在威脅我？”蘇錦笑著看他，手中茶杯輕輕轉了個圈。


  江引搖頭，道：“不是威脅，隻是交易，不是嗎？你得到你想要的，而我得到我想要的，很公平，不是嗎？”


  蘇錦聽了，想了很久，笑著接過他手中的茶杯，點頭，道：“好，我就同你交易，不過，你務必要盡快將純陽木拿到手。”“你也一樣。”江引會意地點頭，笑。


  暮色盡，她躺在床上，早已讓淩若熄了燭火，屋子裏黑漆漆的一片，耳邊傳來隔壁南館不知是誰唱的歌聲，“築牆的曾入高宗夢，釣魚的也應飛熊夢，受貧的是個淒涼夢，做官的是個榮華夢。笑煞人也麽哥，笑煞人也麽哥，夢中又說人間夢。”聲音略帶蒼涼，蘇錦聽著，臉上竟落下淚來，連忙擦掉，披了件衣裳走到窗邊看下去。


  蘇錦的窗正對著南館，南館的屋瓦並不是普通的，而是上好的琉璃瓦，看下去一目了然。隱約間可以看清正在唱曲的男子，一襲紅衣，在他身後的那些人一襲白衫，將他凸顯出來。


  他一邊唱曲一邊跳舞，舞姿輕盈，一身紅衣似血。恍惚間，曾幾何時，安堇也穿著這般衣裳，一邊轉圈，一邊笑道：“你覺得好不好看？他方才跟我講，過幾日便會來提親了，你說，我穿著這件衣裳嫁給他，可好？”安堇緊拉著她的手，眼中全是欣喜。可是，安堇等不到她的如意郎君來娶她了，兩日後，家破，安堇因長的貌美，被那些押送她們的人淩辱，自盡。


  她依稀記得安堇死前仍抓著她的手，看著天空，道：“我……我曾以為他會救爹爹的，我曾……我曾以為我會嫁給他的，可是……為什麽？安素，我好累……我可能要跟隨爹娘去了，姐姐懦弱……但你……千萬不要死……你一定要活著……如果……你有幸再見到他，告訴他，我姬安堇曾愛過他……但是……如有來世……我……不要再遇見他……”安堇始終撐著口氣將話講完，她看著安堇死前。緊緊地抱住安堇已冰涼的屍體，臉上被淚染濕。


  回過神來，蘇錦才發現臉上都濕了，怔怔地看著那個紅衣男子鞠躬，下台。勾唇苦笑，姐姐，如果當初死的是我該多好？那麽，你就能和你愛的那個男人離開了，可惜，人死不能複生。